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中香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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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没有供暖,也没有土炕,每到冬天都是最难熬的时候,姥姥便在屋里烧着炭盆,祖孙俩挤在一个被窝里,睡的香甜。
  姥姥总说她是她的小火炉。
  等考完试就回家。桑棉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险些惊得跳起来,八点?
  她飞快起床洗漱,打开门就见盛时靠在走廊的墙上打瞌睡,险些绊倒她。
  “桑棉,你醒了,好耶,终于可以吃饭了,我都要饿死了。”
  盛时险些哭出声来,睡司哥家太不容易了,一大清早他就被司烬踹醒,使唤他去5公里外买现磨的豆浆,就为了几杯豆浆,他冻成狗,回来还不给饭吃,说桑棉没醒,还不准他吵醒小棉花。
  草,恶霸本霸,实锤了,以后谁敢跟他过啊,这不得被欺压死。
  桑棉见盛时一副蔫巴巴的模样,弱弱地问道:“司烬醒了吗?”
  她第一次起这么晚,还耽误了补课的时间,司烬应该、肯定没睡醒吧。
  盛时无情打破她的幻想:“我就是被司哥踹醒的,他在做饭。”
  桑棉:“?”
  十分钟之后,桑棉和盛时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一桌子的早餐,陷入了沉默。
  桑棉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碗的牛肉面以及煎的发黑的煎蛋、培根片,默默地喝了一口豆浆压压惊。
  盛时弱弱地举手:“哥,我吃下去不会要去医院抢救吧?”
  司烬冷冷给了一个眼神,赶紧给老子滚!
  盛时嘿嘿一笑,飞快地掏出手机拍了照片,火速发了朋友圈:“纪念司哥第一次下厨,厨艺成就??。”
  不到一分钟留言炸裂。
  狐朋狗友a:艹,我一定在做梦,司烬那混世魔王会做饭?天下红雨,娘要嫁人!
  狐朋狗友b:不懂就问,司家是破产了吗?不对呀,他爸不是天天上新闻吗?
  狐朋狗友c:这题我不会,楼下来。
  狐朋狗友d: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最近都小心点。
  狐朋狗友e:盛耀昨儿被撞毁了一辆车,被打断了两根肋骨,现在还躺在医院嚎呢。
  狐朋狗友f:那是盛耀活该,他可庆幸躺医院吧,不然就不是断两根肋骨的事情了。
  竟然敢花钱买人暗中动手脚,弄司烬。鹿老爷子知道能敲碎他的脊梁骨。
  林木深:煎蛋和培根是不是没放油?
  和平:艹!
  盛时看着齐刷刷的留言,心满意足,这煎蛋就算有毒,他也要吃。这可是司哥亲自下厨做的早餐,他外公估计都没吃过。
  司烬看着煎糊掉的煎蛋,见桑棉一个劲地喝着豆浆,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小巧,皮肤近乎透明,浓密的眼睫毛颤呀颤,就如同蝴蝶的翅膀,扇在了心尖,痒痒的。
  见她没动筷子,司烬眼眸危险地眯起:“早餐不合口味?林叔和春姨有事请假了,不想吃就饿着。”
  桑棉险些被豆浆呛住,迫于他的淫威,飞快地吃了一口煎蛋,没有预想的难吃,只是有些糊,焦焦的,应该是没有放油。
  只是这碗牛肉面她真的吃不下,桑棉苦闷地看了一眼盛时的碗,发现他的面少,肉也少,就她最多,牛肉和牛杂都要堆到碗外了。
  司烬:“吃不下?”
  他伸出筷子,将她碗里的面条夹了一些到自己碗里,目光灼灼:“吃吧,筷子没用过。”
  盛时惊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草,司哥吃小棉花碗里的面条?他不是有洁癖吗?晕了,他的脑子不够用了!
  桑棉愣住,一顿饭吃的心惊肉跳。
  吃完饭,盛时被司烬使唤收拾碗碟,丢去洗碗机里。
  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桑棉拿着书籍,上了二楼,准备问一下他要不要补课,就见书房内,司烬在换药,咖色柔软的毛衣被撩了起来,露出结实漂亮的腹部肌肉线条,纱布渗出了血,血液凝固,看的人心尖发颤。
  天光从落地窗照射而入,照亮男人年轻有力的身体和俊美淡漠的脸庞,桑棉背过身去,莫名想起了那个戛然而止的梦。
  作者有话说:
  司哥追妻tips:1,留老婆过夜,2,给老婆做饭,3,向老婆展示八块腹肌~~
  比心心~~
  第10章
  桑棉从二楼书房下来,站在司家偌大的客厅内,看着外面的庭院,中式复古的独栋别墅,家具都是整套的金丝楠木,陈设皆是精品,更别提负一层陈列室里的古董和各种收藏。
  司家佣人的房间都比她和姥姥的小屋精致,他们像是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当年她母亲便是受不了这样的贫穷,才会抛弃她,毅然决然地走了。
  桑棉意识到就算她读再多的书,也只会是清贫的书匠,她无法跨越这么大的阶层,来司家本身就是错误。
  “小棉花,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盛时将碗碟都丢进洗碗机,哼着小调过来,见她看着庭院发呆,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哈哈哈笑道,“原来你也有这么呆萌的时候。”
  发呆的桑棉真的很萌软,不像平时冷若冰霜,呆呆的,像是一只会喵喵的小猫。
  桑棉捂着被打的生疼的脑袋,怒瞪着他。
  “咳咳咳,司哥,我把碗洗好了。”盛时余光扫到站在楼梯上的司烬,一秒怂,殷勤地笑道,“还需要小人为少爷做什么吗?”
  看在司哥为他受伤流血的份上,他这两天就当个跑腿的小弟,怎么司烬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看的人心底发毛。
  司烬冷嗤一声:“你洗还是洗碗机洗?”
  盛时嘿嘿笑道:“都一样,莫医生怎么还没来,我给他打个电话。”
  “换过药了。”他长眸看向桑棉。
  “这两天,你们就在家好好好伤,暂时不用补课了。”桑棉拿起自己的布包,淡淡说道,“我先回学校了。”
  “别呀。”盛时傻眼,见司烬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连忙说道,“司哥养伤我不用呀,我好多题目不会呢。”
  桑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盛时脑袋一耷拉,不吱声了。
  “等下,林叔说茶几上的礼盒是给你的。”司烬站在楼梯上,薄唇抿起,眸光深邃,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后妈可真会做人,见他考了100分,连桑棉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桑棉早就看到了金丝楠木茶几上的香水礼盒,包装的过于精致奢侈,品牌是她不认识的,只是她没有需要悦己的人,也不能习惯用这样昂贵的香水,她的喜悦也不会是从这些外物中获得。
  “这个我用不上,我先走了。”她垂眼淡淡说道,换上鞋,出门离开。
  盛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地说道:“桑棉怎么突然怪怪的,好像从她下楼之后就不太高兴的样子。”
  司烬按住楼梯扶手,指尖用力,微微泛白,冷冷说道:“可能是不想看见我吧。”
  她能怒瞪盛时,能教他题目,能跟他聊天,但是一看到他,就戴上一张冰冷的面具,仿佛昨晚凑近他,为他上药都是他的错觉。
  司烬脸色阴沉,她可真会,让人前一秒上天堂,后一秒跌地狱。
  司烬内心烦躁,连带着看盛时都不耐烦起来。
  盛时瑟瑟发抖,疯狂艾特和平:“9命,司哥的眼神有刀,我要被刀死了,快来捞我。”
  和平:“……”
  *
  从司家别墅出来,桑棉穿过冬日寂静的长街,走到人声熙攘的闹市区,在地铁口给方静宜打了一个电话。
  “静姨,学校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我恐怕没办法给司烬补课了。”
  她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方静宜请她给司烬补课大约就是做面子工程,她压根就不在意司烬能不能考上大学,她教好了方静宜反而会不乐意。
  至于司烬,她现在也知道,一个能精准控分的学生,至少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学渣。司家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着实劳心劳力,至少年前她是不会去司家了。
  方静宜在电话里斟酌地笑道:“那你专心考试,阿烬的事情我再看着办。”
  挂断电话,桑棉松了一口气,坐地铁回学校,专心投入期末考试的复习中,京大的期末考每年都会挂一批人,她虽然不担心挂科,但是想拿满绩点,绩点过低对她保送研究生不利。
  一连七日,桑棉都在埋头复习,直到考前的周六下午,司烬发来了一条微信:“你不来司家了?”
  她到傍晚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的信息,孤零零的聊天框,只躺着一句话,此前他们从未说过一句话,连打招呼都没。
  她握着手机,在寒风里站了许久,直到手指冻的僵硬,这才给他回了一句:“年前都不来了。”
  她想说点什么,很快意识到,什么都不说才好。反正是不会有交集的人,最好不要有牵扯。
  对方没有再回复,直到桑棉考完期末考,聊天框里依旧停留在她说的那句话,就连平时叽叽喳喳的盛时都突然消失了。
  他们就好像是她做的一个梦,桑棉低低一笑,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直接坐高铁回岚县过年。
  七八个小时的高铁,再转汽车,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因为雪灾,镇上稍显破败,到处都是压塌的屋舍和没化的积雪,很多人家都去儿女或者城里的亲戚家过年,街上冷清清的,没几个行人。
  桑棉拖着行李箱,心急如焚,远远地就看到了街尾石榴树边的小房子,因为年代久远,墙壁都显得斑驳,被压塌的屋顶只简单覆盖了厚厚的草垛,草垛上盖着瓦片,还没来得及整修。
  房子虽然老,但是被姥姥收拾的干干净净,墙角都种满了花草,每到夏秋就是整墙的蔷薇花。
  门口积雪被扫的干干净净,桑棉进了屋,就见屋内光线微暗,姥姥坐在厅堂的窗户边,戴着老花镜,不舍得开灯,借着外边的天光在缝制衣服。
  手术之后没多久,姥姥就坚持要出院,回到老家这边便继续帮人缝制衣服,赚着微薄的收入。
  桑棉眼圈微红,上前去,低低喊道:“姥姥,我回来了。”
  老人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针线,看见桑棉,惊喜地起身:“小棉回来了?饿不饿,姥姥给你做饭去,外面天冷,回来没冻到吧。”
  “不冷呢。”桑棉弯眼一笑,上前扶住她,说道,“我放寒假了,我来做饭吧。”
  “那可不行,姥姥还没老呢,今年姥姥特意托人买了五斤肉,灌了腊肠,晚上我们吃蒸腊肠。”
  “好。”
  桑棉烧了炭盆,祖孙两便在炭盆前烤火,吃饭,聊到深夜,说的都是生活的日常,譬如她每天在食堂吃什么菜、元旦晚会都有哪些节目或者是哪位有名的导师又开了免费的讲座等等。依华dj
  唯独有关方静宜,有关司家的事情,半个字没有提。
  “好,都挺好。”老人笑容慈爱地摸着她的脑袋,“你在那边一切顺利就好,当初还觉得北城太远,让你考南城的大学,不过我们家小棉自然是要上最好的学校,以后才能为国做出贡献。”
  “对了,上次姥姥住院,多亏了你那个同学爸爸,回头带点特产去谢谢人家。”
  桑棉垂眼:“好。”
  屋顶虽然没有整修好,但是盖着干草垛,又盖了瓦片,加上屋内烧着炭盆,倒也没有那么寒冷,许是坐高铁太累,桑棉夜里睡的极沉,梦里又梦到了郊区的那座山,她在山间奔跑,似是在找着什么,梦醒后,什么都没有,唯有屋内的炭盆散发着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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