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我得为死去的人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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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桩荒唐事儿,南歌离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头疼道:“若死的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是皇后唯一嫡亲的弟弟。”
  皇后娘家子弟不少,可与皇后一母同胞出自嫡系的,就这么个独苗。
  尽管这独苗不争气,平时也没少给家里惹祸添糟心的烂摊子,可他再不成器,这也是正儿八经的小国舅。
  堂堂正正的皇家亲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无人知晓的雪夜里,连句遗言都不曾留下,这样的事儿放在谁家,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国舅府上的人闹开了锅,不等把尸体送回府,就喊打喊杀地带着人冲了那家倒霉的铺子。
  铺子中的伙计哪儿是这么些人的对手?
  混乱之中惊叫不断,没多大会儿功夫,铺子里的伙计就倒了好几个,生死不知。
  还牵连到了附近的不少商铺,伤了不少人。
  街头混乱正起,小国舅的爹娘,宫中的皇后也听闻了噩耗。
  家中唯一的宝贝命根子就此没了,皇后闻讯后数次晕厥。
  国公府上老太太双眼一闭就倒了下去。
  多年不进宫的老国公杵着拐进了宫,哭求皇上给讨个公道。
  不管皇上心里是如何看待这么个不成器的小舅子的。
  这事儿既然发生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得出面弄个清楚。
  可不等皇上将调查此案的命令宣下去,顺天府的主事就顶着大雪进了宫,说城中昨夜有人聚众闹事,打杀了不少无辜百姓,死者家属抬着尸体到了顺天府门前,要报官缉拿行凶之人。
  顺天府门前百姓闹嚷不断,哭求伸冤。
  宫中老国公落泪不止,皇后也强撑着病体来求见皇上。
  皇上被这些人哭得头大,索性就把能想到的人都传了进宫。
  林明晰也正是接到了这道旨意,这才急急入宫。
  南歌离知道苏沅有铺子在卖火炭等物,怕苏沅这时候犯了糊涂,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城中火炭等物价格大涨,皇上对此早有不悦,此事一出,定是要大肆整改纠歪风邪气,不管如何,你千万不可在此时犯了糊涂,一定要……”
  “少夫人,来福总管求见。”
  冬青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顶着南歌离略带斥责的目光低声说:“来福总管说是有急事儿求见,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沅心里咯噔响了一下,安抚似的握了握南歌离的手,沉声道:“让他进来。”
  来福顶着一身的雪花入了门,不等跟苏沅和南歌离行礼,张嘴就急声道:“主子,咱们的铺子昨晚被人抢了!”
  “还死了人。”
  “什么?”
  苏沅眸光狠狠一沉,攥紧了衣袖咬牙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来福苦哈哈地揉了把脸,闷声说:“昨晚夜半时分,街上就起了乱子,铺子中的伙计已经足够谨慎了,将锁头什么的都上好了,可谁知竟挡不住门外来人之势。”
  “店里的伙计顶不住,也没来得及想法子,就被人从外头冲开了大门,来人趁着夜色就是一顿打砸哄抢,店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打砸一毁,存放在柜台里的银钱也被人趁乱劫走,有个伙计因腿脚慢了些,生生被人打死在了门前……”
  来福说着眼眶染上了红,低着头哑声说:“小的闻讯赶到铺子里时,人都凉了,尸体上浑身都是伤,其余几人虽是不曾伤及性命,可身上的伤也不少,有个还断了胳膊。”
  来福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哑声道:“那一条街上挨着的铺子有不下三十之数,昨夜受了侵袭的超过大半,每家店中都有死伤,现在那条街上都乱成了一团,不少商户都抬着伙计的尸体去了顺天府报案,咱们铺子中也去了人。”
  “只是小的觉得此事有蹊跷,这才急急赶来跟您说,您看此事应当怎么办?”
  苏沅起先以为,昨夜之乱只是针对个别铺子,是他人的一时兴起,也是意外是巧合。
  可听完来福的话,她的心却缓缓地朝着深渊坠了下去。
  她飞快地闭了闭眼,凝声问:“按理说夜间是有城防司之人在城中巡守,大半条街的铺子都冲了人进去喊打喊杀,城防司的人难道就没半点动静?”
  来福闻言面上浮现出点点茫然,摇头道:“我仔细问过昨夜在场之人,他们都说从事发到天明,城防司的人都不曾出现过,若不是有商户前去报官,只怕这会儿尚无官府之人到场。”
  按律,城防司之人不可擅离职守。
  商铺聚集之处,为以防窃贼偷盗行不轨之事,更是巡逻看守的重点。
  可昨夜那么大的动静,却无一人听闻,可见此事并非似苏沅一开始所想的那般全然是巧。
  苏沅和南歌离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不可言喻的深色。
  南歌离怕苏沅冲动,压低了声音说:“此事蹊跷不少,你暂时不可轻举妄动。”
  “这样,你在家中等消息,我这就让人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
  “娘。”
  苏沅苦笑着打断了南歌离的话,轻声道:“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若不曾牵连于我,我倒是可独善其身。”
  “可如今我铺子中的伙计为此丧了命,不管如何,我都得去看看。”
  苏沅缓缓呼出一口气,对南歌离挤出个笑,故作轻松道:“我行事有分寸,也知道利害,不会乱来的您放心。”
  “沅沅……”
  苏沅静默不言,可眼中却满是坚决。
  南歌离看她半晌无声叹气,摇头道:“罢了,你既是坚持要去,那就多带些人手,记住,千万不可让自己受伤,遇事回家与我商量,万事有我呢。”
  苏沅笑着脆生生地应了声好,脚刚跨出门槛,笑意迎风转瞬而散。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空中不绝的白雪,想到昨夜夜幕中的血色,无声闭上了眼。
  冬青急急地将拿来的披风搭在了苏沅身上,不等出声,就听到苏沅说:“你去账房支些银子,置办些丧事用物,用车装点好了,我一会儿回来用得上。”
  这些东西是为谁准备的,不用苏沅多说冬青也能想到。
  她眼眶微红低声说是。
  苏沅伸手拉了拉披风一角,迈步往前。
  冬青焦急地拉住了苏沅冰冷的手,急声说:“此事牵扯甚大,您此去万不可冲动,毕竟……”
  “冬青。”
  “再大的风雪也不该掩下底下的血色。”
  “再卑微如蝼蚁之人,也不该无声无息地就此枉死。”
  苏沅扭头看向冬青,轻声一笑,低低地说:“我人微言轻,自是不想牵扯入豪权之争,可若与我相关的无辜之人真为此枉死,那该有的公道,我也想为死去的人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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