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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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霁菩萨似的,两腿盘着,手搁在膝盖上,满脸严肃地看他。
  你要是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跟你说事情了。刘曦又补充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顾长霁看着他,下定了决心似的,能帮你的忙,也能帮我的忙。如果这件事成了,你和我之后都可以摆脱不能干大事的纨绔子弟名声,让他们对我们刮目相看。
  刘曦叉开四根手指,露出两只眼睛来:你要去纽约抢花旗银行?
  正经事!顾长霁伸出指头戳了戳他,不过我现在还在谋划中,你再等我一段时间。
  怎么等啊,等过了元旦假,他们就要拉我去你爹公司
  你去从普通程序员做起,适应一下,熟悉环境也行。
  刘曦:???
  乖,孟子说过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等咱们开始干事业,就能靠自己出名,靠自己暴富,就能摆脱纨绔子弟的名声了,你明白吧?
  刘曦露出了茫然的小眼神。
  能出名是吧?
  顾长霁:嗯哼。
  还能暴富是吧?
  顾长霁:嗯,都出名了,也差不多
  刘曦悲观极了:那不还是要抢银行?
  顾长霁:
  他现在的准备还不成熟,也不好和刘曦说太多,万一被透露出去,事情又不一定能办成,就太丢人了。
  总之你现在听我的,肯定没有错,他揉了两把刘曦的脸,曦哥儿,你想想,比起被你妈说教,被我说教是不是好多了?
  这个倒是。
  顾长霁满意了,又拍拍他的脸,跟拍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刘曦也是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都非要说教我啊?我长得这么欠骂吗?
  顾长霁被他笑得肚子疼。
  打完了球,他们又去钓鱼,刘曦说正好今天有以前的同学约他去刚开发的旅游庄子。他答应了那个人一定要把顾长霁也请过去,给他一点喜气,给开张一个好彩头。
  顾长霁心说这个人自己不直接找他,还拐弯抹角地从刘曦这儿请他,要么就不是诚心邀请,要么就是求他有事。
  他不肯去,刘曦说:反正是去玩的,你别把他的话当回事。
  刘曦是听说那儿的池子里养了好多新鲜的鱼种,想去看个热闹。顾长霁也就陪他走了一趟。
  这片度假区好是好,等完全建成了,就是新的销金窟。这儿连着一片别墅区,听说那儿有个会所,有人养了一群年轻男孩女孩在里面,时不时开party玩乐。
  刘曦说:我们还过去那边吗?
  你想去会所玩?
  刘曦摇头:不太感兴趣。
  我也觉得,晒晒太阳钓钓鱼就很好。
  这儿的鱼却都很精明,试探半天才敢来咬饵。顾长霁好不容易钩住一条肥的,却被鱼挣扎着跑了。
  他踢了颗石子,忽然眯了眯眼,看见湖的对面站着一个熟人,细细长长的身形,正和一个人说着话。
  那不是贺彰吗?他怎么在这儿?
  第21章
  23
  那不是贺彰吗?他怎么在这儿?
  顾长霁怀疑自己是近视眼了, 看不清楚,坐起来,揉着眼又仔细看了看。
  真是贺彰, 刘曦说,我们过去找他?
  顾长霁又重新坐了回去。
  另一个人的身影有点像闻华笙,但要更高些,分辨不出。贺彰和那人隔的有些距离,而且看起来并不高兴, 他现在过去,肯定会自讨没趣。
  不过去了,贺彰肯定也看见我了, 等他自己过来吧。
  他话说得这么笃定,倒是让刘曦觉得颇有意思,笑着问:哥哥,我问你, 你和贺彰怎么把关系变好的?上次他来酒吧接你,我就觉得奇怪了
  顾长霁一巴掌捂他脸上: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打听。
  他捡起两颗鹅卵石,在手里掂了掂, 想捋一捋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 很多事情却想不起来。
  像做了个恍惚的梦, 雾蒙蒙看不真切。
  他甚至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贺彰和他不再互相给冷脸。
  我们两个, 现在算是朋友吧,他想了想又改口,以前也不算是仇人啊?沧海都可以桑田,我和贺彰为什么不能搞好关系。
  刘曦捂住嘴偷偷地笑。
  别笑了,顾长霁叹了口气, 我和他都假结婚了,总不能天天吵架啊。
  刘曦就嗯嗯嗯是是是地附和,一边憋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贺彰果然和顾长霁养了一点神奇的默契出来,没多久就往这边走。
  顾长霁半靠在躺椅上,鼻尖上顶着副墨镜,两只精神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就瞅着贺彰一步一步接近。
  直到贺彰站在了他的这顶遮阳篷下,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贺彰问。
  顾长霁说: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我是汇演结束了,被几个人邀请过来这边玩。
  哦,顾长霁笑了,我是来寻欢作乐的。
  贺彰:
  你不是吗?顾长霁单手摘了墨镜,夹在手指缝里摆弄,那至少邀请你来的人是的吧?
  贺彰似乎真的以为他误会了,解释道:我确实只是过来吃个饭。
  他这么认真,顾长霁反而觉得没意思了,撇撇嘴角。哦。
  旁边的刘曦还在笑,顾长霁就淡漠地横了他一眼。刘曦见到贺彰,也不怕他唧唧哥的冷眼了:嫂子,你得把我家哥哥拉回去啊,寻欢作乐还了得,这男人啊就是得管,不管不成器。
  顾长霁翻了个白眼。
  这两口子聚在一块儿,刘曦自觉得很,不当电灯泡,扛着鱼竿和桶换别处钓鱼去了。
  贺彰坐在刘曦留下来的那个大躺椅上,捏了一颗松子在手里:我是来了才发现,这儿是什么地方。
  你后爸胆子也太大了,你这么恨他,不怕你抓住他把柄?顾长霁往上扔了颗豆子,张嘴去接,啊呜一口吃进了嘴里,又接着说,还是说他吃定了你不敢得罪人?
  那不是我继父。
  顾长霁也是猜的,闻言道,那是谁?我看着有点像。
  闻席。贺彰说。
  嗯?
  闻华笙的儿子。
  顾长霁呆了一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号人,哦了一声。
  贺彰就更加没话可讲,只能默默剥松子了。
  顾长霁之前懒得剥这个,现在闻到了松子的香味,又开始馋,眼神示意贺彰,客气客气,给自己分一点现成的。
  贺彰用小匙挖了半勺,半送到他嘴边。这回顾长霁早有提防,并没有自作多情张嘴。
  你真的是过来寻欢作乐的?贺彰问。
  我寻欢作乐我还坐这儿干嘛?我纯粹是闲的,顾长霁抻直了腿,看着今天难得的一点太阳,也快落下山头了,我这段时间跑累了,就想找个轻松的地方歇一歇。
  他平时的工作其实不忙,培训期过了,他也开始参与市场管理的事务,但份量不多,都是工作时间内能做完的东西。顾问办公室那边,也是周末才过去。
  光是刚刚开始筹备就花了他这么多精力,他有点想象不来,像贺彰他们这种人,是怎么坚持这么多年。
  他偏过头,刚想感慨一下,却发现贺彰已经陷进了躺椅里,安静地睡过去了。
  昨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贺彰也是在睡。
  顾长霁猜他这些天累坏了,睡眠时间可能不太够,也就没打扰他,联系了人送毯子过来,给贺彰盖上。
  他好像难得看见几回贺彰的睡脸。
  几次同房一起睡的时候,贺彰也总是起得比他早。
  贺彰是个心思浮沉的人,睡觉也睡不踏实,眉心里仿佛装着沉甸甸的铅块,轻轻地皱着。
  顾长霁没忍住替他去抚平了。
  到这一刻他破天荒地觉得,贺彰很脆弱。
  是个有弱点的人。
  贺彰这一觉睡得可够长远,等他忽然从梦中惊醒,想起来还有个席没有吃,却发现天差不多都黑透了。
  湖泊四周亮着灯,把这一块儿地方照得格外有意境,荡漾的水光,睡莲下的鱼,窈窕的树影,一条长长的通向湖心亭的亭道。
  就是天气冷,空气里也总是湿湿凉凉的,仿佛随时都能降冰刀子下来,和白天的时候一派暖洋洋的景象又截然不同。
  好在他躺在挡风的地方,身上盖的绒褥子也暖和。他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睡乱了的头发,又去找手机。
  醒了?你睡太久了。
  顾长霁从湖心亭那儿走过来,伸手去拿他的毯子:我第一次看你睡这么死,怎么喊都睡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贺彰觉得脸上紧绷绷的。想到他那个麻烦的后爸,问顾长霁:闻席没过来?
  他没过来,喊人过来了,还想喊我一起过去呢,我说看你身上不舒服,要照顾你,躲过去了。
  贺彰想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谢谢。
  贺彰表面平静,内心却风起云涌。
  他万万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闻席,也没想到他会和吴圆有关系。今天闻席突然提到吴圆,一定是故意的。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吴圆上次的短信,又是什么意思?
  要搅和他和顾长霁的婚姻吗,要闹到贺伊人面前去?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到最近和闻华笙的几次不愉快。
  母亲不置一言,似乎是放弃了在他们之间周旋。
  贺彰甚至猜不透,母亲的心是否还向着他。
  去吃点东西吧。
  顾长霁见他沉默的样子,不自觉就开始活跃气氛,喊了刘曦过来,三人随便吃了一顿。
  中途顾长霁想喝酒,被贺彰一个眼神劝退了,摆出投降的姿势:我不喝,不喝行吧?
  刘曦当即拍了张照。顾长霁吹胡子瞪眼:干什么?造反啊!
  刘曦死也不肯删,说是要当传家宝,顾长霁觉得丢脸,就越过半张桌子去抢手机。
  贺彰觉得聒噪,看不下去,拦住他的腰把他扯回来。
  顾长霁就不乐意了:你们两个为什么要穿一条裤子?
  我不和他穿裤子,我和你穿裤子,我还和你盖一床被子呢,安静点,祖宗。
  这话太暧昧了,顾长霁竟然听红了耳朵。
  他确确实实安静了下来。
  打道回府时,顾家的司机还没到,他们就站在庄口等。
  一辆轿车缓缓开过来,经过他们时,后座落下了车窗。
  从里面探出一张眼生的面孔,但顾长霁就是靠直觉认定了,这是贺彰的那个哥哥。
  这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些,三十出头的样子,也没有很油腻。
  但来这里的人寻欢作乐的能有几个好东西?顾长霁的眼神立刻变得更加犀利。
  闻席的视线首先是在顾长霁身上扫了一遍,然后道:你们回哪儿,我可以送一程。
  贺彰还没说话,顾长霁回绝道:不用了,我的车比你的宽敞。
  刘曦噗嗤一声笑了,又被顾长霁横了一眼。
  闻席倒也不恼,点头说,那就回见,阿彰。又称呼顾长霁道:弟妹。
  顾长霁还是年轻,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他特别不服气:他怎么能叫我弟妹?
  贺彰:你别理就行。
  再怎么样也该叫妹夫啊!
  贺彰:你在意的是这个吗?
  第22章
  24
  从庄子里回来, 顾长霁其实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但他有所顾忌,没轻易开口。
  贺彰的家事, 不是他好置喙的。
  他想,他不能对贺彰产生太多好奇心。
  那样会打破现在的平衡。
  贺彰早早地进了房间,却睡不着。
  他在想从前的事。
  初中的时候,父亲过世了,留下他们娘儿俩。
  可他爸的琴行疏于经营, 居然欠了一笔不小的账。等把丧事办完,他们家就已经是负债累累。
  闻华笙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说自己可以帮他们, 但是有个要求,就是他要和贺伊人结婚。
  他后来慢慢了解了,闻华笙很多年前就是贺伊人的追求者,但是贺伊人心里看不上他。现在有了一个空隙, 他马上就抓紧机会补上了。
  这个时机有点太巧妙,贺彰忍不住怀疑一切都是闻华笙在幕后操纵。
  但那笔旧账他一直无法重新审差,因为闻华笙也没给他机会去接触。
  这些事情他不想让顾长霁知道, 好在顾长霁也没有问。
  贺彰叹了口气。
  他不希望任何人对他抱有同情的想法, 尤其是顾长霁。
  第二天假期, 顾长霁没有再乱跑,在贺彰要去彩排之前做了早餐。
  贺彰默不作声吃完了, 想再拿的时候,顾长霁忍着笑说:没有了。
  他心里还挺美的:你就这么喜欢吃?
  贺彰看他一眼,说:看你得意的。
  我当然得意了,顾长霁说,好不容易有能让别人夸我的绝活, 我能不得意吗?
  出门之前贺彰总看他,给他看得后背毛毛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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