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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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第四站:盲盒(23)
  麦蕾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像一朵残败的玫瑰。
  是她
  苏凌惨白着脸,往后缩了两步,整个人完全靠到玻璃门上,意识到冰冷的触感后又迅速缩起来,他全身脱力,几乎是瘫软在地板上,一把拆信刀从口袋里掉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说道:就是她!是她杀了毛哥!
  噢。左弦扭过身,低头看了一眼苏凌跟地上的刀,伸手捻了捻头发,既然已经度过危机,他讲话又再恢复往日不紧不慢的态度,看来你也不笨,居然能发现毛哥不是鬼杀的。
  苏凌低声道:鬼杀人还要刀吗?而且外面的海报,根本就没有毛哥,所以我就想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禁睁大了眼睛。
  你们早就知道?
  罗永年抚摸着自己的胸膛,确定心脏还好好在跳动,而不是突然罢工,不禁唏嘘道:居然是麦小姐,我我实在没有想到,她虽然聪明干练,但是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好强的女孩子,没想到
  你认识她才多久,实打实算起来,才刚满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临时拼凑起来的团队,借助共同的目标达成并不稳定的合作。左弦慢条斯理,这么短的时间,想了解一个人的过往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九个人。
  而木慈只是站在角落里若有所思:这次是群体幻觉,镜面。
  什么意思?苏凌一脸茫然,什么群体?
  木慈简单将之前推算出来的规律说了一番,总结道:群体虽然涉及我们所有人,但是限制相对也更大一些,梦境、影子、幻觉、镜面,都不是立刻致死的攻击,很容易就能找到规律,时间又短。只是这次死了人,四点钟应该是单人,不知道会是谁。
  不管是谁,只要别落单就好了。左弦轻轻踢开地上的拆信刀,愉快道,起码现在,我们当中没有杀人狂了。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在拆信刀上,之前麦蕾的举动无疑让所有人的神经都敏感起来,这时看到一把利器,立刻对苏凌投以不善的目光。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是我拿来自保的。苏凌有些苦涩,他的样貌看上去本就极为阴沉,这时候缩在地上的模样,简直像电视剧里的变态青年模板,我没有想害人。
  罗永年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拆信刀,他记得这个东西,之前在便利店里出现过,毛哥死后,他们是一起下楼的,苏凌根本没有机会去店里。
  这意味着,是在毛哥死亡之前,苏凌就偷偷拿了这把拆信刀。
  这个发现让罗永年欲言又止,他不想打破现在岌岌可危的平稳,又不想再发生什么意外,难免有些犹豫。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现两个杀人狂。
  现在只剩下四个人,气氛并没有变得更好,反倒变得更紧张沉闷起来。
  最后还是左弦拍了拍手,慢悠悠道:睡觉吧,四点钟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反正我是要去睡了,养足精神应对每一天,这样才能活得长。
  客厅里还留着麦蕾的尸体,没有人想去触碰这个女人,她曾经是个高傲精明又狡黠的同伴,在刚才却又变成了都市传说一般的杀人狂魔,这种反差让人心有余悸,仿佛触碰她的尸体都会带来不幸。
  二楼的广场看起来太危险,人是很脆弱的生物,谁知道那些餐具会不会突然掉下来,就算是玩偶,一旦有足够的数量,也能够让人窒息而死。
  四人斟酌多时,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最多不过是换个干净的新房间休息。
  四楼仍然传来幽幽的钢琴声,大概是冷秋山在弹奏,白天还不觉得明显,在这寂静的黑夜里,舒缓的琴声伴随着拂面而来的微风,一进到走廊里就听得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凌沉默寡言地走进一个房间,之前的对话让他听出言下之意,四人当中,自己无疑是被排挤的那个,加上拆信刀事件,就算三人不在意,他自己也难免心生戒备。
  你说。左弦靠在沙发上,看着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木慈,他们这次的新房间离楼梯口非常近,加上隔音效果差,关上门仍能听到些许钢琴声,等会四点钟,会是冷秋山下来找我促膝长谈吗?
  不知道是不是木慈的错觉,他总感觉左弦一提到冷秋山,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于是识相地一直用毛巾擦着头发,聪明地没有接这个话题。
  罗永年大概是累了,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两人差,几乎是沾到沙发就睡着了。
  大概是一个人讲话无趣,左弦又很快转到木慈的身上:说起来,当时知道存在杀人狂的时候,你居然也没有拿武器,也没有吵着闹着要告诉所有人,这倒是很特别。
  你心里的我到底是什么智商?木慈的手一顿,立刻皱起眉来,被麦蕾的血浇了一身的不快感还残留着,让他有点火大。
  唔,不好说,取决于我当时看到你的时候,是看到你的双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还是一脸茫然。左弦笑盈盈地看着他。
  木慈懒得跟他计较,沉默片刻后道:因为你之前说过。
  我之前说过?
  如果维持着表面的稳定,所有人都不会轻举妄动,一旦打破这种平静,难免会出现破罐破摔的人。木慈回望了一眼左弦,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虽然所有人都很容易放弃道德,但也极容易出现盲从,因此哪怕是虚假的稳定,也会维护。在这种情况下,利用摇摇欲坠的道德令所有人捆绑在一起,让有想法的人不敢乱来,也是一种手段。
  在不能确定嫌疑者的时候,贸然透露出危险的信息,陷入互相猜忌的循环,跟自寻死路没有什么差别,鬼怪不过是外来的,人祸却是心生的。
  左弦眼神一暗:说得不错。
  这种好,是出于左弦的本意吗?这也未必,就像是之前聊天那样,对左弦来讲,都没有任何差别,不管是随口一提,还是故意试探,他都能从得到的内容里提取想要的信息。这些手段同样,常人用好坏来理解判断对错,而对左弦而言,任何手段都不过是通向结局的桥梁。
  他不坏,却也绝非善类。
  经过这一站,木慈觉得自己好像又了解了左弦一些,却不知道这种了解是好是坏。
  十点钟时,两人都准时闭上了眼睛休息,沙发睡起来不算舒服,可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木慈睡得很浅,他不停地想起麦蕾,难以置信让他们提心吊胆了许久的杀人狂就死得这样毫无悬念。
  可仔细想想,却又没什么奇怪的,在这种环境里,本就生死无常,从毛哥的死亡足以看出麦蕾对杀戮的无限渴望,这种欲望迟早会带领着她走向绝境。
  凌晨三点半时,睡得本就不安稳的木慈被闹钟吵醒,他猛然睁开眼睛,将灯光打开,不管睡得迷迷糊糊的左弦跟罗永年低声呢喃的抱怨,敲响苏凌的门。
  好在没有出现恐怖片里的桥段,比如门打不开,或是人叫不醒,苏凌看上去是完全没睡,他异常警惕地看了看门外的木慈,小声道:什么事?
  快四点了。木慈言简意赅,大家待在一起更安全一点。
  苏凌犹豫片刻,并没有从门后走出来,而是突然询问道:我之前看到了,你想去救麦蕾的对吗?
  算是吧。木慈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少死一个算一个,怎么了?
  苏凌这次犹豫了很久,又道:其实我不是发现毛哥死后才拿的刀,在他之前我就拿了,我不是很放心你们你你不介意吗?
  有保护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好介意的。木慈淡淡道,你又没有伤害别人。
  苏凌看着他,神情看上去有些复杂,像是想松一口气,又好像感觉到更巨大的沉重感,低声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怎么样?
  你这样的人,在恐怖片里是很容易短命的。苏凌抿着唇,我我不是诅咒你的意思,只是
  木慈笑了笑:那你看,现在是麦蕾活下来了,还是我活下来了?
  苏凌一时语塞,看他的模样好像是松了口气,似乎想通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其实并不信任你们,可是我愿意相信你。
  他从门后走出来。
  接近四点钟的时候,四个人坐在了一起,左弦打了个哈欠,一滴睡醒后的泪珠挂在湿润的睫毛上: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单人的盲盒,说不准还跟过往的经历有关,搞不好会暴露一些让人社死的小秘密。
  这句话一下子让罗永年跟苏凌紧张起来。
  麦蕾不找你搭伙真是可惜了。熟悉左弦脾气的木慈翻了个白眼,你负责煽动,她负责杀人,我们这一站直接可以从盲盒改名叫大逃杀。
  左弦哀愁道:听起来真是很刺激,可惜她死了,逝者已矣,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我可以改行,跟你搭伙,怎么样,你要不要改换门庭学习一下杀人的
  四点整。
  灯没暗,镜面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幻觉,影子也好好待在脚下,建筑物没乱来,四人也没睡着
  漫长的六十秒一点点流逝,在闹钟响起的时候,四人都几乎脑子空白了一瞬。
  没没有盲盒?木慈茫然道。
  罗永年喃喃:这不会是幻觉吧。
  难道不是一分钟?苏凌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说规律开始错乱了。
  是因为条件不满足吗?左弦皱眉道,群体是针对所有人,同理,单人盲盒也只针对个人,而我们现在都在,也就不满足单人的需求,因此无法开启。
  这个猜测让苏凌不禁张大嘴巴,震惊道:那就是说只要我们不落单,没有死人,不开启单人盲盒,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群体盲盒,那么就能顺利熬过接下来的所有时间!
  如果没意外,应该就是这样。左弦沉吟片刻,现在唯一能找到的合理解释,只有这个了。
  罗永年几乎要喜极而泣。
  只不过接下来的时光对四人都相当折磨,毕竟谁都不知道左弦的猜测是不是真实的,他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变成寸步不离的四胞胎,几乎一整天都黏在一起,生怕猜测错误,突然来个盲盒让他们掉下去。
  这种精神方面的折磨不亚于鬼怪的出现。
  为了避免梦境梅开二度,四人这次连觉都不睡,硬生生熬了几十个小时,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木慈的眼睛里都出现红血丝了。
  苏凌跟左弦都是习惯熬夜的人倒还好,罗永年看上去像是要再进一次ICU。
  熬夜本来就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更不要提顶着这样巨大的精神压力熬夜,简直让人怀疑他们会不会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猝死,倒数的最后一个小时里,罗永年的嘴唇都发白了,哆哆嗦嗦地靠在木慈身上,看上去快要撑不下去了。
  八点整。
  火车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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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火车日常(01)
  早上八点,正适合吃早饭。
  进入火车之后,四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左弦轻快地走到空座里坐下,而罗永年跟苏凌下意识看了看木慈,跟在他身后一道走过去落座。
  左弦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耐心地看着平板上的早餐推荐,倒是隔壁桌的夏涵三人组跟冷秋山小盆栽琢磨出点事情来。
  喝完一顿叫人嘌呤骤升的海鲜粥,木慈又要了一大份水果拼盘,金黄色的橘子累成宝塔的形状,他拆成两半,分了左弦一份。
  算是这一站唯一美好的纪念吧。
  木慈笑了笑,他们的手气实在太差,就没有开出过什么好的食物,不是冷冻品就是速食品,自助餐品也多是冷菜寿司,只有水果还算新鲜。
  左弦剥下一瓣,苦橘络依依不舍地连在曾经栖身的橘皮上,拉开一张薄而脆弱的网,甚至用不着多用力,就彻底断裂开来,他端详片刻,就着橘络塞进嘴里。
  经过之前的事,左弦已经逐渐意识到,自己恐怕永远扯不下木慈身上那些尝起来异常苦涩的部分,倒不如从现在开始习惯。
  夏涵不由得挑起了眉。
  有兴趣是一回事,愿意为之改变又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了,哪怕这件事再微不足道,改变本身是真真切切在发生的。
  盲盒让众人筋疲力尽,吃完早饭之后就回头闷头大睡了一番,等木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在冲澡前发了个消息给夏涵,等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回复信息,于是换身衣服往外走。
  夏涵的房间跟他的人截然不同,简洁、干净,甚至有那么些缺少人气,木慈进入时差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按照性格,实际上他跟左弦的房间对调一下,就符合人类传统意义上的偏见了。
  喝啤酒吗?夏涵问道。
  木慈摆手拒绝了:白开水就好。
  他在房间小冰箱里藏的那些啤酒,一来是对自己每次活下来的奖励,就像是打破某种固守已久的规则;二来是为了麻痹自我,让酒精抑制神经,睡得更好一些。
  除此之外,酒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
  那你自便。夏涵抬抬下巴,指向角落里的饮水机,他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对木慈示意,不用跟我客气。
  那盆叫做冷秋山的小绿植待在桌子上,木慈路过时不禁看了它两眼,觉得它看起来实在过于清新可爱,与站点里的冷秋山是两个极端。
  说吧,什么事。夏涵缩在高脚椅上,觉得倒也挺有意思的,几天前,左弦才来找过他,一站过后,变成了木慈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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