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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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盛泽灵直到大战结束,都不曾出现。
  原著临近结局,南独伊等人请盛泽灵出山相助,但被拒之门外,仙君之名瞬间遭到世人唾骂,都道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之后南独伊等人落败,穷狱门被顾末泽打开,万千邪物如汪洋般淹没整片大陆。
  这时候,一股浩然纯澈的强大灵力从天宗扩散开来,盛泽灵好似回心转意了,试图挽救糟糕至极的局面,但为时已晚,大陆最终陷入死寂。
  盛泽灵身上未解之谜不少,闻秋时着实好奇,但冷不丁听到对方想见他,却冒出一身冷汗。
  盛泽灵尚未避世前,五识之能非常人所及,如今远在天宗,靠一抹符威将他与闻郁联系起来,那般笃定,笃定到闻秋时心中都冒出疑惑,该不会他真是闻郁?这个念头刚起,窗口吹入的夜风,在室内拐了个弯,凉飕飕打在闻秋时身上。
  他打了个寒栗,使劲摇摇头。
  不可能。
  莫往脸上贴金了,仙君恐怕见不得。
  闻秋时有了思量,下榻披了件外袍,走到门前,双手按在上面,看到外面站立的两个身影,略一思忖,手又缩了回去。
  景无涯不仅派了两个弟子看守他,人也坐在庭院里,等他答复,显然不是要听他拒绝,说不定会强行将他绑到仙君面前。
  闻秋时折返回房,来到半敞的窗前,掏出两张灵符。
  烛光自窗口泻出,洒在绿意盎然的枝叶上。
  不多时,一张平整的灵符从窗口飞出,符上载着团小东西,乘着风,悄无声息刮过叶尖,随后拐了个弯,绕到隔壁紧闭的窗口前。
  室内顾末泽闭目打坐,窗户忽而响起极小的咚咚声。
  他睁开眼,起身走向窗口时,听到闻秋时的声音,快开开窗,让我藏上一夜。
  顾末泽修长的手指立即落在窗上,用了点力推开,视线穿过朦胧月色,意料中的身影不在,仅一张沉甸甸的灵符载着个小身影飞了进来。
  顾末泽怔了下,微微睁大眼睛。
  *
  四周设有结界,闻秋时插翅难逃。
  景无涯坐在院子里等了许久,指尖一下下敲着桌面,最后不耐地瞥向亮着灯光的房间,门口牧清元抱剑而立,神色肃穆,旁边张简简垂着头,睡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景无涯身形一闪,手掌拍了下张简简肩膀,吓得人一激灵,赶忙擦擦嘴角道:宗主!
  景无涯摆手:让开。
  他推开门,里面人影空空。
  景无涯脸上不见意外之色,空荡荡的房间,大敞的窗户,就是闻秋时给他的回答,但师父有令,他绑也要把人绑回宗,有结界在,他跑不了,给我把人搜出来。
  隔壁房门第一时间被推开了,景无涯踏入其中,身后跟着一脸尴尬的牧清元与张简简。
  景无涯道:我来寻闻秋时。
  顾末泽尚未歇息,独自坐在书案前,案上东西很少,简略地摆着正翻阅的古籍,合上盖的茶盏,和一盘葡萄。
  他抬起头,道:尽管找。
  景无涯向身后两人使了眼神,片刻后,将房内木柜床底,每个能藏人的角落翻遍后,牧清元行礼道:禀师父,没有。
  景无涯眸光深深地望了眼顾末泽,没有多言,拂袖离去。
  门合上,顾末泽端起瓷白茶盏,茶盖掀开到一半,门又被砰的推开,门口猝不及防响起景无涯一声厉喝,闻郁!滚出来!看到你了!
  顾末泽手里的茶盏抖了下。
  室内一片寂静,景无涯眉头紧皱,视线狐疑地在准备饮茶的顾末泽身上来回打转,半晌,没找出任何端倪,他只好暂且退去。
  吱呀
  门再次合上。
  师叔,无事了。
  案前灯火摇曳,顾末泽掀起茶盖,垂下眼,视线朝里面望去。
  只见茶盏瓷白的内壁,倚坐着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小身影神态惬意,躲藏在茶盏里,胸前贴着一张几不可察的小灵符,怀里抱着一颗快比他大的葡萄,将雪白小脸埋到紫滢滢的果肉里,一脸餍足地啊呜两口。
  第46章
  夜间落下微雨,室内充斥着明亮灯火,顾末泽垂目打量,杯盏里的小身影正在吃葡萄。
  这是我以前在葡萄所剩无几时的绝招,用灵符将自己变得与葡萄一样大,就能用一颗葡萄吃到撑!没想到,如今拿来藏身了。
  含含糊糊的声音响起,闻秋时埋着头,让人看不到正脸,只能瞧见因变小而浮现出婴儿肥的圆脸,雪白脸腮随说话吞食鼓了鼓,肉感十足。
  顾末泽勾起唇角,一言不发看着往哪瞧都是软白模样的杯中身影。
  室内寂静了会儿,闻秋时吃饱后扬起脑袋。
  他圆润脸蛋被葡萄汁沾得湿润润,暴露在空中微风,有些凉,抬起衣袖擦了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往上望。
  闻秋时仿佛置身井底,透过有限的空间望向垂眸看他的人,顾末泽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闻秋时不由想到,这个小身型当真可以实现在对方鼻梁上滑滑梯。
  思及此,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闻秋时身上的衣袍鞋袜都随着灵符变小了,方才吃葡萄时,溢出的葡萄汁流到杯底,铺了薄薄一层,他坐在里面,身上不由沾了些湿。
  闻秋时慢吞吞站起身,准备出去,不想下一刻,被什么东西碰了下脸蛋。
  那力道缓缓推进,将他一下撞倒了。
  闻秋时抵抗不能地跌回杯底,眼疾手快地抓住罪魁祸首顾末泽一根手指。
  他愣了下,茫然看去,你戳我干嘛?
  .......顾末泽陷入短暂沉默。
  平日闻秋时脸颊下颌线条流畅清晰,变小后,两边腮帮却是肉肉的,顾末泽想探究那明显圆润起来的脸颊,是不是如想象般柔软。
  他指尖触碰的瞬间,被小脸间细腻软乎的肉包围了。
  比想象中,手感还要佳。
  不许再戳了,
  顾末泽将茶盏倾倒后,闻秋时边闷声说边起身,揉揉脸颊从杯口走了出来。
  书案犹如宽阔的广场,闻秋时四处活动走了走,在一本古籍前停下来,书封字型比他人大几倍,看得头晕眼花,这是什么?
  顾末泽道:闲谈。
  闻秋时讶然:我以为是秘籍。
  顾末泽沉默一瞬:法术......我尚不需要。
  闻秋时从储物戒掏出张大锦帕,盘膝坐到了上面,闻言拧起眉,神情颇为严肃。
  景无涯虽严厉禁止顾末泽修行法术,但顾末泽有心的话,什么法术学不到,不过就算在原著里,顾末泽也不曾修行法术,原因啼笑皆非,说出去大概会让所有修道之士为之恼然震怒。
  顾末泽怕自己太过强大了。
  他与景无涯顾虑的事一样,固执的认为若是不修行法术,来日走错了路,也有人能依仗强大的法术来阻止他。
  但事与愿违,即便顾末泽从头到尾没学过几个像样的法术,旁人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强悍的灵力能破解一切花里胡哨。
  闻秋时知晓他心中迟疑,托着腮,沉吟片刻,从储物戒拿出一本秘籍。
  顾末泽看着他随之而来的动作,怔了怔。
  烛火照耀下,锦帕间犹如一团汤圆的小身影,费力拉拽着一本书籍,在顾末泽微愣的表情中,拖到他面前。
  一只手长的距离,闻秋时却累得不住喘息,末了一屁股蹲坐在冰凉书案,拍拍旁侧之物,何必顾虑那么多,凡事问一句想不想即可。
  我是迫不及待的,倘若我灵脉得以修补,什么法术都要学,闻秋时搓搓两只手,抬起头,眼睛尤为明亮,自问自答的补充道,如果想,为何不去做,反而要为了未知的东西压抑。
  顾末泽薄唇翕动,喉间如堵住了般。
  他想修习法术。
  年幼时的御剑术,即使会被景无涯发现受到责罚,他也要学。
  即便施展同个法术后,他比其他同门厉害十倍百倍,那些人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他,顾末泽也未放弃,转为暗中修习,直到他打伤了唯一肯教他修习法术的苏白长老。
  从此,他再未主动修习过法术。
  顾末泽看着近在咫尺的书籍,伸手翻开,余光瞥向窝在锦帕的小团身影,抱着紫皮葡萄,雪白脸颊往上贴了贴。
  想吃,但吃得撑了。
  闻秋时无奈放弃,捻起锦帕一角,躺在帕子间翻滚几圈,当被子裹后,道:莫压到我啊。
  灵符十二时辰才失效,明日让顾末泽带他混出结界,从此天高任鸟飞,闻秋时想着,半张脸埋入锦帕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周身一片动荡,他睁开眼,发现卧躺在顾末泽掌心。
  闻秋时打了个哈欠,重新睡下了。
  *
  夜色浓郁,星辰璀璨。
  郁沉炎在下人们的跟随下,离开了一个幽静庭院。
  安福大总管立在门口候着,远远瞧见姜夫人的侍女掌灯将域主送出,赶忙踮起脚望了望。
  这一眼望去,心头咯噔了下。
  域主心情不悦啊。
  月色落在被众人簇拥的身影,郁沉炎沿路径朝门口走去,眉宇间透着凝重,唇角抿成一条线,整个人因为在思索何事,而显得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域主,安福恭敬地行礼。
  耳边响起一声,郁沉炎回过神,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口。
  烛光自顶上悬挂的灯笼散出,落在高大修长的身影,郁沉炎负手回头,目光深深朝来路看去,平日透着贵气的英俊面容,因表情凝重的缘故,少了扎人眼球的倨傲锋芒,多了沉稳气质。
  常年伴在姜夫人左右,宫里人唤慕姑姑的侍女看得心头一跳,不由边行礼相送边感叹,老奴多年未见域主,如今一瞧,当真是长大了。
  郁沉炎年幼时经常由这侍女照顾,故而,对其比对其他下人态度柔和些。
  他收回视线,对屈膝行礼的人做了个虚扶的动作,不必多礼,一别数年,可安好?
  老奴一切安好,慕姑姑回话间,眼睛充满泪水,不自觉带上几分哽咽。
  安福在旁急忙道:慕姑姑你也是宫里老人了,不是不懂规矩,好端端哭什么!让域主瞧见了多烦心,还不快速速止住!
  郁沉炎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正欲说话,听到那侍女道:域主恕罪,老奴是太过高兴了,方才看到域主,险些以为看到了圣尊,真是......越发像了。
  郁沉炎面色骤沉。
  宁静月色下,华冠男子难得透着几分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放肆!
  未等他出口,旁侧脸色大变的安福总管斥责道:谁允许你对域主评头论足的,大晚上胡言乱语!我看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还不快闭嘴!
  慕姑姑愣了下,眼角泪水未干,茫然不解地望了眼,发现郁沉炎脸色阴沉后,顿时吓得扑通跪下。
  老奴失言,请域主责罚!
  责罚?
  郁沉炎眼神阴郁,唇角勾起嘲讽似的弧度,我哪敢,你不过是说了阿娘刚说过的话,我责罚你,她当如何?
  夜风大了些,将郁沉炎宽大的袖袍吹得泛起波澜,他一脸冷漠负手离去。
  你啊你,口不择言,惹大祸了!
  安福指着地上跪着的侍女,气得指尖发抖。
  早年圣尊身陨,无数人心痛惋惜,纷纷对圣尊的追念寄托在他们域主身上。
  所有人期待、迫切希望郁沉炎成为像他父亲郁苍梧那般的人,郁沉炎做了什么好事,便有人夸赞不愧是圣尊之子!犯了什么错误,便有人失望若是圣尊,当不会如此,
  以致于郁沉炎对这些话厌倦至极,最讨厌谁说他像圣尊。
  这些年,他行事作风与郁苍梧完全不同,外界声音才渐渐小了,但今日,姜夫人见他的第一眼,恍然间露出的怔愣目光,好似在透过他看他的父亲。
  郁沉炎已是不悦,不过面对多年未见的阿娘,忍着没有发作。
  不料被个侍女再次出言不逊,郁沉炎一腔怒火,也不回寝宫休息,径直去了书房,直到安福蹑手蹑脚奉上一张奏帖,脸色才稍缓。
  域主,这是您让查的天宗长老。
  郁沉炎接过翻开,看了会儿,突然没头没尾说了句,他也一样。
  这话,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安福愣了下:域主说什么呢?
  郁沉炎瞪了他一眼,并不作答,灯火摇曳间,在书案前继续埋头翻阅。
  *
  阿楸。
  一片寂静的室内,响起极小的喷嚏声。
  顾末泽侧卧在榻,一只修长的手搁在柔软枕间,抱着他指尖睡觉的小身影抖了抖,打完喷嚏,脑袋胡乱蹭了蹭,继续用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指腹。
  灯火熄灭,房间里光线昏暗。
  顾末泽漆黑的眼睛注视良久,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将锦帕重新盖在闻秋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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