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在星期天晚上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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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套着件墨绿棒球服,里头搭一件mc苦力怕印花的黑卫衣,罩起帽兜,露出尖削冷白的下颌。
  他身后天际有铺张的电闪,骤然迸裂出形制不一的亮纹。
  虽然身处暗夜,但盛欲能看清楚,他分明是在笑得。
  一团邪气,苍白得像只饿了三天出来觅食的吸血鬼。
  见他没拿伞,就那么站在雨里,盛欲紧忙小跑上前,将手中雨伞朝他倾斜过去。
  第一反应是凑上前,仔细观察两眼他的脸,还好,并没有她担心的那些被殴打的青紫淤痕,视线滑下来,身上看起来也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没受伤就好。但是好奇怪,见不到面的时候有太多问题想问他,可真到此刻见了面,竟然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盛欲抬眼望着他,半天,憋了句:
  “我、我刚刚,好像听见有猫叫声…?”
  反观江峭,还是那副懒散不成调的样子,扯了扯唇,话音里似是而非地带了点宠意,戏笑她:
  “都说小别胜新婚,不给我个拥抱么,秧秧?”
  “瞎说什么,谁要跟你新婚啊!”盛欲想攥紧拳头给他来一下,又感觉手指软绵绵的,捏不出力气。
  但心里是真切地消散了不愉,有了生机,回嘴损他,“别跟我说刚才那声‘喵呜’是你叫的!”
  “当然不是……”江峭低低地哼笑一声,嘴角挑起却僵了一瞬。
  随即,动作缓慢地敞开一边棒球服外套,指了指怀里,“是这个家伙。”
  有只通体乌黑的小猫,冷得打抖,缩在江峭怀里。
  随着衣衫开敞,它也不畏怯,好奇地探出小脑袋,眨巴黄澄澄的眼睛来看盛欲。
  尽管它毛茸茸的身上雨水粘着泥灰,有些脏污瘦弱的样子,也挡不住眼里扑闪可爱。
  “你这,从哪弄来的??”盛欲惊讶道。
  当然会觉得,那种狂拽顽劣的性子,跟这类软软萌萌的小宠物完全违和。
  江峭把小黑猫从怀中单手抱出来,拿近些给她看,没急着回答她,反问:“喜欢吗?”
  盛欲伸出食指,随意挠了挠小东西的头顶,很快回答:“不喜欢。”
  “不喜欢么?”江峭看上去有些苦恼。
  看起来憋着闷,像是给女生挑错了礼物的毛头小子。
  男生浓重的眉目在今夜格外清隽,密匝的睫毛沾惹了初秋的雷霆和雨露,细密打落在她的心波里。
  他突然又抬眼释然笑起来,一举一动,不减英发的少年气,在丝丝沁凉的雨中赤热高涨。
  江峭凑过来,轻轻弯唇,字句都着色认真和清晰:
  “和你分开半个月,我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无所畏惧,会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盛欲随着他的语调泛滥心漪,困惑反问:“再也见不到,是什么意思?”
  “不重要,秧秧。”他俯身贴近,弯腰,仍安稳留着小黑猫好奇仰头的空间,他说,
  “我每天都迫不及待,想飞奔回来见你,每天,我都在期待你的答案。”
  盛欲这次连身体都滚烫起来,雨珠成串滚落伞沿,淅沥形成伞下温热的小囚笼。
  她就被困在这里,在黏稠到难以呼吸的赧然里。
  眼前,他的唇色似乎被冷温稀释浅淡,一张一合,吐露字字如珠贝般珍贵的少年欢喜:
  “回来已经是深夜,第一时间到你楼下、想要见你,都是我的一意孤行。”
  她能感受到他的无限靠近。
  他说:“如果你愿意纵容我的一意孤行,那么能不能允许我,更过分一点呢。”
  他弯腰微微偏侧过头,他唇瓣的接近,都让她慌不择路,手脚虚软飘摇起来。
  盛欲紧闭双眼,颤抖的手扶上他的腰身,
  “嘶啊!——”
  突然惊觉他猛然震动,弯下腰隐忍地颤抖不已。
  “你怎么了?!”旖旎烟消云散,盛欲慌忙扶住他。
  江峭虚弱地摆摆手,表示没事。
  可是盛欲根本不信,她不由分说掀起他的卫衣下摆。
  “!!”
  他劲瘦的身体上伤痕遍布,都是新鲜狰狞的血迹,多么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啊?这是谁做的!”盛欲声音都带了愤然的哽咽。
  看着她眼里的心疼,江峭低哑地笑出声来,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样轻松愉悦,眼梢微扬,回答:
  “他。”
  “虹霖?!”
  “不,是‘窄桥’,我身体里那位。”
  作者有话说:
  【窄桥】指路第19章副人格在花鸟市场指着水缸里的那只乌龟骂它像主人格。
  第22章 囚
  ◎在她的皮肤上细细游走◎
  盛欲愣了。
  江峭不是答应过她, 不会再伤害自己了吗?
  为什么又弄出一身的伤痕,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往江峭的方向靠近一步,但江峭却没有再继续吻她的动作, 只是揉乱她的头发,叹了口气:
  “我猜错了。那天从你外公家离开后, 在花鸟市场跟踪我们的人,不是虹霖安排的。”
  盛欲懵懵懂懂:“那是谁的安排?”
  “刚跟你说的就忘了?”江峭笑着撩起衣摆揶揄,“窄桥!”
  自己安排人跟踪自己?
  她张口结舌, 接不下去话了。
  江峭收敛了笑貌, “那些人都是家里的旧部, 跟我爸一起白手起家的精英团队, 对我家倒是忠心。不过我没有跟他们接触过,我猜, 是窄桥在上次切换之后和他们做过沟通,对这副身体进行控制。”
  “那…那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啊?”盛欲虽然不能理解, 但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埃尔法研究组]——江父生前的心腹。
  江峭一在北湾市现身,[埃尔法]就将他控制起来, 问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现在想来, 应该是在确认当时的主导人格。
  后来他们将江峭锁起来, 称呼他为【gust】,并注射了某种精神影响类药物。
  是在借助药物干预,强制唤醒[窄桥人格]。
  身上的伤痕就是在强行逃脱时,被全身禁锢的铁锁所划伤。
  但此刻的江峭。
  更准确的说, 是被[埃尔法]称作“gust人格”的江峭, 什么也没有向盛欲透露。
  “没什么。”他瞧了眼怀里的小猫, 语气坚定,
  “能见到你已经足够了, 我先回去了。另外,如果接下来一周内我没出现,你不要来找我。”
  因为注射进身体的强制唤醒药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作用,但那绝对不会太远。
  不想把那样心机深重的人格,放到她面前。
  “你又要去哪?”盛欲的声音里,落入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慌张不舍。
  良久沉默,江峭发现自己没办法骗她,只能裹紧包着小猫的衣服,转身:“乖乖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暂时没有办法,从客观来说,是江峭‘本人'给予[埃尔法]的无责委托权。
  江峭就无法用“限制人身自由”的罪名反制[埃尔法]。
  简直比虹霖还要棘手。
  目送他在雨中走远,一次也没有回头,盛欲感觉脚灌了铅般,难以迈出半步。
  然后,他就真的连续三天再没出现过。
  盛欲没忍住,第四天时,连续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全部无人接听,发微信也杳无音讯。闹不懂这人为什么又一次失联,但总归盛欲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她的预感告诉她,那夜匆匆分别后,江峭或许出事了。
  想到这种可能,盛欲更加坐立不安,下午直接请了假打算亲自去一趟小苍岭。
  去的路上,她还在尝试着给江峭打电话,前面几个依然没人接听。直到她驱车通过江峭家的私人警卫系统,还在惊讶怎么这次这么顺利时,车载蓝牙电话突然被毫无征兆地接起来。
  电波送来江峭的声线,沉闷、涩哑。他开口,叫的是她名字。
  “盛欲。”
  盛欲一边打转方向盘停车,边有些心急地问他:“江峭江峭,你现在家吗?”
  “嗯……”他似乎轻笑了一下,黏着微妙的虚弱和温柔,
  “我在。”
  盛欲拿起手机,从车上跳下来,关门锁车,问他:“最近几天都没见你来学校,电话微信也联系不上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留给对方作话的机会,急性子的女孩接连发问:“身上的伤呢?有没有好些?
  “上次听你说,你联系你爸的旧部来抓你自己…不对,”意识到自己又忘了对方有分裂症的事儿,盛欲抓了抓头发,站在车旁边单手叉腰,重新组织语言说,
  “那个,那些什么[旧部]的人,没再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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