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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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一块钱今天会有彩虹。”
  老K探头看看窗外,道:“晚上能看见彩虹?”
  “有没有,跟看不看得见是两码事儿。”
  老K看李欢欢一眼,视线挪回前方路面,不再说话。
  李欢欢负责指路,原本她应该绕个大圈,或者走叁里屯,这样,他们22点之前都会在一起。
  堵车的时候,他们可以亲吻、说笑,甚至抚摸对方,她很愿意那样做。
  可是经过东直门时,她还是及时地指着那条不起眼的小胡同,“拐进去。”
  胡同看着逼仄窄小,正好容一车通过,单行线,下雨天也不堵车,出去不远便是叁元桥,过了叁元桥,李欢欢就到家了。
  前前后后十分钟。
  她扭头,老K还是穿黑色的T恤,牛仔裤,侧颜依旧帅到让人过目不忘。
  最后的红绿灯了,右拐是影联的家属大楼,也就是她家,左拐么……
  “路口左拐。”
  老K抢着左拐灯的最后一秒,拐了过去,动作潇洒自如,一点儿不像她其他的朋友那样手忙脚乱。
  那会儿李欢欢心底应该是想到了在下我。
  “慢一点开,过了那个干部大学的正门,停下来,对,就是这儿。”
  “坏掉的路灯下?”
  “对,就是这儿。”
  不仅路灯坏了,还有棵树荫浓密的大柳树,遮住了前后的灯光。
  整段路都罩在阴影里。
  车刚停稳,李欢欢便跳下了车,绕过车后,站上马路牙子,老k也跟着下车,前后打量,“你住这儿?”
  李欢欢咯咯笑,道:“怕了么?宁采臣?”
  四周倒也不至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是周围没有居民楼,临街一排小店,中间隔了他们站着的这一块大大的空地——据说被某个房地产商买下来好多年,一直没开发。空地地势高,地基已经到李欢欢的额头了,铁栅栏围着,不知道从哪年开始,里头自长出许多花草来——夜来香啦,牵牛啦,蜀葵啦……到了夏天,尤其是晚上,空气中总蕴藏着淡淡的香味。
  “我只能说我对你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老K一把将李欢欢拖入怀中。
  两人同时释然了,像两艘漂泊已久的船终于找到了港湾。
  “我家住那边。”李欢欢抬手指指灯火阑珊处,道:“这里么……作为你日出的回报,我也把自己的秘密花园分享给你吧。”
  李欢欢的书包挂在胸前,裤子全湿,耷拉在膝盖上,米白色的凉鞋上满是泥泞渣子,头发么,贴着头皮,滑溜地像抹过了18层摩丝,倒是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和盈然的笑容。
  老K发现她短袖衫也是湿的,胳膊冰冰凉凉,他胳膊用力,像要把体温传给她,问:“冷不冷?”
  李欢欢抬着笑脸,闭着眼,摇头晃脑地答,“不冷。”
  “我敢打赌,你肯定不只是为了给我惊喜那么简单。”
  她仰头,眼睛笑成了一对弯月,道:“好啦,我承认这里接吻比较符合——我的浪漫。”
  老K又有了那种感觉——十几岁还在广告公司做事时,看到心仪的女孩子时有的那股冲动——那种他以为再也不会有的年轻的感觉。
  他搂住她,嘴唇贴住她眼睛,细细舔舐,鼻尖、脸颊一路吻下来,到了唇瓣,舍不得离开,辗转吮了又吮,终究还是与她的舌尖触到一起,他轻抵,她逃开,他故意不追,她又过来试他……与以往的地崩山裂不同,他们细细的吻,像有一个世纪的时间可以呆在那儿。
  吻累了,她在他怀里滚来滚去,额头蹭着他的脖子。
  “我能把这个讨厌的书包先拿开么?”他问。
  李欢欢笑着低头,好让他把书包取下来,扔在车顶。
  她在他怀中小小的,衣服浸湿了他的衣服。
  俩人就这么依偎着,直到不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李欢欢着实吓了一惊,她侧耳细听。
  “笃——笃——笃——”
  声音清晰又自信。
  “oh,no!
  李欢欢贴紧老K的怀中,脸埋进他的胸口。
  “怎么了?”
  “我妈。”
  “谁?”
  “高跟鞋。”
  “你是说……不会吧?”
  “是的。别看。”
  李欢欢伸手挡老K的脸,老K就势抱她旋转一圈,压在车门上,整个覆住了她,“嘘。”
  李欢欢压住冲上喉咙的尖叫,双臂箍紧老K的脖子,生怕自己有一寸暴露在外头,用力贴住老K。
  细吻突然不在,老K的唇像狮子般肆意掠夺,凶猛的火焰像要将整辆车点燃。
  李欢欢渐渐迷失,陷入疯狂的欲望中。
  高跟鞋近了,又远了。
  李欢欢挣扎开。
  “变态!”她生气地捶他。
  老K的眼神却落在别处,李欢欢循着看过去,她胸前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胸衣露在外头,丰满的如沟一览无余。
  “我也是受害者。”老K举手作无辜装,他的牛仔裤鼓起好大一个帐篷,抵着李欢欢。
  那颗纽扣,叁天前李欢欢就发现它松了,她一直懒得钉,想是老K抱她的时候蹭掉了。
  “好吧,不怪你。”
  老K的一双大手探进胸衣里去,揉搓片刻后捻住蓓蕾,李欢欢颤抖喘息,“这里不行。”
  “我知道。”老K笑,停下来,替她扯好衣衫,“该回家了。”
  李欢欢低头抓住老K的外衣,身体仍未平复,老K轻搂住她,爱怜地拍她的背,道:“小丫头,你永远不能这么吻一个男人,除非你想马上开始……”
  李欢欢扭头看看,她妈已经过了路口红绿灯,马上要进小区了,正跟门口的保安挥手致意。
  “我忘了我妈今天白班,通常她都会走一站地回家。”
  “你妈妈……很有气质。”
  “当然,当年他们医院的四小天鹅之一。”
  “小天鹅?”
  “芭蕾啦。”
  “我以为你会把我介绍给她。”
  “上次介绍男生给我妈认识,还是我上幼儿园的时候。”
  “大受感动。”
  “什么?”
  “你还肯叫我男生。”
  “不然什么?”
  “男人啊。”
  “小男生才会标榜自己是男人。”
  “你倒是很了解男人……呃,男生嘛。没少叫他们吃苦头吧?”
  “分时候。”
  “愿闻其详。”
  “卖个关子,下次再说。”
  “这是什么套路?”
  “下次下雨的时候。”
  “我得赶紧问问气象台。”
  “甜言蜜语哄别的女生啦。”
  老k重重打一下她的屁股。
  “快8点了,你该走了吧?”
  “嗯。”他点点头。
  “泰国见。”
  老K又低头吻吻她,才驾车离开。
  李欢欢站在原地,看着老K的车子驶到红绿灯处,她收到条短信——“泰国见。”
  第二天北京本地的一份娱乐小报写了篇文章——老k耍大牌,拟定20点出席的活动,21点还没见人影,品牌方四方寻人,结果连经纪人也联系不到对方,活动后记者采访,问其是否在京有秘密友人,老k态度暧昧,未置可否。
  新闻不大,但小报在北京本地颇有点影响力,连续叁天刊头版头条的文章,以至于香港的八卦记者也嗅到了些不寻常,老k回香港后,连续一个礼拜被24小时跟车,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老k给李欢欢打电话,没提这事儿,光跟她打趣泰国的行程,说他很多年前就考了潜水执照,但再没去潜过,要李欢欢这次也考一个,他们可以尝试在水下接吻。要挂电话的时候,李欢欢提起活动迟到的事儿,老K说那天回去路上堵车,加上走错路,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他已经按照合同要求支付了品牌方的赔偿,没什么大事儿。
  可是报纸一直拿这事儿作文章。娱乐日报没什么可写,有点新闻就会吸血到底。
  “你对他们倒挺了解,放心吧,更难对付的事儿,我都见过,就当在内地增加知名度了。免费宣传。何乐不为。”
  李欢欢在心底纳闷,就老K那几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他还需要担心打开知名度的问题?便没作声。老k误会了,问:“你害怕了?”
  “我?我为什么要害怕?又不要我赔钱!”
  “这就对了。你负责带比基尼,其他的事儿不用操心。”
  过了没多久,大概一个礼拜,李欢欢接到老k助理的一个电话,告诉她晚上8点老K会给她打电话,因为老k时间不多,要李欢欢做好准备,李欢欢觉得诧异,她跟老k一向不需要提前约定这些,能联系上便联系,如果联系不上,彼此发短信说明下情况就过去了,而且,总是老K给她打电话,因为她的时间更方便一些。
  但助理态度冷淡,李欢欢也就不便多问,只回了句——“好。”
  那天是周一,李欢欢下班早早回了家,随便煮了碗面,吃完在书房里盯着墙上的时钟,等着8点到来,秒针一格一格的走,分针一点一点的蹭,她哈欠打了不下一百个,设想了种种老k预约这通重要电话的目的——最大的可能性是苏梅岛他不能去了。
  一定是如此。
  李欢欢又觉得好笑,不能去就不能去呗,弄得这么严肃。
  她跟同事们一样会很开心啊。
  跟老k在一起,好是好,但她肯定没法去做传说中的泰式spa的——女同事们私底下已经预谋许久。
  后来她找了本书来看,《奇风岁月》,看着看着,便看进去了,等再抬头,已经8点半,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想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李欢欢心想,也不在意,接着看书,等到9.30,该洗漱了,还没接到老K的电话,李欢欢怕他出什么事,不放心,先尝试拨助理joy的电话,没人接,再拨老k的电话,倒是助理接的,助理跟她说,叫她再等会儿,老k正在隔壁休息室里打游戏,最恨人中间打扰。
  老k打游戏,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李欢欢隐隐记得某个八卦杂志提过一嘴,老k压力大的时候,喜欢靠游戏解压,文章没细写,随笔带过的那种。
  打游戏还有结束的时候?她玩个网页版的连连看都能刷通宵。
  李欢欢决定不再等了,洗澡睡觉,手机铃声倒是一直留着。
  不出她所料,一整晚手机安静得像窗户上那只蜗牛。
  之后几天,老k一直没跟她联系,估计拍戏太忙,又过了两天,李欢欢日常整理艺人资料,看到一则老k的新闻,标题起得刺目——老k剧组豪放为友庆生,疑假戏真做,附上的照片很模糊,但一眼能看出老k的轮廓,正拿着啤酒,笑得开心。
  李欢欢看了看新闻的日期,又拿着台历数了数,庆生的日子正好是周一,让她等电话的那天。
  兴许他要说的不是泰国的事儿,只是想提前告诉她,他要跟同事过生日。
  助理倒是机灵,生怕她误会,说他在打游戏。
  她又不在乎,他们真是想多了。
  但是老k一直不跟她提这件事。
  后来,临出发去泰国的前一个礼拜,中午,老K给李欢欢打电话,告诉她他在北京,要跟她见面,李欢欢那会儿正在郊区片场,赶不回市里,老k时间也有限——他本来香港直飞上海出席活动,为了见她,非要经停北京两小时,再赶下班飞机去上海。
  老K一改往日的张扬,电话里听起来苍老又疲惫。
  “临时有点事儿,泰国的行程,可能要推迟了。”
  他没说不能去。
  “噢,猜到了。”
  “我们改一下时间,9月初去怎么样?”
  “团建又不能改时间。”
  “那9月我们再去一次,你请假。”
  “请假?!公司又不是我家开的,说请假就请假!而且,9月有个大项目……“
  这次梁朝伟真的要来了。
  “那就请别的随便什么假,我来跟你经理说。”
  “喔唷,从小到大,我妈都没这么包办过我的假期。”
  “不高兴了?”
  “没有。”
  “这次的事有些棘手。”顿了顿,老k像下定了决心,“我再想想办法。”
  “需要猴子帮忙去搬救兵吗?”
  “救兵就算了。我只想要这只机灵捣蛋的猴子。”
  “猴子说了,施主,别为难了,正经渡劫要紧,享乐的事儿,以后再说,万一有天你不红了,求这些花花绿绿的机会还没有呢。“
  “喂,连你也存心寻我晦气?”
  “猴子说的!又不是我!可是,娱乐圈的自然规律……每个人都有不红的一天……除非施主你是太阳。”
  ”太阳!我要是太阳,第一个把你融化了。“老K语气缓和一些,道:“不是红不红的问题,是……算了,跟你说这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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