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11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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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临近新巴比伦竞技中心时,李容绚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车厢内立即变得安静,仿佛三个人都在等她接电话。她拿起手机的手又放了下来,直接挂断,自言自语般的解释道:“没什么接的必要。”
  李智秀拍了拍规模颇为壮观的胸脯,“是啊,你就该少和那些不务正业的败家子玩,多交往些阿寒这样踏实努力又不浮躁嚣张的好孩子。”
  “妈妈?”李容绚皱起了眉头,“金柱基他们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啊,容绚,妈妈这么多年来,看人哪次看错过?我说你那个闺蜜金孝敏不是个好东西,不过是利用你而已,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你是被她卖了,还在帮她数钱?”
  听到“金孝敏”这个名字,李容绚刚刚还算明媚的脸色沉了下来。
  白秀秀打岔说:“智秀还真是误会这孩子了,他就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实际上心眼子一万个多,一不小心就会中他的招。”
  “成太太,你这样说我就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了。”李智秀转过身看向成默微笑着说道,“我第一眼看到这孩子,就知道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像拿破仑七世那样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成默心想说谁不好说拿破仑,他连忙摇头说道:“那还是不要了。”
  李智秀很是惊讶成默的态度,“拿破仑七世可是无数年轻人的偶像,也是天选者们认为唯一能和路西法对抗的男人啊!我记得昨天你妈妈也说你得向拿破仑七世学习的呀。”
  “我昨天故意那么说的。”白秀秀笑着说,“实际上他应该挺讨厌拿破仑七世的。特别是看了一些网友写的路西法x拿破仑七世的同人文以后……”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智秀眼睛亮了起来,“啊,其实我也讨厌看路西法和拿破仑七世的同人文,他们两个根本没有cp感……”
  见成默脸色在假面的遮掩下都有些绿,白秀秀饶有兴致的问,“为什么啊?”
  李容绚迟疑了一下,低声说:“其实我觉得我爸爸的一个朋友,比……”她鼓起勇气说,“比拿破仑七世更像路西法的cp……”
  李智秀慌忙瞪了李容绚一眼,用韩语说道:“哎呀,你这个死丫头,疯了吧?怎么能乱说这种话啊!”她转头看向了白秀秀,“容绚啊,就是受了一些坏孩子的影响,迷恋上了路西法,哎呀,她完全不懂路西法对天选者们意味着什么。”
  “我懂!”李容绚提高了音量,不满的说,“他意味着审判!而我们这些人都有原罪!”
  “造物主啊!”李智秀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请原谅我无知女儿的疯言疯语吧。她一定是被网上的一些路西法信徒给洗脑了……”
  李容绚的表情变得很难看,看样子下一秒就有可能爆发。车厢里的气氛又陷入了家庭风暴的前兆,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慌乱与压抑。
  白秀秀“呵呵”轻笑道:“你说的是西园寺红丸吧?”
  “啊!!”李容绚被惊的脸上的阴云尽数散去,“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认识西园寺欧巴?”
  白秀秀眨了眨眼睛,稍稍附身,用将悄悄话的语气说:“其实我也很崇拜路西法。”她发出了缥缈的气音,“他是我的英雄。”
  李容绚没有太过注意白秀秀的用词,那张精致俏丽的脸上扬起了笑容,有种你喜欢路西法我们就是好朋友的既视感,她摇着头说道:“路西法不会喜欢别人觉得他是英雄。他是真正的革命者,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颠覆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白秀秀也摇头,“不,容绚,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时候保姆车恰好挺了下来,窗外呈现阶梯环形的新巴比伦竞技场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昏暗的车舱,“……爱。”
  旁边的李智秀窘迫又感动的注视着白秀秀和李容绚,成默一秒看穿了她的心理活动,窘迫是觉得女儿的非主流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感动是觉得白秀秀在刻意的和自己的女儿拉进距离,所以说了些中二到像是俗套电影台词般的离谱语言。
  成默内心也有些小尴尬,倒不是因为别的,下午看《变形金刚》的时候,就因为一些同人网站上什么他和拿破仑七世的耽美同人文,什么《皇帝与魔王交往的正确姿势》、《我的魔王不可能这么撩人》、《百年羁绊——魔王和雅典娜抢男人》……被白秀秀嘲笑的不行。
  他也很头大,这些常年高居榜单的同人耽美,光是标题就尬的他头皮发麻,看到那后面恐怖的点击率,他更是恨不能立即叫希施把这些网站全部都黑掉。
  李容绚也有些尴尬,她全然听不懂白秀秀在说些什么,也可能是听懂了,没有办法理解。她不失礼貌的望着白秀秀,笑着说:“是……吧?”
  白秀秀起身,下了车。在李容绚下车时,她回头说道:“是的。不信你问阿寒,他一定比你懂路西法。”
  李容绚将信将疑的看向了身后的成默,她低声问道:“你也是法学家?”
  “法学家?”成默下意识的扶额,“那你们的组织叫什么?法学会?还是律师协会?”
  李容绚摇头,“我们的组织叫‘死亡艺术协会’。”
  “行吧!”成默点头说,“至少比什么‘黑暗荣耀’、‘神圣深渊’、‘地狱天使’……要强。”
  李容绚见成默并不是同道中人,面容冷一些,也失去了一些聊天的欲望般,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这时跟司机交代了几声的李智秀,回身微笑着对李容绚说道:“容绚啊,那妈妈就和阿寒的妈妈去竞技场的观影室了。你是姐姐,在遗迹之地,可要好好照顾阿寒。”
  李容绚又起了逆反心理,口气生硬的说:“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她说,“再说了,那也是导师的责任。”
  “你……你这孩子……”李智秀被气的不轻,身体微颤着说,“这么多年,我真是白养你了。”
  白秀秀拉住了李智秀,笑着劝解道:“我觉得实话实说很好。古巴比伦遗迹之地是难度最高的遗迹之地,能照顾好自己确实就很厉害了。更何况,我们家阿寒是男孩子,应该男孩子照顾女孩子才对。”她看向了成默,“你说是吧?阿寒?”
  成默无奈点头。
  李智秀又怒其不争的说道:“你看别人,多礼貌,多大气。人家年纪还比你小……”
  白秀秀扯着李智秀向着竞技场的方向走去,“不要对孩子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在别人面前,你应该尝试着理解她,你们还是得多沟通。”她没等李智秀回话,便向成默和李容绚挥了下手,“你们去吧!也许我们会等你们出来,也许不会等。要是没有等,你们两个就自己回去。”
  第二十七章 通天塔(1)
  成默和李容绚目送李智秀挽着白秀秀的手,在几个保镖的保护中,向着竞技的方向有说有笑的走去。
  新巴比伦竞技场就像是个数层圆形堆叠起来的圆塔,与就在旁边四四方方的米黄色大盒子巴比伦遗址博物馆,形成了“方与圆”的对照,仿佛两块巨大的积木。
  从表面上看塔状的竞技中心比作为“古巴比伦遗迹之地”入口的博物馆高了不少,实际上它的内部并没有这么多层数,从第三层开始的小圈全部由合金铸造,是可以向着八面打开,形成一朵盛开的莲花。因为今天是遗迹之地直播,并不是角斗比赛,所以著名的铁莲花并没有打开。
  此时悬挂在第二层的巨幕显示屏正播放着这次直播的宣传片。主角当然是这次直播将要出场的“地狱天使”当家武生和花旦——约翰·彼得洛维奇和血腥玛丽。
  “遗迹之地”直播还是近年才出现的新技术运用,以前“遗迹之地”能够屏蔽任何信号。在太极龙的“量子通讯”技术完成突破后,制造了可以链接“遗迹之地”入口的信号解码器,通过解码器可以实现“遗迹之地”内的信号传输。
  原本这个技术很鸡肋,但太极龙的演武场因为运营需要,尝试了几次“遗迹之地”的直播,没有料到反响很好,于是竞技场直播“遗迹之地通关”便完成了商业化。紧接着就是电视直播和网络直播,收视率和在线观看人数都屡创新高,尤其是在有明星天选者出现的时候,这与世界各地“遗迹之地”以及“天选者协会”联动,又形成了新的产业。
  “新巴比伦竞技场”因为“古巴比伦遗迹之地”这个终极试炼遗迹之地的存在,是全球“遗迹之地”直播最火的竞技场之一,每天都有无数观众慕名而来,就为了目睹角斗士鲤鱼跃龙门的时刻。
  即便如今的角斗士,晋级为天选者已不是什么特别困难和过程漫长的事情,只要有钱就能速度晋级。可对于全球几十亿普罗大众而言,它依然神秘而神圣,是广大角斗爱好者不可错过的仪式,由此“新巴比伦竞技场”也是必打卡的圣地之一。
  而由阿拉伯财团投资,华夏能源建筑集团承建,s|a+u宇宙城市建筑研究所设计的“新巴比伦竞技场”,也是当之无愧的人类新地标。与罗马的“古罗马斗兽场”、“太极龙演武场”、以及翻新的“洛杉矶纪念体育场”并称为全球四大竞技中心。
  在成默眼前的“新巴比伦竞技场”造型充满对宇宙的幻想和敬畏,即使是他这种见惯了宏伟建筑的人,都有种强烈的不虚此行之感,拿出了手机拍摄几张照片。
  虽说他还是七、八年前来过“古巴比伦遗迹之地”,但对这里的印象极为深刻。当时因为战乱还没有完全停止,这里堪称是全球“遗迹之地”条件设施最恶劣的地方,是一片不毛之地,就连打车都很困难。没想到不过数年时间,周遭就有无数座高楼拔地而起,而不过是一片残垣断壁的古巴比伦遗址,不仅修了一座大型的奇观建筑“新巴比伦竞技场”,还修了一座庄严恢弘的博物馆。
  夜幕之中,灯光之下,一方一圆两座巨大的建筑,仿似外星建筑,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渺小之感。
  即使受到了拿破仑七世世纪婚礼的影响,来巴格达的游客减少很多,但人数依旧不少。今天并非周末,竞技场外的大广场上乌央乌央停了不少车,穿着各种服饰的游客和当地人在其间川流不息,向着竞技场流动。脖子上挂着方形托盘的小贩,大声吆喝着,售卖各种香烟和饮料。竞技场下方的纪念品商店人头攒动,人们排队购买着竞技场的限定纪念品。还有各大陪练公司支起来的宣传棚,装扮成各个知名天选者的coser们,卖力的发着传单……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叫人很难相信,被称之为“审判日”的黄昏战役结束那天,距离今天不过才五年。
  就在成默感慨之际,李容绚开了口,“昨天的事你没有跟你妈说吧?”
  “当然没有跟我妈说。”成默回答的很理所当然,因为白秀秀并不是他妈。
  “那就好。”李容绚点了下头,正待继续说话,不远处传来了韩语的喊声。
  成默和她同时循声望去,看到了昨天那两个打扮的像是kpop明星的男生,正站在广场桅杆般的矩阵射灯下面,两辆法拉利和一辆比亚迪的新款超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另外两男一女,正倚靠着低矮的车身,抽着烟,在吞云吐雾间眺望着他和李容绚。
  李容绚踌躇了一下说道:“要不和我的朋友们一起进去?”
  成默毫不犹豫的说道:“不了。”他说,“没关系,你和他们去吧。这里距离博物馆也就几百米而已。”
  李容绚“哦”了一声,没有再劝说的意思。
  成默迈步向着博物馆的方向走了两步,李容绚又喊了声“喂”,他停住脚步,问:“还有什么事?”
  李容绚正色说道:“其实我想跟你说……不要因为我,假装喜欢路西法。没意义。”她顿了一下,瞥了眼走远了的李智秀的身影,“我母亲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她不过是认为你很有背景,还和我一样是个私生子,觉得我们两个恰好合适罢了。所以,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
  成默笑了一下,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终极试炼过后,我们不可能还有机会见面。”
  李智秀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那倒是没必要,我们可以……”
  “李容绚!你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啊?”
  站在超跑边的男生又大声喊了李容绚,还伴随着几声调侃的口哨和笑声。
  “你快去吧。”成默没等李容绚继续说下去,不疾不徐的向博物馆漫步。
  李容绚凝视着成默和他在水泥地面投射下的黝黑影子,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不知不觉成默距离她已经有了不短的一段距离。朋友们的喊声又响了起来,她放弃了心中隐约的悔意,回应了朋友们的呼唤。
  成默当然不像李容绚想象中会在意她说的话。对他来说,在普通人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有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就像是作者进入了自己笔下的世界,以上帝视角观察着一众配角和路人角色。而那些人茫然不知,他们遇到了命运的主宰者。
  他行走在前往博物馆的路途中,相对于去竞技馆熙熙囔囔的人群,这边要清净很多。除了个别需要进入“古巴比伦遗迹之地”入口的载体,只有零星的里世界黑市商人在兜售技能和装备,以及一些载体警卫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每一个人。
  这让他有置身于某个游戏场景中的错觉,其他的人全是npc,只有他是能够掌控一切的人。
  成默时常会警醒,不要产生这种如神祇般高高在上的感觉,然后每当他走这些人中间,这种感觉便会油然而生。不论他如何放平心态,他不再是普通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己并不是“神”,不过是个更高阶的生命体而已。
  但提醒也无济于事。
  这种维度类似人类与蚂蚁。
  他曾经也是只蚂蚁,但他如今变成了人,因此无论他怎么样去俯身,去平视,去融入,他都无法像曾经那样安然的当一只蚂蚁。
  他的身躯太庞大,随便一动就会影响无数只蚂蚁。他的位置的太高,视角也完全不同。他拥有无敌的能力,任何敌人在他面前都是齑粉。他能随便的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他能轻易的消灭一个国家、一个族群。最可怕的是他还拥有漫长的生命,就连时光都拿他无能为力……
  不论他如何假装自己还是只蚂蚁,他都不再能像蚂蚁一样在蚂蚁中生活了。
  成默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还是想要尝试,尝试假如自己像李济庭一样,不停的变幻身份,能不能平淡的在人群中度过漫长的时间。
  似乎是可以作为观察者存在,但你能忍住不改变周围的人的命运吗?
  能吗?
  在最接近他的那些人中。
  白秀秀的答案是改变一群人的命运。
  谢旻韫的答案是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雅典娜的答案是无视所有人的命运。
  拿破仑的答案是什么?也许是想要改变他的命运,杀死他这位新神。
  成默还没有找到属于他的答案。
  在遐想中,他穿着睡衣,戴着尖锥睡帽,就像是吃完饭出来散步的老头般,信马由缰的走到了博物馆的大门下方,这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像是岩石建造的“石立方”,周围一扇窗户都没有,墙壁上也没有任何文字,但通向正门的台阶上刻满了阿拉伯语言的铭文。他拾阶而上,灰霾的天空闪耀着几粒淡淡的星子,极目能看到隐约的星河,在弥漫雾气的光带下方,巨大的立方体如同屹立在地球上的某颗坠落在凡间星辰的坟茔。
  台阶的最上方,位于正门的中线位置,竖起了十二座石碑,它们排成一线直到大门口,就像是把门前的一小片广场切割成两半的栏杆。
  成默看到第一块石碑上用阿拉伯语刻着“我们有责任拯救任何人”,这是阿拉伯世界的哲学家伊本·图斐利的名言。
  他又看向了第二块石碑,同样是阿拉伯语,上面镌刻着“获得智慧的第一步是保持沉默,第二步是倾听,第三步是记忆,第四步是实践,第五步是教导他人。”这句名言同样来自阿拉伯世界的名人,被誉为世界医学之父的伊本·西拿。
  接着成默继续向前走,他看到了拉丁文、西班牙文、德语、还有他的母语中文,这块石碑上刻着——“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忽然间,成默觉得第一块石碑上刻着的是谢旻韫的“道”,拯救所有人是她的“道”。
  而这块石碑上所镌刻的老子《道德经》中的至圣名言,是属于雅典娜的“道”。
  原本成默不过是随意的看看,此际却在石碑前静静伫立了良久,才迈步走到了最后一块石碑前。
  他转变了态度,凝眸细看,最后一块石碑上,用花体英文刻着康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句话——“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顶上浩瀚灿烂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
  这句名言说实话有些烂俗,许多许多年前,成默是嗤之以鼻的。但此时此刻他驻足在这块石碑前,却生出与年少时截然不同的感受。这种变化不全是来自阅历和心境,更多的是来自自身能力的超越,所导致的“星空”和“道德”,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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