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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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沈扶自嘲般一笑:“是臣误了陛下。”
  段明烛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留下他,他不惜用苦肉计的方式来让他留下。
  沈扶就知道,从动情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完了。
  去年在神武大街的夜市上,段明烛问他要了两文钱,买了一个兔子糖人送给他,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就都完了。
  虽然两个人表面仍旧是师生与君臣,可是情丝已经如同荒草一般四处蔓延,席卷全身,缠得他喘不过气来。终于,这份天地不容的情意一朝被揭露,早已为时已晚。
  这份情意,本来就不该存在。
  沈扶抬起头,微阖双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臣不调任了。”
  “……你说什么?”段明烛喃喃道。
  “臣自请调任,陛下不允,且不惜伤害身体,那臣便不调任了。臣回府后会写一封奏疏,自请致仕、离京,此生永不为官。臣告退。”
  段明烛霎时惊恐万状,面无人色,他突然间上前两只手死死地抓住沈扶的手腕,不断哽咽:“不要!先生!我知道错了先生……先生不能就这么走了……求你……求你了先生……”
  沈扶腕上被他攥得生疼,皱了皱眉:“放手!”
  “我不要!先生不能走!”段明烛恳求道。“先生!我求你了!先生别走!别走……”
  沈扶用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哪知段明烛死活不撒手,他一时气急,扬起另一只手想打他耳光,然而他的手都举起来了,段明烛纵然惊恐,却不躲不闪,就这样等着他的惩罚。
  然而,沈扶纵然动怒,却仍存三分理智,尚且知道面前之人是皇帝,他又岂能行犯上之举。
  段明烛见状,赶忙转身四处看了看,仿佛在寻找什么,最后他瞧见桌上压宣纸用的镇尺,不管不顾地将其一把抄起,强行塞到了沈扶的手心里。
  段明烛哽咽道:“先生,你打吧,都是我的错,先生想怎么罚都可以。”
  说着,段明烛将颤抖着的两手伸平,举到他面前,一如小时候他没有完成课业之时,沈扶罚他戒尺那般。
  沈扶也没有留情,镇尺高扬,狠狠地落下,痛得段明烛头皮发麻。
  “……”
  他已经十年没挨过沈扶的戒尺了,只一下就将他带回到过去的光阴岁月中。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过去沈扶会收着些力,不忍真打痛了他,而这一次,镇尺落得速度极快,丝毫不留间隙。
  段明烛手心被打出一道红痕,来不及咬牙忍下,第二道就接连落下,痛意不断叠加,偏偏段明烛咬着唇,不敢躲闪,就这般任他打。
  沈扶在盛怒之下,镇尺落得毫无章法,甚至有几下还落偏了,打在了段明烛修长的指骨上,十指连心,段明烛几乎痛得弯下腰去,掌心实在难以再伸平,五指蜷起,胳膊都在打颤。
  “先生等等……”
  段明烛想先缓一会儿再继续,可是沈扶却仍然没有停下。段明烛疼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额角微微沁出了汗。
  过了好一会儿,镇尺方才暂且停了下来。段明烛这才稍作喘息,他悄悄抬眸看着沈扶,不知他还要不要继续责罚。缓过片刻,段明烛只能忍着疼痛,再次举起不断颤抖的手。
  “先生……”
  那两只手心早就已经红肿起来,沈扶冷冷地看着他,一想到他用伤害身体的方式来欺骗他,实在不可原谅。镇尺再高高抬起,毫不留情地落在已经深红一片的手心里,一连五六下,段明烛站都站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弯腰,最后跪倒在了地上,可他仍旧举着颤抖的手,沈扶要罚他,他都愿意受着,只要能换得他不辞官,要他如何都可以。
  两只手心一共那么大点地方,早就红肿地不成样子,再罚也无处可罚了。沈扶收了镇尺,冷冷地盯着他。段明烛以为他这是要他站好,摆好姿势。从前就是如此,即便他疼得拧成麻花,沈扶也要求他挨打的时候站直了。无奈之下,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哽咽了一下,再次将两手摆到他面前,艰难地看着他。
  “……先生还生气吗?”
  沈扶捏着他的指腹扫了一眼,武将手心难免都会带些茧,可也挨不住这样的责罚,此时段明烛两手心皆是红肿一片,原本细长的指节也已经微微肿起。
  沈扶将镇尺放回桌案上,依旧是那一副冰冷的神情。
  “那些药陛下是从何得来的?”
  段明烛咬了咬唇,哪敢再隐瞒,只低声说:“方子是我自己写的,药是韩卓派人去太医院……拿的。”
  这事得做得隐蔽,不得被任何人知晓,所以他特意交代,要韩卓寻个功夫好的,半夜三更去太医院偷东西。
  当皇帝的,还派人在偷皇宫里的东西,这话说出来实在没脸,于是段明烛声音越来越小,还把“偷”换成了“拿”。
  沈扶又岂会不知他的这些小心思,又道:“太医开的那些药,陛下一次都没喝过?”
  “喝过一次……就是第一天发烧的时候,喝完了次日就退烧了……”段明烛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低垂着头,肩膀微微瑟缩着。
  “从太医院……拿来的那些药,对身体究竟会有何副作用?”
  “喝了会发热,但是只能维持一天,只要不喝了,次日就会退烧。”段明烛低声说。
  “臣问的是对身体有何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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