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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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了。
  钟屿诗没错过班主任严春一暗藏锋芒的目光,她选择无视,带着小风扇和纸巾快速来到钱妙丽身边,催她动作快点去食堂抢座。钱妙丽是个麻烦的主,从上课的时候就开始悄悄收拾个人垃圾,见她来了,毫不犹豫地拽她当帮手。
  钟屿诗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的瞬间心思极转,往钱妙丽脸上抹了一把。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钱妙丽的惨叫和咒骂,钟屿诗抓住时机,推着她走出了教室。可俩人到底没走成,中午时间容不得一点怠慢,人已经多了起来。
  “到底抹的什么啊,好恶心啊你!”钱妙丽拿着纸巾不断擦拭着脸,恨不得搓下这层油皮。
  钟屿诗被眼前的人群弄得焦躁不已,向后看了好几眼,终于确定严春一没冲出来,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和钱妙丽解释,一转眼注意到一道向自己这边投来的视线,她有预感是谁,不太想在意,但还是顺着感觉看了过去。
  程弋。
  男生个子高,身边的人三三两两以他为中心谈笑着,颇有些瞩目。而且区别于这边的炎热,那地方窗户大开,凉快又惬意。
  钟屿诗淡淡地移开了视线。热气不断,心里的烦躁更甚,平生一股戾气上涌,整个人显得冷漠了不少。
  钱妙丽没等来自己想要的解释,正要张牙舞爪地弄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这暗流涌动的一幕,心情蓦然明媚起来,拍拍她的肩膀,不真不假地宽慰到:
  “放心吧,严蠢这种煞笔,肯定午休来抓你喝茶。”
  钟屿诗瞥了眼幸灾乐祸的钱妙丽,忽然笑眯眯地说:“钱妙丽,其实我刚才什么也没抹,不信你闻闻。”
  钱妙丽一看这女人一肚子坏水的模样,觉得事情不妙,但还是下意识去闻了闻她的手指。
  一瞬间,浓烈的风油精味扑面而来,把她呛了个昏天黑地,立马转头想动手报复回去。可钟屿诗这鬼灵精早就找到空隙窜走了,徒留愤怒的钱妙丽站在“什么味儿啊”‘谁抹风油精了’的嘈杂人群中举步维艰。
  -
  程弋被旁边的人狠狠打了一下,紧接着他半个身体就被转了个圈,耳边传来江嘉禾兴冲冲的声音:“操,长得真漂亮。”
  刚下课,正是拥挤不堪的时候。程弋和江嘉禾溜得快,倚在窗边这块净土等着尹珂一起去食堂。
  “十班新来的女老师,教数学的,身材不错吧?”江嘉禾拍着他的肩膀道。
  程弋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他在转身那一刻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校服短袖和长裤,正随着人流往前走,神色间有几分不耐烦。
  是钟屿诗。
  像是有感应一般,钟屿诗有所思地向他这个方向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很自然的碰撞在一起,有短暂的停滞。随后,钟屿诗率先移了目光,和身边的人交谈什么,毫无波澜。
  程弋被她平淡的反应弄得怔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然地低头转身。不知是不是周遭闷热的缘故,他的眼眶有些灼热,心下猛地涌出一股憋闷的情绪来。程弋把头抵在窗户上,火烧的感觉降下去一点,但心里还是闷着一口气,堵得他不上不下。
  江嘉禾没听他回话,怼了他一下,打趣道:“想什么呢,美晕你了?”随后把手上的篮球扔给他,招呼着尹珂。
  程弋心不在焉地拍了几下球,没好气地说:
  “气晕了。”
  -
  金乌西沉。
  周六不上晚自习,本来和钱妙丽约定去吃火锅,但两个人都又累又懒,遂一致决定回家瘫着。
  残阳如血,整个城市的色调有些朦胧。
  真美啊。
  怎么美成这样?
  钟屿诗后悔和钱妙丽分道扬镳了,她们应该找个地方看一会晚霞再走。
  荒芜贫瘠的高中,为数不多的活气。
  钟屿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低沉的情绪正慢慢将她包裹,愤恨的想要用急速奔跑来甩掉后面的一切。
  她想起拥挤的人群、燥热的氛围、死板的分数,冷漠的教师和密密麻麻每天都要应付的社交,崩溃的岩浆在她体内四分五裂,烧的她呼吸沉重。于是双脚忍不住一点点地走起来,缓慢的,逐渐加快的。最后她开始大步跑了起来。
  风声不断掠过,眼前的事物几经变换,最后定格在一个高高的人身上。钟屿诗停住脚步,气喘吁吁地看着程弋,什么也没说,努力平息着呼吸,打算略过去。
  “......钟屿诗!”
  程弋不可思议地叫住她,他本来在放学的时候打算去寻钟屿诗,但没想到她走的特别快,他打发走了江嘉禾,怏怏的去了之前他们一起散步的公园,转悠好半天,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钟屿诗,真是天降之喜!
  程弋的皮肤白,五官精致,此时又惊又喜,夕阳下红通通的有些可爱。
  “怎么了。”钟屿诗还是停住了脚步。
  程弋看着钟屿诗有些薄汗的脸庞,蜷了蜷手,没忍住从包里拿出纸巾,想给她擦一擦。
  钟屿诗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太习惯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纸巾,自己擦拭。她抬眼本想说句谢谢,却被程弋一把拉过另一只手。
  程弋的手是正常温度,但钟屿诗刚跑完,热的不得了,想都没想一下就甩开了。
  “你干嘛。”她语气有些生硬。
  程弋缩了缩手,又强硬地去拉住,他只觉得今天的那股气愈加堵得他呼吸不畅了,想到今天钟屿诗对他做的种种,眼眶一下子湿热起来,他赶紧忍住,不想在她面前软了骨气。看着眼前神色不耐烦,下一秒就要冷漠路过的女人,那股委屈到底没忍住,此刻争先恐后地奔涌出来。他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问道:
  “这周,不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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