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_分卷阅读_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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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玑猛然将太湖石往前一抛,正砸着楚明玥的腿,楚明玥立时往前一扑,跪倒在地,倒是正好面冲着楚明昭。
  楚明昭怔愣间,裴玑已经疾步上前一把搂住她,笑着连声喊媳妇。
  范循眼见着裴玑在他面前对楚明昭搂搂抱抱的,气得脸都绿了,当下就想上前扯开他,但见今这场合并不合适,他只能攥紧拳头姑且忍着。
  楚明昭心中庆幸还好裴玑还认人。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我扶夫君去偏殿歇会儿吧?”
  裴玑伏在她肩窝处低低应了一声。
  范循阴着脸道:“酒醉的人身子沉得很,表妹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他扶回去?还是我来吧。”
  楚明昭心知范循不过是想借机整裴玑,当即冷淡地道了不必,转而拉着裴玑的手让他搂住她的腰,低声引导着他将身子靠在她身上。往前迈步时虽则还是踉踉跄跄的,但终究是将人搀走了。
  两人一入殿,裴琰跟陆衡便看得瞠目结舌,他们方才两个大男人扶得都费劲,楚明昭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居然就这么把这家伙搀回来了?
  把裴玑安置到偏殿榻上后,楚明昭命人打来一盆温水,拿了干净汗巾揾湿了,细细给他擦脸擦手。
  她的动作很轻,他安安静静地坐着,顺服地任由她动作,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脖子就转脖子。
  他面上酡红未散,如白玉映红珊。楚明昭给他擦手时,只觉他十指修长、骨节匀称,宛若精雕细琢的巧工绝品。
  楚明昭端视他时,他忽而抓着她的手,舌头打着结道:“你给我唱歌吧媳妇……你快说你唱不唱?你要是不给我唱,我就给你唱。”
  楚明昭听闻很多人喝醉了都会又哭又笑,目下瞧着他这样子倒觉得算是轻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含笑逗他:“你给我唱什么?明月几时有么?”
  裴玑直摇手道:“明玥几时有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明玥。好了好了,我来唱一首《落梅风》吧。”说着似乎又一时忘了词,敲了敲额头才唱起来,“新秋夜,微醉时,月明中倚栏……”
  楚明昭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夫君快别唱了,这大晚上的,仔细把狼招来。”
  “你就说我唱得好不好?”
  楚明昭昧着良心鼓了几下掌:“好好好……”好像根本不在调上。
  她忽然想寻个机会听听这词原本的调子到底是什么。
  楚明昭想起正事,拉着他问他可有不适,然而他只是摇头,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似乎没什么不妥,才稍稍松口气。但回想起方才他被迫饮酒的场景,仍旧放心不下,觉得或许还是应当等他酒醒了再问问。
  她正要再去浸巾子时,突然被他按倒在榻上。
  他身上实则无甚酒气,反而透着一股清淡的茶香,楚明昭觉着大约是因为他近来常饮花茶的缘故。
  她分神的工夫,他已然倾压下来,探手在她身上游移。楚明昭忽然想起这是在哪里,怕他酒醉情动,红着脸按住他的手,小声道:“回去由你闹,现在不行。”她言罢隐约瞥见他嘴角晕开一抹笑意,等再去看时,他已经埋下了头。
  她起身拧巾子时,兀自嘀咕道:“等回去了让厨房给做一碗醒酒汤。嗯……我听说多吃些面食也有助于解酒,要不再做些点心。你想吃什么?我比较喜欢山药枣泥糕……”
  裴玑原本正安稳坐着,听到后来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板着脸道:“说,山药枣泥糕是谁?”
  楚明昭一怔,继而听到身后传来门轴转动的声响,回头一看,见是楚圭领了内侍进来。
  楚圭探视一番,见裴玑如今似乎确实不大清醒,笑着道:“朕还没见过酒量这样浅的,那明日再商议新封地择址的事便是。”言罢径直走了。
  楚明昭将殿门重新掩好,又想到方才的事,问起他砸楚明玥的缘由,听他说是因为楚明玥冒充她,当即沉下脸:“她也真是不要脸。”又想起他方才的作为,不由抿唇一笑,要凑近亲他,却听他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你喜欢山药枣泥糕还是喜欢我?”
  楚明昭故意逗他道:“当然喜欢枣泥糕,枣泥糕比你长得好看也比你听话。”她见他坐下来不理她,便笑吟吟地跟着坐到他身边,“你不要我亲你,那你来亲我。”
  裴玑说了声“不亲”,斯须后却转过头来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
  楚明昭忍不住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回府后,楚明昭招呼他盥洗罢,又将他一路扶回了房。
  甫一坐到床上,楚明昭就绷着脸道:“说吧,你今天是不是装醉的?”
  裴玑拉了拉她的手:“我还没给媳妇唱完。”
  楚明昭眉尖一挑:“装,接着装。”
  裴玑见她话已至此,靠回迎枕上,也不演了,笑道:“昭昭何时瞧出来的?”
  “楚圭来那会儿。不过我其实也只是猜测,”楚明昭思想前后,又困惑道,“既然夫君并非沾酒辄醉,那为何当时那样为难?我都险些认为那酒真的有问题。”
  “认为那酒有问题还要帮我挡酒?”
  楚明昭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裴玑缄默片时,倏然郑而重之地凝着她,低声开言道:“我与昭昭说个秘密。我只能喝极少量的酒,否则恐会诱发旧疾。我当时的作难半真半假,不过主要是做给楚圭看的,及至后头佯醉也是怕他再迫我饮酒……”
  “等等,”楚明昭终于回神,伸手拉住他,“你有旧疾?”她真是完全没瞧出来。
  裴玑微一出神,就势将她拽到怀里,低头道:“嗯,不过不必担忧,已经好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需忌口一阵子。”
  楚明昭嘀咕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从不碰酒,连当初成婚饮合卺酒时也只是抿了一点。
  她随即意识到他这是将自己的软肋告诉了她,心中倏然一动。她握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轻声问:“夫君怎会有旧疾的?”
  裴玑拥着她,垂眸半晌,默不作声。
  楚明昭觉得她可能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正不知要如何转圜,忽听外头传来水芝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世子,沈大人有要事求见,世子可要召见?”
  裴玑与楚明昭对望一眼,拍了拍她:“我去去就来。”
  书房内,裴玑览毕沈淳呈上来的密信,面色阴沉:“这个决然办不到。”
  沈淳躬身,肃容道:“世子,王爷亦是为大局计,为世子好。”
  裴玑冷笑一声:“什么都是为了大局。她不回去我也不会回去,父王要如何决断便如何决断。少刻我就修书一封,你连夜送出去——好了,姑且退下吧,叫何随进来。”
  沈淳本想再关说几句,但见裴玑面色冷沉,怕他一时半时也听不进去,又思及王爷必定不会由着世子胡闹,便应声退下。
  何随入内后,先行询问了裴玑可有何不适,听说无碍后才松了口气:“楚圭当时逼着世子饮酒时臣实在吓得不轻,还好那厮没有继续劝酒。”
  裴玑摆手道:“如今要紧的是另一桩事。”说着便将襄王给沈淳的那封密信上的内容大致讲了一番。
  何随轻咳一声:“王爷这事办得……那世子预备如何?”
  裴玑慢条斯理地坐下:“我早料到父王会有这一手,不过我也并不畏惧——我若一意坚持,父王必会妥协的。你信不信?”
  何随叹道:“信,王爷心中轻重掂量得清楚。”
  裴玑眼神闪烁。他又与何随计议片刻,命他退下。
  裴玑回身望着窗外万里一碧的如银月色,出神迂久,才捉笔蘸墨。
  在笺纸上缓缓落下“父亲大人膝下”几个字后,他似是囿于什么纷扰的思绪中,顿了许久。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要如何与父亲说话。
  他抬眸凝着外头的婆娑树影,忽而提笔继续写道——谨禀者:恕难从命。
  翌日,早朝散后,文武群臣依序出皇极门。
  裴玑叫住正欲往文华殿去的魏文伦:“伯畴且留步。”
  魏文伦止步回身,略一施礼道:“不敢动问,世子有何见教?”
  裴玑心道,自然是让你还我人情。面上却笑道:“伯畴下午可否拨冗过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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