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_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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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司机一听地址就知道他要去哪儿,估计是考虑到病人家属的心情,一路都没跟他说话。
  到了地方停下车,司机才说了一句:“以前没来过吧?就进去,左边是接待家属的,你上那儿登记什么的就行。”
  “谢谢您。”程恪点点头,拎着喵下了车。
  喵今天格外老实,除了刚才拍了他一爪子之外,所有的时间里无论他是拎是抱,喵都乖乖地并着爪子。
  江予夺的医生姓李,五十多岁的大叔,是个口碑很好的医生,之前程恪在查医院资料的时候看到过。
  他跟接待的护士说明情况之后,护士让他在旁边大厅里坐着稍等。
  大厅里有不少小桌子和椅子,有电视,这会儿正在播着新闻,程恪坐下之后看了看四周。
  有几个人,男女都有,穿着印有医院名字的衣服,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生正对着桌子不停地小声说着话,其余几个都很安静,不过程恪有些尴尬,因为这几个人都歪着头好奇地盯着他。
  程恪冲他们笑了笑,把视线放到走廊那边,没有继续跟他们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场面,他有些揪心。
  这些就是病人,他们都拥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世界,有些人一辈子都被困在另一个世界里。
  而直观地感受到时他才突然惊觉,江予夺跟他们一样。
  江予夺也是这里的病人。
  哪怕在跟他相处的大多数时间里,江予夺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异样,但那也只是因为他用痛苦掩盖了痛苦。
  不自知也许会更轻松些。
  游离在两个世界之间的人,承受的绝望也许更多。
  李大夫从走廊里走出来的时候,程恪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站了起来,这一瞬间的紧张让他忘了腿上趴着的喵,喵迅速抓住了他的衣服挂在了他身上。
  “是程恪吧?”李大夫走过来,离着好几步就笑着伸出了手。
  “是的,”程恪迎了过去,跟他握了握手,“李医生您好,打扰您好。”
  “坐,”李大夫说,“我们先简单沟通一下。”
  “好的。”程恪坐了下来,双手抓着喵,以免自己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手发抖。
  “小罗跟我说了一下情况,”李大夫说,“我觉得江予夺见见你会有比较正面的效果,他尤其是这段时间,有些想出院,我是希望他情绪能稳定一些,还想再观察一周。”
  “他能出院了?”程恪一下坐直了。
  “现在是结合了药物,几个月下来,基本是稳定了,完全恢复不太可能,”李大夫说,“但我还是比较乐观的,他的自我控制能力和意志力相当强。”
  “那他现在……”程恪小心地问。
  “情况还不错,比刚来那会儿强很多了,”李大夫想想又笑了笑,“当然不排除他蒙我,这孩子以前应付我们可溜了,不过这次他主动提出要配合治疗,我相信他的状况的确是稳定的。”
  “那就好,”程恪松了口气,“谢谢您。”
  “我去跟他谈谈,然后叫他过来,”李大夫站了起来,“你稍微等一下。”
  “好。”程恪起身点了点头。
  李大夫走开之后,喵叫了一声,程恪把它从腿上捞起来放到桌上,扯了扯它的胡子:“怎么办,我有点儿紧张,万一一会儿我一紧张哭了怎么办?”
  喵端坐着看着他。
  “应该不会,”程恪说,“我觉得你三哥可能会先哭,我看到他哭,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哭了,得安慰他。”
  喵舔舔爪子。
  “估计顺利的话,能赶上他生日之前出院,”程恪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但是这个时间就要长不短的了,我是先回去还是一直呆在这儿呢……”
  喵放下爪子,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程恪感觉自己有点儿停不下来:“我……”
  “喵~~~”一声猫叫从前方传了过来。
  喵回过了头。
  程恪跟着猛地抬起了头,哪怕是这么一声捏着嗓子不标准的猫叫,也足够让他听出来了。
  是江予夺。
  看到江予夺的时候,程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凝固的。
  因为没有归期,所以这段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他习惯了麻木,不去多想,也不敢多想,关于江予夺的各种想象他都只能停留在字面之上。
  甚至在听到江予夺声音的前一秒,他都没有具体想过他们见面的场景。
  直到看见江予夺带着笑容的脸时,四周就像一直接收不好的电视突然有了信号,猛地一下变得真实而清晰起来,连旁边那个男生小声的念叨也像是被放大了。
  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明亮饱满,所有的声音都开始涌进耳朵,还闻到了窗外飘进来的泥土和青草香。
  “你……”程恪看着江予夺,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居然没胖?”
  “我挺注意的,二楼有健身房,我每天都去,”江予夺走到他面前,一只手在喵袋上摸着,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我……”
  这句话没有说完,就像程恪猜测的那样,江予夺的眼泪就在这一秒钟之内滑了下来,泪痕在脸上闪着光。
  “我以为你走了,”江予夺拧着眉,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还用力扯着嘴角笑着,“罗姐说联系你,我不敢,我怕你已经走了……”
  “我说了我不会走,”程恪一把搂住了他,“我说了不走的啊,罗姐有没有跟你说?”
  “说了,”江予夺紧紧地抱着他,把脸埋到他肩上,“但是太久了,这么久我怕你说话不算数了……”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程恪在他背上狠狠地搓着,这种实实在在的触觉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饿了两年每天只能吃白水煮青菜的人塞了满嘴的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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