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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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都是老同学,那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吴英秀说,正巧了,今天啊,还有你们一个同学的妈妈要过来,真是热闹。
  顾长霁:哪个啊?
  就来了就来了,我已经让燕嫂去门口接人了。她边站起来边说话,走到顾长霁身边的时候,拧起他一块皮,轻声道:你可别忘了你刚刚说的话,等下表现好点!
  靠!原来又是相亲!他还是中套了!
  顾长霁两眼一黑。
  吴英秀热情地招罗贺彰去饭厅,贺彰再次推辞不过,只好应下。
  顾长霁心情复杂,不知道他妈这是玩的哪出,难道他相亲还得让贺彰在旁边看笑话?
  但吃人嘴短用人手软,吴女士刚给他还了债,他不敢顶嘴。
  他们这边刚落座,那头燕嫂便把人带过来了,数人打了照面,立刻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只有吴英秀不明所以,左看看,右看看。
  贺彰问:妈,你怎么在这?
  贺伊人尴尬地笑了笑:阿彰,你怎么
  顾长霁更是瞪大了眼,看着他妈。
  从前顾长霁接触存在主义文学,觉得其中描述的场面都太过荒诞,完全是为了幽默服务,恶搞现实。
  现在才明白,这现实就是他妈的恶搞。
  他需要冷静一下。
  我去趟洗手间。
  刘曦接到了顾长霁的夺命连环call,一脸懵逼地接起来,问:又怎么啦?
  怎么办?顾长霁坐马桶上,我妈疯了。
  啊?
  她绝对疯了,她居然想让我跟男人相亲!疯了吗!
  哦刘曦居然傻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你笑个屁!这好笑吗?顾长霁都快气死了,你他妈也疯了吧!
  刘曦笑了足有一分钟,顾长霁不耐烦了,要挂电话。
  刘曦马上认怂。
  就是,那个哥哥,我说了你别怪我
  有屁快放,顾长霁最烦他断断续续说话,别大喘气,你是省略号成精吗?
  就,就是省略号精刘曦想笑不能笑,欲哭又无泪,早上阿姨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第3章
  03
  贺伊人和吴英秀,这两位妈妈,相识于一座知名姻缘庙。
  起因是这样的,吴英秀最近心事重重,确实病了一场。
  儿子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倒也没关系,但她实在怕儿子那个德行,日后找的另一半心术不正,败坏家门。
  她不能忍受在她撒手人寰之后,还发生那样的事。
  老姐妹们的话启发了她,儿子之前女朋友换的那么勤快,又突然空窗一年,每天打交道的就只有一个刘曦。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再联想到长霁那时赌气的说辞,真的是赌气么?
  她去问刘曦,刘曦和顾长霁从小穿一条裤子,自然不会透露半句。
  她独自苦恼,心结难解,老姐妹便给她推荐了个大师,让她去算一卦。
  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她还真的找了过来。
  大师收了钱,一通心理宽慰,最后指了个方向,说令郎的缘分就在今天。
  她一出门,便和贺伊人撞在了一块儿。
  竟是歪打正着。
  她遇见贺伊人,两人细聊之后,互相都感觉到了那么点结亲家的意愿。
  今天约贺伊人过来,也是想和她多联络感情。
  本来她是要费一番心思,找个台阶把儿子找回来的。可见老天爷要成人之美,那真是拦也拦不住。
  顾长霁撞坏了别人的车,还把人带了回来。
  她看出两人之间有点猫腻,又是老同学,才想把人留着,想要同时看看两只股的利弊。
  偏生被撞的这人就是贺伊人的儿子!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简直就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命中注定了!
  吴英秀差点笑出声。
  她说商场老手,哪里会怕这点尴尬,立刻说:哎呦!真是巧了!巧了!贺姐,你先过来坐!
  她几句话把来龙去脉说了,贺伊人也感慨万分,吃惊又好笑,看了眼贺彰:竟还有这样的事。
  吴英秀说:是我家的娃娃不长眼,这巧合本不该有的,连累了你家
  贺彰。贺伊人提醒道。
  对!你家阿彰,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贺彰:您说的哪里话,阿姨,说不上连累。
  吴英秀又笑起来,连声夸贺彰懂事。
  不到十分钟,饭桌上便一派和气,欢声笑语。
  顾长霁整个人都懵的一批。
  这是他家吗?
  这是他妈吗?
  他轻轻推了推吴英秀的胳膊,贴过去低声说:妈,借一步说话。
  吴英秀看他一眼:说。
  换个地方说啊。他使眼色。
  就在自己家呢,要换什么地方去?你有什么想说的?
  顾长霁都无语了,这都什么事跟什么事?卓别林都不敢这么演!
  可吴英秀脑子里长了秤砣似的,铁了心。他预感到这将是一场舆论大战。
  斟酌再三,他决定暂时忍着,等把贺彰这瘟神送回去了,再和吴英秀摊牌。
  总不能真的让他和一个男人结婚吧?
  一开始吴英秀招呼他们入座时,让他和贺彰挨着。两个人一坐下就自觉地拉了拉各自的位子,拉开距离。
  这一点倒是分外默契。
  他们全程没有交流,就听妈妈们开茶话会。
  她们说起了贺彰的履历,吴英秀对贺彰赞不绝口,又是茱莉亚的全A硕士毕业,又是师从名家,现在还是上青爱乐乐团的驻团指挥
  顾长霁不住打量贺彰。
  贺彰像个木头人,表情都不带动一下,显然已经听惯了这类褒奖。
  切,就会装。他嗤了一声。
  说完了贺彰,她们又开始说顾长霁。
  顾长霁心里翻了个白眼,立刻动了惯用技能左耳进右耳出。
  我都记不得我们家长霁高中的样子了。
  喝了一杯酒之后,吴英秀开始了回忆。
  那时候我们夫妻俩都忙,公司上市,每天就像个陀螺一样打转,学校的家长会,还有我女儿每年大大小小的竞赛,我们没有一次到场的。
  她回忆这些的时候带着一点愧疚,语气也难得柔和:以前长霁在学校的表现,都是保姆替我去见了老师,再告诉我的。好在我们虽然缺乏管教,他那时候也还算听话。
  闻言,贺彰呵呵笑了一声,听着也是冰冰凉凉的,并不像发自真心。
  顾长霁知道这绝对是在冷笑。
  只要贺彰没有失忆,就一定还记得他高中那些不堪回首的二世祖历史。
  那时候他要是犯了错,都是央着哄着燕嫂不要告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瞒天过海的,吴英秀当然什么都不知情。
  贺伊人答道:我也是啊,疏忽了阿彰这孩子。弄得他像个闷葫芦,一定要问一句才答一句,也不爱跟我说心里想的事。
  贺彰笑笑。
  你看看,就会这么笑一笑敷衍我,说完她又乐了,像想起来什么趣事,真的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他这张嘴长了是干嘛用的。小时候他跟着我学小提琴,我带他参加过几次演奏。他想学指挥,却不跟我说,后来有一天我在工作室里找不到他,找了半天,才看见他一个人偷偷在台上学指挥的动作
  贺彰咳嗽几声,示意可以不用再说了。
  顾长霁也马上呵呵冷笑了一声。
  学校里的贺彰可没有这么闷,能说会道着呢,一句话就能噎死人!气人方面,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顾长霁高中时身高飙得快,不喜欢拘着束缚着,总喜欢把腿伸直了,霸蛮得很,时不时抖抖腿。
  其他人多多少少会忍着,偶尔也有提醒下他的,比如刘曦。但他总是只记得一回,下回又忘了,还是会无意识地抖腿。
  只有贺彰从来不惯他坏毛病。
  他被安排成顾长霁的前桌后,第一次碰见他这种行为,就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顾公子家这么有钱,不拿一点出来给你治一治癫痫吗?
  顾长霁:
  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抖过腿,彻底根治。
  这么说起来,我有一点印象了,长霁这届有个去朱莉亚的孩子,吴英秀说,原来是阿彰。
  她问贺彰:你是去学指挥还是?
  学的作曲。贺彰说。
  我不太懂这些,以前倒是给长霁请过老师,但这孩子随我,没乐感。
  术业有专攻嘛,他肯定是天生要做生意的。
  贺彰和吴英秀同时笑出声。
  顾长霁不乐意了:你们笑什么?
  吴英秀更是笑得大声。
  算了算了,经济不独立没人权。顾长霁眼泪往肚子里流,只能化悲愤为食欲。
  看来阿彰还是了解长霁的,吴英秀又开始了,你们高中的时候关系好吗?
  听了这话,贺伊人带着一点期盼似的,看着顾长霁。
  她的左眼似乎有些暗淡,像是盲了,眼角也分布着细纹,但这不影响她的容颜,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相当出众的美人。
  贺彰的脸大部分是继承了她的优点。
  顾长霁有着绝大部分男人都会有的坏毛病:一旦被漂亮女人直直看着,就容易词不达意,遮掩内心。
  于是他扯谎说:还还行吧,我们两个当时坐前后桌,坐了差不多快半年。还挺
  他看了一眼贺彰:挺好的吧。
  贺伊人说:这是倒是难得,他平时朋友少,来往的就那么几个。回国之后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是出去表演就是在家里练琴写谱,很没意思。
  她说话也斯斯文文的,像演奏了一首小夜曲,温婉动听。
  顾长霁忍不住又想,明明当妈的这么温柔,怎么养出这么一个不通人气的儿子?
  阿彰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吴英秀说,一年有了吧?
  贺伊人点点头:去年夏天回家的,今年跟我说有计划搬出去住,我还以为是耍了朋友。
  她这句话让顾长霁醍醐灌顶,他漫长的反射弧绕赤道一圈走了回来,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是一场相亲。
  显然他的相亲对象是贺彰。
  也就是说,贺彰是喜欢男人的。
  这个念头令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无所适从。
  他看向左手边坐着的贺彰,很多话想问,可最终也没有开口。
  反而是贺彰感受到他的视线,眼皮一掀看了回来: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不行?顾长霁脑子继续搭错筋,故意想激怒贺彰,你比姑娘都好看。
  这话一出,只听见两个妈妈都笑了。
  贺彰的脸也如他所愿阴沉了一个色号。
  所以我觉得啊,他们两个在一起还挺般配,吴英秀放下刀叉,你看,贺彰年纪轻轻的就开始管一个大乐团了,又和长霁是老同学,两个人知根知底的,又正好都喜欢男孩子。
  这下贺彰终于明白了,惊诧地望向顾长霁。
  顾长霁人都傻了,没想到她这个决心下得这么快,饭桌上就把婚姻大事给提出来了。
  他不再打马虎,立刻为自己辩白:妈,我那都是咦
  他的话被大腿上的痛意打断,十分不解地瞪贺彰一眼。
  我想去解个手。贺彰抱歉地说着,起身拉起了顾长霁。
  毫无防备的,顾长霁就被提了起来。
  走了几步,他脑子才反应过来:操,这又是玩哪出?
  他没想到贺彰看着精瘦,力气居然这么大,他完全挣不开:你他妈放开我!你解手拉上我干什么?这不是更让人误会吗?妈!我是清白的,我其实不喜欢
  贺彰捂了他的嘴,低声说:我有事和你商量,别嚷嚷,这个房间可以进吗?
  顾长霁点了点头。
  贺彰松开他,拉开房间门。
  要商量什么?
  我们结婚吧。贺彰说。
  顾长霁:
  你、你想什么呢?顾长霁的脸居然有点红,还有点不敢置信,疯了吗?我和你?结婚?我今天撞的是你的车不是你的脑子吧?
  天知道贺彰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脑子里轰隆一下就炸了。
  第一次求婚,准确来说是被求婚,居然是从他曾经的死对头嘴里说出来。
  贺彰叹气:我当然也不想跟你结婚。
  这话不知怎么回事,并不动听,也没让顾长霁松口气。
  顾长霁觉得莫名其妙,过了半分钟,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妈希望我结婚,贺彰说,而且因为某些原因,我也确实觉得我需要一段婚姻。所以,如果你愿意,我有这个想法,看你配不配合。
  顾长霁再次陷入沉思。
  说实话,他当然是想过这一点的。
  摸清相亲对象的底,私下达成协议,合约结婚。
  但这样做,成功的机率只有一半。
  暴露的风险太高,万一对方软硬不吃,收尾很麻烦。
  但和贺彰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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