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林佳兰的不甘心 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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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为了防人偷看,竹筒的封口上,用白蜡封着,上面还盖着一个小小的印记。
  郁娇认得,那是楚誉写密信才盖的私章。
  她看了霜月一眼,将竹筒接在手里。
  “小姐,主子写回信很迅速呀。”霜月口里说着,拿眼好奇地往郁娇手里瞥。
  霜月心说,一直视女人如粪土的楚誉,究竟写出了什么样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情书?
  她一定要学到手里,给心宜的人写情书。
  霜月摸下巴,看着郁娇拆信,满脸写着好奇。
  郁娇睇她一眼,“你离我远点儿!”然后,转身过去,不给霜月看。
  霜月点了点头,“是,奴婢站远点。”
  她不屑地撇了下唇,唉,情书嘛,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到青楼去,花钱能买一大把。
  楚誉一个不懂女色的人,八成也写不出什么感人的字词出来。
  郁娇见霜月站到几丈远的地方去了,这才放心的去拆竹筒。
  楚誉很细心,拇指粗的小竹筒里,装的不是普通的信纸,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米色丝绢。
  这种丝绢很薄,即便是有一张桌子般大小,也能卷成拇指般粗细。
  最适合用来飞鸽传书了,她身为林婉音时,见过林伯勇用这种丝绢给部下写密信。
  郁娇轻轻地打开丝绢。
  丝绢被剪成桃心型,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无数个“娇”字。
  余者,再没有其他的任何一个字。
  她明白,楚誉的意思是,他的心里,全是她。
  心头一暖。
  原来,一向冷言冷面的誉亲王,也会做这么暖心的事。
  只是,这么多一模一样蚕豆大小的“娇”字,密密麻麻挤一起,看在眼里令她头皮麻。
  郁娇越看越心慌气短,浑身烦躁不安。
  仿佛,那丝绢上忽然生出了小刺儿一般,扎着她的手。
  啪——
  她甩手扔地上去了。
  站在前方廊柱下候着的霜月,一时愣住了,郁娇将情书扔了?
  楚誉究竟写了什么?惹得郁娇烦燥成了那样?脸色苍白,眼神乱闪?
  她一头雾水地慌忙走了过来,“小姐,怎么啦?”
  郁娇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指地上的丝绢密信,“捡……捡起来,将灰尘抖干净,装入竹筒里,……先替我收着。”
  霜月:“……”她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照着郁娇的话做了。
  捡起丝绢,抖着灰尘。
  丝绢上只写了郁娇的一个“娇”字,虽然写得多了些,整块丝绢上,挤满了“娇”字,没有一丝儿的空地了。
  但也并不是什么恶毒语言,为什么郁娇的脸色那么难看?
  霜月将丝绢收起来,装入小竹筒里,然后,又放进贴身的荷包里,这才问郁娇,“小姐,写了几个‘娇’字而已,小姐为什么生气了?”
  郁娇伸手揉揉心口,睇了她一眼,“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她沉着脸,“我讨厌看到密密麻麻的,一模一样的东西。”
  霜月:“……”这么说,她家主子好心办了坏事?
  霜月心中直翻白眼。
  这是楚誉有史以来的第一封情书,没想到,将郁娇吓着了。
  霜月伸手揉着额头,要不要告诉楚誉,说,郁娇很不喜欢?
  郁娇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神来,“这件事,不要跟你主子说。”
  霜月笑道,“小姐怕主子伤心?”
  郁娇冷笑,“不,我要亲自问他!”楚誉说什么,熟悉林婉音的一切,林婉音最厌恶密密麻麻的图案,楚誉忘记了?“走了,去看蓁小姐。”
  ……
  丰台县樱园。
  楚誉吩咐黑水送出写给郁娇的密信后,忽然脊背一凉。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也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他犯了大错!
  “黑水!”
  黑水飞快跑进屋来,“爷。”
  楚誉咬牙切齿,抬脚就朝黑水狠狠踢去,“爷要拨了你的皮!”
  黑水忍着腿上的疼,皱着眉头说道,“主子,属下帮你出主意写情书,为什么还要被挨打?有你这么样的主子吗?”
  楚誉怒道,“你还有理啊?瞧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你可害死本王了!”
  黑水一头雾水的挠挠头,“主子,属下哪儿害你了?”
  “在一张信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娇’字,是不是你的主意?”楚誉咬牙切齿。
  黑水老实点头,“是,可是……这算错误吗?”
  楚誉抬脚又朝黑水踢去一脚,“四小姐最厌恶这么多的字挤成一堆。”
  黑水脸色一白,哭丧着脸,“属下哪儿知道?这不是该主子知道吗?”
  楚誉抬脚往外走,“所以,丰台县交给你了,本王回京去!”
  “主子回京做什么?”
  “道歉!”
  黑水:“……”
  ……
  景家二房。
  景蓁的病,虽然看着吓人,但是,楚祯的血救了她。
  她不再是缠绵病榻的人,虽然比不了一月前的活泼,但还能在花园里行动自如,饮食睡眠也正常起来。
  景蓁梳着飞云斜髻,髻间插着一支赤金镂空梅花珠钗,耳上坠着同色同花型的耳环,穿一身烟柳色的夏衫,手拿一柄牡丹花的水墨团扇,身材苗条,婀娜迷人。
  大约为了遮住多日的憔悴,景蓁破天荒的往脸上抹了薄薄的胭脂,唇上也点了少许胭脂。
  整个人看着,像一朵初开的海棠花。
  恬静,秀美。
  她的丫头童儿跟在她的身后,不禁看呆了,啧啧两声笑道,“小姐,你今天真好看。”
  景蓁回头睇她一眼,“你家小姐我哪天不好看了?”
  童儿认真点头,“小姐长得一直好看,不过呢,现在更好看,哦,小姐病了一场后,更好看了。”
  景蓁长得一直不差,肌肤白皙,眉眼如画。
  只是,景蓁像个假小子,并不在意自己容貌的美与丑,也从不知美为何物,有与没有,她从不放在心上。
  景蓁被丫头一说,脸上悄悄爬过一抹红晕。
  她睇了童儿一眼,“贫嘴!”扭过头去,“陪我去赏荷花,后花园的那片池子里,前天多了好几个花骨朵儿,看看这会儿开了没有。”
  童儿紧走了两步,跟上景蓁的步子,“小姐,你怎么知道池子里多了几个荷花的花骨儿?奴婢记得,没跟你说过呀?”
  景蓁斜她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但旋即,童儿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我明白了,是瑞世子告诉你的吧?他还问我,小姐是不是喜欢荷花来着。”
  景蓁沉下脸来,“胡说!才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跟他说话?”
  口里说着胡说,但那脸色渐渐地染了抹胭脂色。
  午后,变了天,太阳藏到云里去了。
  还刮风了,因此,一点也不闷热。
  风儿将景蓁的裙子摆成了一朵喇叭花,越显得她亭亭玉立,娇美如花。
  景蓁站在池边的凉亭里,静静地赏着一池子碧玉色的荷叶,和几朵半开的荷花。
  看似赏花,但那眼神却不时地看向前方园子门口,那个地方,是府里的角门,出了角门,就到府外了。
  此时,角门紧闭着,没有一人出入。
  两个守门的婆子坐在角门的门口,做着针戏活闲聊着。
  景蓁在亭子里坐了一个时辰了,那处角门口,依旧没有人来,值班的婆子都换了一岗了,仍不见有人出入。
  景蓁的眉眼间,渐渐地多了些失望。
  “小姐,回吧,咱们出来得太久了,你得休息了,这大病才好呢!”童儿来搀扶景蓁。
  景蓁点了点头,“好。”
  两人正要走出亭子,却见自己府里管事,和长房那边的大嬷嬷蓝婶,领着一对主仆,往这里走来。
  “蓁小姐,有客人要见你。”蓝婶笑着朝景蓁招手问好。
  景蓁停了脚步,朝那青衣女子看了又看,问着童儿,“我不认识她,你认识吗?”
  童儿也摇摇头,“小姐不认识,奴婢怎会认识呀?奴婢从没有见过她。不过——”童儿眨眨眼,“她一直眨着眼,朝小姐笑呢。”
  景蓁好笑,“她来拜访我,当然会笑了,敢冷着脸,我就轰她出去。”
  不多时,蓝婶领着的人到了。
  “这是云家七小姐,是我们府上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说喜欢蓁小姐,特意要老奴带着来见蓁小姐。”蓝婶一指郁娇,笑道。
  除了景老夫人,郁娇还没有对第二人说自己是郁娇。
  因此,蓝婶只当她是表小姐的尊敬着。
  “原来是云家妹妹。”景蓁一个人赏花赏得无聊了,有人来看她,正好可以解解闷,她笑着朝郁娇点了点头。
  “老奴将人带到,先告退了。”蓝婶将人领到,朝景蓁福了福,同景家二房的引路嬷嬷一起离开了。
  童儿见有客人来,忙着行礼问安,“云七小姐好。”
  郁娇却噗嗤一笑,背着手,朝景蓁不停地眨眼。
  景蓁和童儿被郁娇弄得莫名其妙。
  霜月这时开了口,笑着说,“蓁小姐,这是我家娇小姐啊!郁娇。她脸上易了容而已,奴婢是霜月,我们使了个障眼法,好方便出入,为的是不让郁府的人知道我们回京了。”
  郁娇?
  景蓁走到郁娇的跟前来,眨眨大眼睛,盯着郁娇的脸,看了又看,“你真是郁娇?”
  “如假包换!我服了哑声丸,你听不出我的声音而已,明天一早,我的声音就会恢复原样,这脸上的药水么,洗洗就掉了。”郁娇笑着点头,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来,在景蓁的面前晃了晃,“看,你送我的,这回你相信了吧?”
  “难怪你朝我眨眼,我觉得眼神熟悉呢!”景蓁捏捏郁娇的脸,“调皮!”
  郁娇拿开她的手,皱眉说道,“哎,小心捏掉我脸上的药水,露馅了。”
  惹着景蓁更加笑起来,连童儿也笑了。
  “奴婢去端茶水。”童儿知道她姐妹二人有话说,自觉地退下。
  霜月也说要喝水了,和童儿一起离开了。
  亭子里,只坐着郁娇和景蓁。
  “蓁儿。”郁娇看着她,“我有话问你,你真不喜欢瑞世子了?也就是楚祯?”
  景蓁一愣,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郁娇,“那个呆子,谁要喜欢他?一会儿追着裴元杏跑,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一会儿又缠着我。我看他啊,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跟这种人在一起,心累。”
  景蓁的确心累。
  往常这个时候,楚祯已经来了她家了。
  会从前方那个角门进府来,会化装成一个花匠混进府里,会跟婆子们周旋,然后,悄悄溜进她的蓁园,送上各种吃的,玩的,可是今天,这都大半天了,还不见他来。
  景蓁心中恼恨起来。
  他是不是又遇到了哪个救他的女子?舍弃她,追别人去了?
  景蓁想想都气。
  郁娇走到她的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蓁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瑞世子楚祯?别哄我,我要听真话,快说!这件事于我来说,很重要!”
  景蓁在亭子里的石头凳子上坐下来,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摇着扇子。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个呆子,我不喜欢他!我喜欢风趣幽默,会说话的人,可不喜欢一个呆坐半天,也不吭一声的闷葫芦。”她扬着眉梢,“何况,他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这种人,怎能去喜欢?娇娇,好吧,我叫你云七,我已经说实话了。”
  郁娇在她身侧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景蓁。
  “蓁儿,你要是不喜欢,他可就被别人抢去啰!”
  景蓁的眼神中,一抹慌乱闪过。
  她别过头去,“他是他,我是我,有人抢他,就让她抢去呗!关我什么事?你巴巴地说了给我听做什么?好笑。”
  “真的?”郁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戳景蓁的后背,好笑说道,“刚才,我从郁府往景府来的路上,看到瑞世子正跟一个女子在说话。”
  景蓁的脊背一僵,眼神乱闪,手里摇着的扇子,不由得停下了。
  她咬了咬唇,手指紧紧地抓着裙子摆,口里却淡淡说道,“这世上的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他不跟男子说话,就会跟女子说话。他跟一个女子在路上说话,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
  “再说了,他是名门公子,怎可能只跟男子来往?他又不是和尚。再者说,……没准啊,那女子是他家亲戚呢?你真是闲得瞎操心。”
  郁娇在她背后轻哼了一声,“那女子不可能是瑞世子的亲戚!她和瑞王世子的血缘关系,八杆子搭不着边呢!”
  景蓁的心里头,更加乱了,口里却说道,“管她是谁?楚祯愿意跟谁来往,和我有什么关系?”
  “……”
  “你这妮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尽问些奇怪的事做什么?你该操心你的事才怪!对了,你打算一直住在景府吗?郁府不回了么?”
  景蓁想转移话题。
  “别问我的事,我在跟你说你的事呢,少打岔!”郁娇站起身来,走到景蓁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的脸,“刚才,楚祯在跟林佳兰说话。”
  景蓁赫然抬头,“什么?”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楚祯怎么跟她说话了?那个林佳兰——,是什么品性,楚祯难道不知道?全京城都知道,他要是不知道,他可真是个呆子!我我我——”
  气死她了。
  景蓁现郁娇正眨着眼看她,脸上很不自然起来。
  她咬牙说道,“我就说嘛,楚祯这人就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文钱!他根本不值得我喜欢,他愿意跟林佳兰来往,让他去好了。我……我才不稀罕他!”
  “真不稀罕?”郁娇眨眨眼又问。
  “不稀罕,我回去睡觉了,我困了。”景蓁站起身来,走出亭子,大步往蓁园方向走去。
  郁娇也跟着走出亭子。
  “蓁儿。”有人在她们身后,忽然喊道。
  景蓁听到声音,脚步停了一瞬,并没有回头去看,没一会儿,又加快步子往蓁园走去。
  郁娇回过头来,现楚祯穿着一身仆人的衣衫,从角门方向,大步往她们这里走来。
  两只手里,各提着点心的盒子。
  “原来是瑞王世子啊。”郁娇站在原地,轻轻摇摇扇子,朝楚祯点了点头。
  楚祯在河边上,见过郁娇,因此,并不陌生。
  他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云小姐也在这儿啊。”他往景蓁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眼,说道,“失陪了,我要去看蓁儿了。”
  楚祯打算走过去,被郁娇伸手一拦,“等会儿,瑞世子。”
  “云小姐,我很急着找蓁儿,你快放行。”楚祯天天准时来,但今天他落了水,来迟了一个多时辰,他担心景蓁生气,郁娇一拦着他,他就急了。
  “不急着这一时,瑞世子,你回答我的话,我就放你过去。”郁娇双手抱拳,瞇着眼看着楚祯,“你喜欢蓁儿的事,瑞王妃还反对吗?”
  楚祯心中慌了一瞬。
  母妃当然反对了,说蓁儿配不上他。但他相信,只要他跟蓁儿互相喜欢,母妃也会改变想法吧?
  “不反对,她说,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年纪跟我相当,品貌跟我相配,她都会喜欢。”楚祯低着头,回道,不敢看郁娇的眼睛。
  郁娇现楚祯回答时,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是……说假话?
  起初,在景蓁没有喜欢上楚祯时,她并不对这二人看好。
  希望他们二人冷静着分开。
  但刚才,她现景蓁喜欢上了楚祯,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而楚祯的眼里也只有景蓁。
  如果他们二人互相喜欢着,她还反对的话,对他们二人都会造成伤害,还不如,想法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况且,还有个林佳兰屑想着楚祯,不先下手,就会被林佳兰捷足先登了,那个林佳兰,连正德帝都敢算计,会什么事做不出来?
  林佳兰还想飞高枝?她是绝对不会让林佳兰的美梦成真。
  “如果瑞王妃不反对的话,那我……也不反对,不过呢……”郁娇朝他笑眯眯说道,“要想蓁儿喜欢上你,你得听我的安排。”
  楚祯便停了脚步,认真问道,“云小姐,你有什么建议?”景蓁一直对他不理不睬,让他很是沮丧。
  不过,他相信,铁杵都能磨成针,何况人心?
  只要他一心对景蓁,景蓁一定会感动的,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所以,不管景蓁对他如何冷脸,他都会不离不弃地跟着,风雨无阻地来看景蓁。
  吃的,玩的,只要京城出了新品种,他会第一时间买了来给景蓁。
  郁娇往前看去,现景蓁已经走得远了,听不到他们说话声了,便朝楚祯招招手,“你过来。”
  “哦。”楚祯便朝郁娇走近两步,点了点头,虚心讨教,“云小姐请说。”
  “你将点心给我,我送去给蓁儿。”郁娇毫不客气地从楚祯的手里,抢过两盒点心,“蓁儿是女孩子,你天天找她,她不好意思啊,所以才会不理你。这样吧,你要送什么,让我转交好了,另外,‘欲擒故纵’这个词儿,你懂吧?”
  楚祯点头,“懂,意思是说,想抓一只兔子,先不理会它,让它认为我没有害它的意思,等它放松警惕时,我再忽然出击,抓住它。”
  郁娇,“……”景蓁是兔子?楚祯这个呆子!她轻咳一声,“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所以,你先回吧,过几天再来找蓁儿。”
  楚祯心中茅塞顿开,朝郁娇深深鞠了一躬,欢喜说道,“多谢云七姑娘解惑,在下感激不尽。”
  郁娇点了点头,“嗯,还有啊,你可不能跟别的姑娘不清不楚啊,否则,你会永远得不到蓁儿的喜欢。”
  楚祯惶惶地摆手,“不可能,我怎会是那种人?我心里眼里只有蓁儿。”
  “好,我且相信你。”郁娇点头。
  楚祯听了郁娇的安排,果真没去找景蓁,转身离开了景府二房。
  但是呢,郁娇并没有将两盒点心转送给景蓁,而是,拉着童儿和霜月,三人两盒,就着童儿送来的茶水,分吃了。
  童儿和霜月刚才已经走远了,不知道点心是谁的,还以为是郁娇好心请她们吃东西,两人吃得很是欢喜。
  唯有景蓁,独自一人回了蓁园,左等右等,不见楚祯来找她,更生气了。
  “下回见了他,我饶不了他!”景蓁气得暗自咬牙。
  郁娇来到蓁园见景蓁的时候,就见景蓁咬牙切齿的,冷着脸。
  “蓁儿?”
  景蓁看她一眼,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娇娇,那个楚祯,还有没有赖在我家?”
  郁娇摇摇头,心中好笑,脸上却是淡淡的神情,“没有,走了。他见你走了,就对我说,他现你真的不喜欢他,他还是不要来骚扰你好了。你的病也好了,他没有必要再来了,恐惹人闲话,坏你名声,望你多多保重。”
  “走……走了?”景蓁心中又气又慌。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呆的男人?还娶得到媳妇吗?
  “嗯,走了。”郁娇认真点头。
  景蓁气得暗暗磨牙,却装着无所谓地抬着下巴,“走就走吧,我落得清静。”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总是来缠着你,传出去,于你名声不好。”郁娇说道。
  郁娇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景蓁已在心中怒道,下回见了楚祯,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胆小鬼!
  呆子!
  她已经开始接受他了,他却跑了。
  好气啊!
  ……
  林佳兰自己花银子,买通两个闲汉子,故意逼得楚祯走到桥上的栏杆边,再悄悄撞他落水。
  她好来个美人救书生。
  她早已打听好了,楚祯是京城有名的呆子公子。
  又不会游水,谁对他有大恩,他就会牢记在心里,会以身相许报以大恩,前有裴元杏,后有景蓁。
  她对自己有信心,认为不会输给那两人。
  那个景蓁是个病鬼,据说,病得快不行了,她要是再救一次楚祯,用些手段,一些会让楚祯老老实实的跟着她。她做不了楚祯的正妻,做个妾也行。
  只要入了瑞王府,她的后半辈子就衣食无优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楚祯忽然不上钩了,被一个女人三言两语的说得跟着跑走了。
  差点没将她气死!
  明明计划得好好的,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贱女人,坏了她的好事?
  “小姐,你别生气了,这刚泡了冷水,再气着,对身体不好。”丫头小桃坐在一旁,细声细语地劝着她。
  “你闭嘴,事情没有生在你的身上,你当然不会生气了!”林佳兰心情不好,朝侍女冷喝一声。
  小桃不敢吱声了。
  马车窄小,加上正值大夏天的天气,林佳兰又生着气,更加感到空间狭小,闷热得她想打人。
  为了见楚祯,她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做了一身新衣,没想到,楚祯看都不看她。
  那身衣衫泡了水,浪费掉不说,楚祯也没有上钩,真是白忙一场了。
  不不不——
  她一定要坐上宽敞的马车,出门要带四个侍女,而且,侍女得挑能说会道的,像小桃这样呆木的丫头,她是绝对不会要的。
  但是,前提是她得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有高贵的身份,买最漂亮的马车,花高价钱买厉害的侍女。
  一定要将郁娇,将景蓁等人踩在脚下!
  怀着不甘的心情,林佳兰失败而归。
  马车是租的,到了巷子里,因为不好绕出来,车夫拒绝进入巷子里,让林佳兰提前下车,步行走回家。
  林佳兰气得差点跳脚,“我再给你三十文钱,送我到前面的宅子门口。”
  “不行,那巷子太窄,一百文也不去。”车夫冷傲说道。
  “小姐,有户人家在砌院墙,堆了一堆砖头在巷子里,巷子比以前更窄了,马车真的进不去。”小桃说道,“咱们走路好了,并没有多远的路呢。”
  “要你多嘴!”林佳兰气哼哼地走下了马车。
  这可不是走多远的问题,马车在宅子门口下车,邻居们以为是她家的马车。她现在走着回去,显然,是家中没有马车了。
  这不是告诉邻居们,她家寒酸着,连马车也备不起么?
  林佳兰要面子,小桃不懂。
  小桃付了车钱,快步跟上她的脚步。
  主仆二人走了半里多路,才走到林家二房租的宅子门前。
  林佳兰心情不好,伸手砰砰砰地砸起门来,“开门,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林佳兰骂骂咧咧地走进去了,“死婆子,聋了吗?”
  婆子年纪大,又老实,一声不敢吱声,等林佳兰进了院门,很快关了门。
  而这时,隔壁一家宅子的院门,却轻轻地打开了。
  一个年轻妇人,站在院子的门口,探头往林家那边看。
  “林佳兰?原来,她住这儿啊。”年轻妇人勾唇一笑,对身旁一个年老的妇人说道,“好吧,一口价,二百两,你这小宅我要了。”
  “好嘞,小娘子,一会儿咱将房契地契转给你,一手银子,一手房子。”
  “好说,好说。”百灵微微一笑。
  裴元志出事后,百灵卷了银钱,悄悄地逃了。
  本来呢,这处小宅子,开价二百两,她嫌贵,但现林家二房的人住在这宅子的隔壁,她就不嫌贵了。
  老天真是开眼,让林佳兰跟她做了邻居。
  林佳兰曾想杀她,她要以牙还牙!
  郁娇说得对,让仇人慢慢的死,是最好的报仇方法。
  她现在有钱,又不再是林家二房的丫头,林家二房的人,干涉不了她。
  只要她寻个稍稍有地位的人做个妾室,就能将林佳兰一家子,碾进尘埃里。
  百灵想象着林佳兰的下场,唇角浮起得意的冷笑。
  ……
  林佳兰进了院子,马上问着婆子,“夫人呢?”
  “回小姐,在她卧房呢。”
  林佳兰抿着唇,往林二夫人的卧房走来。
  因为家中的铺子,田产,被郁娇使计,全收归到长房里去了,二房里没有了经济来源,家里人又多,一个个又全都不做活,只靠昭阳公主的施舍过日子。
  因此,林家二房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不得已,只得买窄小的宅院住着。
  这所二进门的宅子,前院东厢房住林二老爷,林二老夫人,西厢房住林世安夫妇。
  五个女儿,两个姨娘住后堂。
  小桃和婆子分别住主子的屋里,随时听差。
  十几个人挤在一所小宅院里,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随时都能看到人,林佳兰越心情不好。
  这不是她想过的日子。
  林二夫人正在午休,还没有起床。
  她是被大女儿吵醒的。
  “佳兰,你越没有规矩了,娘在午睡,你没看到吗?”林二夫人的好觉被吵醒,只得坐起来,冷着脸呵斥林佳兰。
  林佳兰没让小桃跟进来,她关了门,冷冷说道,“娘还有心情好睡?女儿的下半辈子一点着落都没有,娘就不担心?”
  林二夫人一边穿着衣,一边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有主意吗?叫娘不必管,怎么又说娘不管你?”
  这个女儿胆子也大,主意也多,她就算想管,女儿也不听。
  林二夫人想到女儿的一个个胆大的主意,常常吓得睡不好。
  林佳兰在屋中的椅上坐下来,气哼哼说道,“别提了,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小贱人,坏了我的好事。”
  林二夫人已穿好衣衫,正拿着梳子梳头,听到林佳兰说计划失败了,马上回头看向林佳兰,“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十拿九稳的吗?是什么人坏的事?”
  林佳兰冷冷说道,“不认识,穿得挺华丽的,像是哪个高门的小姐,说话的语气咄咄逼人。”
  “瑞世子是什么态度?”林二夫人问道,陌生的高门小姐,她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瑞王世子对女儿的看法。
  “计划都失败了,还能有好的态度?”林佳兰想到楚祯的无情,气得想打人,想打死景蓁。
  同样是救了落水的楚祯,为什么楚祯追着病得半死的景蓁跑,却不理她?
  她长得哪里不如景蓁了?
  景蓁明明是个假小子,说话大声大气的,一点都不温柔,楚祯怎么就喜欢呢?
  林佳兰想不明白。
  “对你不理不睬?”林二夫人问。
  “是,看都不看呢,就走了。”林佳兰既生气,又伤心,更多的是不甘心。
  林二夫人挽好了头,站起身,朝林佳兰走来。
  “你也别灰心,只要那瑞王世子没有娶妻,你的机会会一直有。不,就算他娶妻了,你也有机会。”
  “……”
  “做不了正妻,做妾室,也是可行的。瑞王世子,可比裴元志的身份,高贵不少倍。”
  “……”
  “裴元志是假皇子,他可是正经皇室弟子,又是瑞王的独子。家里妻妾全无,你的机会很大。”
  “把他惹生气了,哪里还有机会?”林佳兰坐着生闷气。
  她要是再遇到那个管闲事的青衣小贱人,绝对饶不了她!
  林二夫人这时说道,“娘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太师府的一个管事,带着仆人在采买寿面。”
  林佳兰的目光,飞快扫向林二夫人,眸光顿时一亮,“娘,女儿差点忘记了这回事了,是太师夫人要过大寿了,对吧?”
  一个多月前,她还在聚贤书院的时候,太师夫人的孙女李馨在聚贤书院广请同窗去赴宴,连郁娇和景蓁都请了,独独不请她,她生了好久的气。
  林二夫人笑了笑,说道,“对,没错,太师夫人是当今皇后的生母。她过大寿,太子必然前往。这样一来,其他的皇子和王世子们,也必然会前往。你去那里会见瑞王世子,也是一样的。”
  林佳兰想到,又有一个机会等着她,心中也不烦躁了。
  她得意一笑,“娘,这一次,女儿一定会把握好机会。”
  林二夫人又笑道,“女儿,还有一件事情,娘起提醒你一下。”
  林佳兰眨眨眼,“娘,你想说什么?”
  “那郁丞相的平妻锦夫人,是如何上位的,你可知道?”林二夫人笑得意有所指。
  林佳兰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京中谁不知道?她跟郁丞相在长宁郡主大婚的当晚圆房了,长宁郡主大度,一抬小轿将锦夫人抬进了府里呗。”
  林二夫人看着林佳兰,只笑笑,不说话。
  林佳兰的眸光,又亮了几分,“娘,你的意思是……,要女儿……”
  她的心中,开始乱跳起来。
  “不然呢?”林二夫人的笑容冷了下来,“你的肚子都藏不住了,你还能拖下去?要办事,就得办狠办快!别小打小闹的,起不了作用。”
  “可这宴会上……”林佳兰咬了咬唇,眉眼间浮着紧张,她本想着,使上一计,让楚祯和她欢好,这到了宴会上……
  林佳兰有些胆怯了。
  林二夫人冷笑,“按着你的小法子,那瑞世子来个不认帐呢?瑞王妃为人奸滑,你的小主意,能骗过她?所以,行事要大胆,堵得旁人哑口无言,才是上策!”
  林佳兰想了想,觉得自己母样的法子对。
  老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她心中佩服着自己的母亲。
  林佳兰点了点头,扬唇微笑,“好,女儿依娘的主意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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