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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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在昭阳宗混的时候,桑洱是用剑的,从来没有和这种柔可绞杀、硬可挡剑的武器打过交道,感到很陌生,同时,又有一种对桀骜且强大的武器的敬畏。但这时,尉迟兰廷低声念了句什么,这鞭子就如灵蛇一样,绕着她的手臂,在她身上亲昵地盘了一圈。
  “桑桑,它叫魄焰。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有它保护,没有东西能伤得到你,让你有机会穿上这件衣服。”尉迟兰廷的神色带着一丝郑重,轻声说。
  “你可以拿它教训任何欺负你的东西,包括我。如果我以后再欺负你,你也可以用它来打我,随便怎么处置我都行。”
  桑洱有点儿被尉迟兰廷吓到了。
  她的寿衣被尉迟兰廷暂时没收了,反正是拿不到了。同时,还稀里糊涂地被迫收下了尉迟兰廷的武器。
  这种武器,是可以认一二位主人的。如果她和尉迟兰廷同时在场,而意见相悖时,恐怕魄焰会先听从她的指挥。幸好自己没多久时间活了,不然,以后说不定会闹出贻笑大方的乌龙。
  .
  进度条最后那15%,久久没有变化。与外界的局势之动荡,形成了鲜明对比。
  因为还没有找到尉迟邕的尸体,尉迟兰廷本来不打算那么快搬回姑苏。但那边的事情太多了,他不可能一直在两边跑,最后,只能先带着桑洱和一众人回去。
  尉迟家的家主两度更迭一事是瞒不住的,外界一片哗然。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据来历不明的传闻称,因为尉迟小姐的死亡,尉迟磊一家三口起了内讧。在争执中,尉迟磊失手杀掉了卞夫人。尉迟邕为母报仇,又杀了尉迟磊,自己也得了个落水失踪的下场。可谓是一出无比荒诞的自相残杀剧情。
  当大家都以为这庞大的家业要落入旁人之手时,那位据说死在九冥魔境的尉迟小姐忽然回来了,原来他根本没死,还是一个男儿身。
  无数质疑的声音开始缭绕着他。有人说尉迟兰廷身份存疑,这么多年扮成女人是居心叵测,有人说他的失踪是有意为之,说一家三口的惨案都出自他的安排,他却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令人发指……
  对此,尉迟兰廷并未有任何解释。
  桑洱知道,依照他的行事风格,估计会用当年除掉所谓的婚约对象一样的手段,让那些阻碍他的人,都“意外”消失。
  以暴制暴,令人胆寒,但也很有用。
  在闲下来时,桑洱开始盘点起了这条路线未完成的事。
  喂血还有一次。
  而尉迟邕,虽说掉进了水里,但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死了。
  经过郎千夜的教训,桑洱已经沉痛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反派都是打不死的小强,一天见不到尸首,就一天不能掉以轻心。
  尉迟兰廷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他似乎有某种把握,确定尉迟邕失踪后,并没有逃出姑苏。因而,他不仅在城墙四周布下结界,还加紧了搜查,似乎想来一招瓮中捉鳖。
  估计,等喂血结束、尉迟邕被彻底解决之时,就是这条路线的终点了吧。
  最后,桑洱一语成谶。
  一直没露面的尉迟邕,确实没死,被困在了姑苏里。
  因为尉迟邕,桑洱在一个完全意料不到的人的手里,栽了一个大跟头。
  那是春末的一个晴朗的日子,非常适合外出踏青。
  出事那天,桑洱正在花园里玩捉迷藏打发时间。冬梅来演捉人的鬼,在她捂着眼睛时,其他人都找地方躲了起来。倒计时即将用完之际,桑洱被一只手拉到了假山石后面,做了个“嘘”的手势。
  正是绮语。
  这个地方很小,恰好能躲两个人。猫下身体,确实很难发现踪迹。桑洱正聚精会神地望着外面时,忽然发现,一直停滞不前进度条,竟在这时上涨了5%,变成了90%。
  桑洱愣了一下,后背登时窜起一阵危险的冷意。来不及跑走,她的后颈传来了一阵痛意。
  最后出现在桑洱的视线里的,是绮语的一片衣袖。
  ……
  等众人发现桑洱失踪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清点了一圈,很容易排除出来,和桑洱一起消失的人是绮语。
  但当大家找到她的时候,绮语已经死在了假山石后面,眼睛睁着,嘴角溢血。看挣扎的痕迹,似乎是曾被人掰着下巴,粗暴地灌过毒。
  无人知晓,绮语在临死前,在走马观花里,看见了自己的一生在快速地闪过。
  绮语是哑奴唯一的孙女。可是,自打有记忆起,她就很少有机会见到爷爷。
  哑奴在尉迟磊的安排下,长年累月住在山里,负责照顾和看守袁平蕙母子。他并不知道,远在姑苏的年幼的绮语,早已被尉迟邕收揽为亲近的仆人,而面上却无人知晓。
  随着尉迟兰廷的出现、长大,尉迟邕渐渐开始忌惮这个妹妹,派出了很多棋子去接近对方。
  其中一个就是绮语。
  这些派出的棋子,几乎都没探听到任何消息,就被冷酷地拔除了。只有绮语是例外。
  或许是因为哑奴死前的托付,或许是因为绮语足够安分守己,从来没有刺探过尉迟兰廷的秘密,比忠仆还像忠仆,所以,她成了唯一没有被揪出来的那枚棋子。
  尽管被留了下来,绮语也没有探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尉迟兰廷的戒心是一道高墙。绮语明明已经是他的侍女了,可也没有比别人亲近他多少。
  守了尉迟兰廷那么多年,绮语也是在最近才知道,原来她的主子不是女儿身,而是男人。
  纵然没有获得他的信任,但一直待在尉迟兰廷的身边,绮语在长大的同时,心境也在不可控制地变化着。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目光,开始像追逐光一样,被尉迟兰廷吸引,心也开始偏向了他。
  从前是不敢、不能打听,因为见过太多暗棋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心里害怕,所以,无法轻举妄动。如今,则是不敢,不能,也不愿意再帮尉迟邕了。
  那是一种浓烈又复杂、与性别无关的感情。想占有又知道自己不配,想奉献又怕玷污。若要找一个词,那便是仰望天上的月亮一样的心情。
  在尉迟兰廷还是“二小姐”时,绮语就是这样想的了。
  月亮就应该永远孤高皎洁地悬挂在天上,没人捉得住。
  绮语曾经以为没有人能真正走近尉迟兰廷,直到一个傻子闯入了他的世界。
  而在此不久之后,尉迟兰廷似乎看出了绮语僭越的心思,将绮语打发到了别的地方去。
  绮语无数次想找人捎话,想回来主子的身边。但那些话都石沉大海。
  看似温柔的主子,心肠却是绮语见过最冷硬的。说断就断,说不要就不要,半点旧情也不念。
  后来,绮语嫁给了尉迟兰廷身边的心腹,又身怀有孕。丈夫为了照顾她,将她接来身边。可惜的是,这个胎儿天生体弱,在敦桐时就没有保住了。
  但若不是因为这个契机,绮语也不可能再见到尉迟兰廷。
  同时,她还看到了冯桑。
  虽然觉得这二人不配,但月亮要垂怜于谁,是外人控制不了。绮语说服自己接受。
  但很快,她无意间偷听到了丈夫与方彦的对话。
  绮语知道,尉迟兰廷有意对付尉迟磊父子。
  眼下的时机并不成熟,他却突然提前了计划。好在,结局也算是走运,没死,还杀了尉迟磊夫妻。
  绮语本以为,主子向来是冷静从容、不会被感情所绊的人。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不想仇人在世上多活一日。但原来不是的。尉迟兰廷此举,似乎只是为了尽早拿到尉迟磊手中的一个宝物,去与魔修做交易。
  因为傻子等不起,所以他拖不起。
  那个交易,能让他与那个傻子同享寿元。
  这一次为了傻子冒险,结局是幸运的。那下一次呢?
  人不可能幸运一辈子的。
  天上的明月,是不容玷污的,也不该为任何人陨落。
  而恰好,在这几天,被困在姑苏的尉迟邕,走投无路之下,通过很久没用过的办法,联络到了绮语。
  .
  因为绮语一直探听不到消息,在尉迟邕看来,就是一枚废棋。没想到,这枚废棋也有派得上用场的一天。
  尉迟邕落水后,仙骨受损,醒来已是谣言满天飞,他背上了弑父的罪名,在修仙界的名声、地位都一落千丈。
  当年,哑奴为了保守秘密,只能狠心烧掉了囚禁袁平蕙的木屋,免得别人发现死在里面的两个孩子是女孩。而如今,卞夫人的尸身下落不明,连入土为安也做不到,竟落了一个比袁平蕙更凄惨的结局。
  更让尉迟邕恨得咬牙切齿的是,原来自己对尉迟兰廷的忌惮,冥冥中是有原因的。他这个妹妹,居然是一个男人。
  更可笑的是,他那不可一世的父亲,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养狼为患。
  他的属下方彦,竟是尉迟兰廷放在他身边的探子。而他的妻子,也没有死去,还被尉迟兰廷夺走了。
  如今,尉迟邕已不指望能在短时间内东山再起。他只想在天罗地网里,先逃出姑苏,为此,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人质,一个可以威胁尉迟兰廷的人质。
  在这世界上,再固若金汤的堡垒,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当年,在修筑尉迟家的府邸时,督工听从了卞夫人的安排,在花园的假山石后,留了一条密道。后来,那督工被他们灭口了。除了他们母子,不可能还有人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
  在绮语的协助下,尉迟邕顺利劫走了桑洱,同时,还带走了绮语提供的地图——在如今不断收紧的包围圈里,绮语给他指了一个防守最弱的地方,做逃生的出路。
  而实际上,这条所谓的逃生出路,不过是绮语的借刀杀人之法,一条绝路。
  若是以前,尉迟邕未必会相信她。但如今他已经没有了亲信,又是落难的时候,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能试一试。
  当然,尉迟邕也没有尽信她。在离开前,担心绮语会改变主意,泄露他的行踪,尉迟邕强行给她喂了毒。
  绮语就这样无声地死在了假山后的角落里。下巴的血干涸了,脸上的神色诡异又安然,仿佛带了一丝夙愿完成后的满足。
  ……
  那结结实实的一劈,让桑洱失去了意识。苏醒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绑住了,靠在了一面石墙上。这个地方很狭窄,像是城墙里的楼阁,上下都是楼梯,头顶上有几扇小而窄的窗户,金灿灿的阳光里,浮尘飞舞。
  桑洱:“……”
  卧槽,中计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都发现进度条变化了,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更没想到,原来绮语是内鬼,这波反装忠属实牛。
  论演戏,演几个月不难,演十几年也不露出破绽,那才叫厉害。
  系统:“宿主不必在意,即使你能跑掉,结局也没差别。你本来就是要配合绮语,被打晕后弄过来的。”
  桑洱:“……”
  桑洱难受地动了动坐疼了的屁股,挣动了一下双手,就听见身旁传来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贱女人,你可算是醒了。”
  桑洱抬头,就见到了尉迟邕。
  困境和挫折,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面貌。站在她面前的人,衣衫肮脏,神色诡异,目下泛青,眼窝下陷,下巴长满胡茬,像是一只被东追西赶,已经穷途末路的落魄鬣狗。与数月前那个优雅阴郁的贵公子,判若两人。
  他忽然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桑洱的头发。桑洱疼得一叫,被迫仰头,下巴就被刀尖抵住了。
  尉迟邕死死盯着她的脸,忽然,耸着肩,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这贱女人,我当时还不明白,你怎么会和尉迟兰廷接近……原来是图他那个,怎么样,这段时间被他睡得不少吧。”
  尉迟邕的精神似乎不太稳定。桑洱又惧怕又紧张,口水都不敢咽,就怕这家伙突然发疯,给自己戳几个洞放放血,
  “你就是用这种表情去勾引他的吧?方彦骗我,你也骗我,还有绮语那贱女人,指给我的路也是绝路……”就在他破口大骂时,楼梯下面,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尉迟邕脸色一变,放下匕首,狠狠挟持起了桑洱:“不想死在这里的话,那就乖乖配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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