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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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开放,因同性结婚受孕可能极低,仍然在社会上不作为主流受到世人待见。歧视和偏见甚至使人们内部升级为更加尖锐的矛盾。柳浅浅的母亲作为传承多年的世家大小姐,一直奉行家族传统婚恋观念,对同性恋婚姻极力反对。
  贤良淑德背后是被道德伦理束缚的双脚,母亲愤怒地指责她荒唐的恋爱,手指因气愤抖动着,撕开她良善的伪装,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有损她苏家大小姐的颜面的话。
  “你和一个女人搞在一起不觉得恶心吗?”
  柳浅浅冷笑,她很想反问一句,那您呢,您就是背地里立牌坊的妓女吧。
  “妈妈,我喜欢她。”
  “喜欢能当饭吃?”柳母敲桌子,“你看看你的学习掉了多少。你知道你和她搞对象的事闹的十三中人尽皆知,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可是…”
  “没有可是。”柳母的语气突然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温如春风,“你还记得你的穆哥哥吗?你小时候还说要当他的新娘呢。他可不会要一个和女人搞过对象的新娘呢。”
  柳浅浅瘪嘴,她早就忘记什么穆哥哥。她嗯心里只有半夜睡不着会拉她到天台看星星,弹着吉他哄她开心的同桌。
  “不要…”
  柳母的脸又阴沉下来,柳浅浅知道她拗不过。
  怎么转的学,怎么分的手,她已经淡忘了。或许是哭的撕心裂肺,或许是缈如云烟飘散在风里。
  “我妈恐同的,她不会让我跟你结婚。”坐在副驾驶的柳浅浅停止了回忆,冷不丁地冒出一段话。
  “没关系。我们不告诉她。大不了最后我们私奔。我的名下有一座小岛,我们每天在岛上开派对、喝酒、冲浪,整天沙滩上做爱怎么样?”
  柳浅浅被逗乐了,笑骂闻瓷有病。“跟你这个变态过那我下半辈子真的没前途了。”
  “哈哈。”耳边的深蓝色发簇擦着下颌骨,柳浅浅注意到她的耳边还缀着一个银色十字架。闻瓷皮肤偏冷,加上淡色的唇色,显得整个人阴郁,笑起来像是常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优雅神秘的巫师。“我们可是一类人。”她的眼睛凝视雾蒙蒙的前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处反射着冷光。被差点折断她手腕的人说是一类人,柳浅浅一阵恶寒,“开什么玩笑,谁跟你一类人。”
  “不是吗?”闻瓷转过头,冷漠的瞳孔直逼柳浅浅的眼睛,“冷漠、自私,只不过你比我会装。你的眼里没有爱,别装了柳浅浅,你根本不爱秦萱。”
  呼吸一窒,柳浅浅的面具被闻瓷狠狠击碎,丑陋的皮肉披露出来,“说什么呢你。”
  “我说你装作爱别人的样子很累。”闻瓷扯起嘴角微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像一头恶狠狠地野狼。“当然我也是。”
  柳浅浅冷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她知道闻瓷在骂她虚荣。并不是说她多爱钱,别人的虚荣是穿金戴银买奢侈品,她的虚荣把别人的爱装点自己空虚的心灵。
  “爱可是会反噬的。”
  “总比你这个随意抛弃别人的人渣强吧。”柳浅浅讥讽闻瓷的无情,同时也是为自己照单全收的行为寻找一个正当的借口。闻瓷没有继续开口,默默点起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烟草一点点燃烧殆尽,最后都落入烟灰缸里。柳浅浅开窗通风。
  “不逼你。”闻瓷淡淡道,眼底是化不开的忧愁。柳浅浅第二次看到这样满眼忧郁的闻瓷,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一下,“你怎么了?”
  “无事。”她收起冷淡的笑容,严肃正经地说,“我要是哪天死了,你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柳浅浅最厉害的莫过于她这样嘴,“你放心,我不仅会来给你铲土,我会把你的前女友们搜罗来给你送花呢。”
  闻瓷笑了一声,“我如果死了,可能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把你一起带下去。”
  “我呸。别咒我死,没活够呢。”
  沉默半晌后,闻瓷又点起一根烟慢慢品着。烟雾缭绕在她指尖,一点点充斥她的胸腔。
  “她还好吗?”
  “你说谁?”
  “刘梦瑶。”
  “好得很,没你祸害她,她日子不要太舒坦。”
  “那就好。我这段时间经常梦到她。虽然聒噪烦人,但她们太像了。”
  “像谁?”
  “我姐,闻渊。但她早就死了,死在冬天。”
  途径西伯利亚的萧肃冷风吹落枝头最后一片秋叶。闻瓷咳嗽了几声,长期的吸烟导致喉咙干涩难忍,一觉睡醒甚至能感受到嗓子深处的血腥味。严重的肺病患者是熬不过干燥的冬天的,这个道理她很早就知道了。
  她的烟瘾是姐姐葬礼之后开始的。姐姐死于从母胎带来的肺病。闻瓷穿着一尘不染的黑色西装,留着长发,因为姐姐说女孩子该有女孩子的样子。站在白得刺眼的灵堂中间哀悼。她的眼睛比门口的抽干水分的枯枝还干,眼球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把火,烧掉了她二十年的悲欢,得到的是一把流失于手掌间的骨灰。
  姐姐。她点起朋友递过来的一支女士香烟,浓烈的烟熏味呛出了点泪,熟练地用手指抹去。闻瓷看着手指间的泪水,心想原来她的眼泪还没有哭干。后面的日子里,她疯狂依恋能呛眼泪的东西的味道,这才能让她体会到一点活着的感觉。再后来,她的烟瘾越来越重。到了一天能抽掉两包烟的程度。
  闻瓷问医生,她什么时候会死。医生告诉她,她和一母同胞的姐姐不一样,身体健康得很。在母体中闻瓷吸取了姐姐的养分,在现实生活中,她需要代替姐姐继续活下去。姐姐生前唯二放不下的,一个是闻家的产业,第二个是闻瓷——她肆意张狂,无人可以约束的胞妹。她给闻瓷下了一道死命令,三十岁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必须结婚。
  闻瓷从未违抗过亲姐的命令,这次也一样。就算闻渊死了,闻瓷对她近乎疯魔的服从与眷恋,也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变。
  “别抽了,呛死了。”
  “好。”闻瓷掐灭还剩大半根的香烟,转动车钥匙,“你要去哪?我带你。”
  “想放空一下。”
  “露营去看星星怎么样?”
  不得不说,闻瓷可能真是个十项全能的天才。柳浅浅第一面觉得她是个玩咖,满脑子都是性和酒精。第二面发现她烧饭的手艺竟然还不错,一碗阳春面勾起她对温暖的渴望。而现在,围坐在烤炉旁看着闻瓷熟练地支起帐篷的柳浅浅,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完工。”闻瓷固定好最后一根绳索,满意地欣赏她扎得紧实牢固的军绿色帐篷。
  “饿了吗?”
  柳浅浅点点头,她确实肚子饿得咕咕叫唤。闻瓷从车辆后备箱拿出一个整理箱,打开是用锡箔纸包裹完整的腌肉,生肉和洋葱腌料夹杂在一起的香味扑鼻而来。闻瓷拿起夹子一块块把肉块放在烤炉架上,油脂接触到高温炭火,立马发出“滋啦滋啦”的诱人声音。
  “好香。”柳浅浅小声惊呼。她无法想象,下午还攥她手腕逼婚的闻大小姐,这会儿竟然在耐心地为她烤肉。疯病也许是一阵一阵发作的。周围天色暗下来,唯独闻瓷的脸被火光照得发白,照亮了好看的眉眼。
  山林里不似城市的喧闹,只有寂凉的风声和凄惨的鸟鸣。柳浅浅半生偏爱热闹与闪耀,可偶尔踏入寂静之岭,内心却有说不出的触动。天大地大,一轮明月配上稀疏的星辰,就是无边的黑暗。柳浅浅想起当年在天台和她一起唱歌的初恋同桌。
  十五岁的她会幻想要和一个人天荒地老。但有过被强行拆散的经历、和熬过太多空虚寂寥的她追求的不过是时时刻刻有人陪,而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她和闻瓷一拍即合。饱暖思淫欲。一盏明灯立在帐篷前,帐篷内打得火热。外面的天气太冷了,她们都不肯把衣服脱光,暴露在外一点点的肉体迫不及待贴在一起相互取暖。柳浅浅的松软毛衣内伸进了闻瓷的手,冰凉的手掌捧住柔软温热的乳肉,灵活的指节摩擦着挺立起来的乳头,一圈又一圈擦过敏感的乳晕。她还是这么会调情。柳浅浅环抱住闻瓷的脖颈不甘示弱地咬她的嘴唇,舔吻她挺翘的鼻尖。
  呼出湿漉漉的水汽蒸腾在两个人的脸部,又湿又暖,连睫毛都挂上了冷凝的水珠。闻瓷抬起头,从柳浅浅的嘴里带出自己的舌头,黏连了太多的液体实在挂不住,滴落在对方的嘴角旁。
  “浅浅,别离我太远。”闻瓷弯起嘴角,扯出不自然的笑——她很少会笑得这么温柔。看上去像疯掉的狼,特别在这样渺无人烟的夜里。
  可柳浅浅不怕。她握着狼的生殖器,笑盈盈地让它闯入自己的柔软湿润的子宫。
  闻瓷说得对,她们本来就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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