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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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的,难道您老不是人吗。魔殿小少主反应那叫一个快。
  魔殿长老深呼吸,整个魔殿年轻一辈都畏惧他的种种手段,唯独这位魔殿最小的少主,总能在口头上让他吃瘪。
  可刚才在他眼前,被人三言两语气得几乎跳脚的不也正是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魔王。
  他不信自己刺不到,阴惨惨地道:您修为没了,回去之后怕是不好过,毕竟除了您的兄弟姐妹,还有不少魔殿太上长老嫡系子弟,也都觊觎您本就名不太符实的少主之位。
  怎么,我们魔殿一向那么重视血缘关系,难道我修为没了,魔殿殿主就不是我亲叔父?
  魔殿殷长老重重一挥衣袖,在心里祝他早日有爹,最好被新爹治得服服帖帖。
  陆形云离家九年,回去哪怕路上再耽搁,也只花了三个月。
  但风雨兼程,倒也是风尘仆仆。
  回到东洲城外五百里,与中州接壤的边界地带,那处盈盈绿水间的绿洲,他耗费无尽心血的无名小宗门就坐落于风景秀丽的青山之上。
  这一日,宗门内两位穿着华贵的管事之人,热情接待完当地一位来往较密的豪强富贾,夫妇二人一同送其下山。
  这处宗门,这片土地,这处处景致,还有那九十九级的青石台阶,都是我们夫妇二人劳累半载,用真金白银换来的。丰腴妇女上了年纪,满头珠翠,浑身金银,给那豪强诉说着不易。
  那当地富甲一方的豪强绅客堆满笑容,恭维道:二位可太有本事了!这亭台假山流水虽然朴素,却于细节处见韵味,我看不懂,但我一看二位,就知道是蕙质兰心之人。
  呵呵,这亭子可都是我们想的,要建成现在这样,也是费了不少心思。那丰腴妇人咯咯笑着,话是这么说,心想此人还真是闭着眼睛吹,她那丢下年迈爹娘出去逍遥快活或许早已功成名就的不肖儿子,让他俩住的这地方,不过是就地取材随便弄些不值钱的破石头,不值钱的野花野草修饰了下,这景致不过是常年累月自己长成的而已,说到底靠的还是住在这儿的他们那点人气。
  而那山羊胡子的老叟笑容和蔼,道:老贾,你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看这些山石景致,亭台楼阁,就看此地这山水,给估个价吧,我们想把这地方卖了,看能不能去城里买座宅邸。
  那老贾暗自倒吸凉气,他先前说的都是避重就轻客气了的,而今都是修仙势力划地,要买到一座山,委实不容易。
  此地可不是普通的山,而是有宗碑的。
  要弄到得阵宫认可的宗碑,对普通人甚至寻常修士而言几乎不可能的事,需有关系有实力,还得有高境界修士鼎力,需要海量灵石。
  宗门,跟大教一个级别,比小门派还高了不知凡几,一早听说他们的儿子是个修士,也是不知是何方能人竟能小小年纪弄到真正的宗碑建成宗门,他会不辞劳苦屡次登山,也是抱着微妙的心思,这若是能买到,再转卖给隐士大家,他把小儿送进宗门,一家子都要发达了!
  按捺住心切,老贾对他们道:此地确实出行不易,灵气不够浓郁,其实一般修士也不会为了闭关修炼而买这么大的山,而且这些亭台楼阁毕竟简陋,到时候可能需要推倒重建,也是麻烦。
  他话锋一转,道:二老年事已高,上下这么高的台阶也不方便,咱们打过几年交道的老熟人,您若想卖,我给您算最高价,别说买一座宅邸,就是东洲主城,有我引荐修士帮衬,买两三处宅邸都不成问题。
  那好,那好。山羊胡子老叟笑盈盈地目送他下山,热情之至,改日有空再来。
  送他走后,这对夫妇二人相视一眼,道:还是要多跟这类上层人来往,说话爽直,呼吸都畅快,夫人你觉得呢?
  可不吗,老贾真是见过世面的人,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也觉得这亭台楼阁过于简陋,但找人来重修又费钱,我们哪有什么钱,所有值钱的金银首饰都戴在身上了。那白嫩丰腴的妇人越想越可怜自己不过表面光鲜,人家有修士的家里都那般富裕,自己真是摊上个眼高手低的废材儿子,有劈石伏妖的本事,却连敛财都不会,害得他们白盼了几年的好日子,当初人人称羡,到头来过得如此拮据。
  山羊胡子老叟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我当初就说屋顶房梁上面得铺金线,石柱上最好雕龙凤,正堂客厅都得气派,哪怕少建几处,最好富丽堂皇,到时候也好卖。现在好了,真是想卖都发愁。
  丰腴妇人道:要不是我们有心,认识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买两三处宅邸,我问过主城的地价,比对过偏远小山的地价,若是不找找门路,咱们想买一处宅邸都够呛,也请不起仆人。
  夫妇二人愁云惨淡,为今后的日子发愁,他们出去逛个市集都得行百里地,上下山,累得去了半条命,好好的宗主爹娘,说得好听太上宗主二人,居然沦落到在山上种地谋生。
  老陆,你瞧山脚下那里,是不是来了个乞丐。
  不是一个,是三个!山羊胡子老头一看那穿着扮相就犯眼病,一来三个要饭的,这山的运道还能差到什么地步,拂袖道,赶紧打发走,别让人上来,上山一趟多累,等他们上来再给打发下去,我于心何忍,快!
  他们扪心自问自己心地还是善良的,不看主要是不忍心,不是他们不接待山里村里来人,主要是怕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素质低下,发现他们宗门不富裕,嘲笑他们表面光鲜。
  那妇人把头上金钗拔了藏在衣袖里,赶紧奔下几层台阶,正待吆喝,可她定睛一看,中间那灰头土脸的青年正面朝上好像在笑,再仔细一瞧。
  哎呀,老陆,快下来,是咱那大儿子回来了!
  被称老陆的山羊胡子老汉回头一看,差点两眼一抹黑,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第24章 家宴 (二合一)新的家庭成员。
  你看你爹娘,知道你回来,这就迫不及待下山来迎接
  穆芝觉得可能是家人间存在芥蒂,自己要在这儿住下,肯定希望能促成和睦状态。
  按理说这小子什么都好,怎么会对自己爹娘抱以那么不乐观的态度呢。
  是吗?陆形云扬着脸去看。
  陆崇山故作愤愤然,实则心虚得健步如飞,山羊胡子在空中飘舞,他儿子好歹是个修士。
  如果修士是能穿成乞丐的人,那么那些打扮寻常但谈吐气质皆不凡的人,会不会也是至少他儿子那个水平的修道之人?
  他当即决定忘掉那些,绝不承认他曾经把这类人赶下山过。
  而那丰腴妇人名叫赵皎,见老陆跑了,一看底下的老贾停下来驻足观望,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赵皎二话不说,转身奔上山,决定跟这老贾断绝往来。
  如果被陆形云知道他们编的那些话,何等颜面扫地。
  经过了这么多年上下山、远足的磨炼,她腿脚倒很是利索,几步奔上陡峭的台阶,就消失在花草点缀的山石间。
  那老贾看得一真羡慕,这山乃是附近最养人的一座,那九十九级青石台阶也是定睛之笔,他来回了几趟,如今下山还腿脚哆嗦,那妇人不过肉体凡胎,年岁跟他相近,却能行动自如。
  可能是准备给你接风洗尘,准备衣物,收拾房间之类的。穆芝嘴硬地道。
  上山吧。陆形云笑了笑。
  这青石板不错。穆芝找了个话题,似有健体凝神之效,类似的镌刻铭文的青石板,不便宜吧。
  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弄的,只是找石头和磨平比较麻烦,雕刻很容易,我那时候灵力丝线最高可分成十道,几晚上就弄好嗯,还好以前都弄好了。
  穆芝:
  遭天谴啊,没天理,这么好的修仙苗子,竟然因为区区诅咒果实给毁了,古教掌权者们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他有机会一定得说!
  金天机问:那时候?也就是说后来不只?
  陆形云赶紧道:顶多用来雕刻东西玩,也没别的用处。
  才怪。金天机觉得这多好的招数,原本碰着陆形云施展一次这个招数,他就能如法炮制,可他当初有所顾忌,并没有当着陆形云的面施展他的招,可想而知施展一次定会暴露,毕竟陆形云的记忆力独一无二,有些招数可能只有他独有。
  三人上了山,清风吹过,心旷神怡,大好河山尽收眼底。
  竹影横斜围着一条羊肠小道,曲径通幽。
  这竹子好看。对这般景致最新奇的莫过于金天机,反正穆芝是发现了,只要是陆形云弄的东西,他栽的花,种的草,劈过的石头,走过的路,所有的神子大人都觉得很好,可谓是爱屋及乌到极致的典范了。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娇俏少女穿过小道,她细胳膊细腿细腰细颈,穿着朴素的衣裙,袖子挽到肩膀处,利索地抱着一大盆衣物,往溪水处走。
  这位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带个路?陆形云喊住了她。
  那少女薄嫩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额上细碎的绒毛似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瞪了他们三人一眼,抱着木盆就走。
  这不是你的宗门吗,你不认识路了?穆芝难得见他主动打招呼吃瘪,不由对那少女心生几分好感。
  我自然是认识路的,看她年纪小,想问些事。陆形云不知道她的来历,想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与其问他爹娘,不如问这少女。
  这少女若是被山下人家送上来修行的,那这浣衣的活计,跟修行无关,虽说学了修行做点力所能及的活计也能修养身心,但在什么都没学的前提下做这些,他看不过去。
  哐当一声,伴随着一声闷响,陆形云和金天机等人相似一眼,便穿过影影绰绰的竹林。
  只见那少女摔倒在地,膝盖流血,她一声不吭地按着自己的腿,吹掉尘土,撕开一条袖子,沾了溪水洗了洗,又撕了条打算给自己包扎起来,动作很是熟练,好像已经这样做过多次。
  陆形云把金疮药递过去,那少女也不接,拿起盆子就继续洗那堆衣物去了,她很忙,不想被打扰。
  穆芝道:哈哈哈,你被拒绝两回,我可太喜欢这孩子,看她资质尚可,要不是我对收徒有心理阴影,我都想收她当关门弟子了。
  为什么会有心理阴影。堂堂古教老祖,麾下弟子无数,陆形云哭笑不得。
  陆形云有点好奇这小孩是谁,为什么在山上,而且对方如果是真忙得没空搭理他们,那是有多少事要做?
  等到吃饭的时候,少女端着菜肴,熟练地摆盘上桌,那菜肴色香味俱全,她一脸古怪地看向平日里珠光宝气、眼下竟然身穿粗布麻衣的两位。
  陆崇山翻出了压箱底的衣袍,上面满是褶皱还透着一股霉味,他苦着脸,露出一脸菜色。
  赵皎额头上缠着布巾,时不时地捶了捶胸口,瞥了眼跟他们寒碜打扮截然相反,那满桌子鸡鸭鱼肉的好酒好菜,便呵斥做饭的人,也不知道节约。
  陆形云,金天机,穆芝换了身衣袍,他们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倾世绝色,一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倒是把陆形云的爹娘二人看愣了,起身相迎,张口就来了句:过来坐,你爹和我几天没吃东西,这顿是专门为你们做的。
  那少女噗地一声,呛得只咳嗽。
  穆芝默了片刻,道:老夫辟谷了,多谢二位招待,喝杯清茶就行。
  金天机也道:我也不用,但也多谢了。
  好好,这茶也不便宜,这桌菜可是宁儿专门为你们做的,你们不吃,宁儿可要难过了。赵皎顺嘴说道。
  穆芝下意识放下了茶杯。
  那少女席间低着头,一粒粒地吃着米。
  娘,她是?陆形云没了修为还是要吃的,不看他爹娘面子,也得看做饭之人的意思。
  你妹妹,陆晏宁。宁儿,这是你哥,也是此地宗主,是我们家最有本事的人!他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被高人看中,带去那个很有名的长烟学院修行,成了一名修士,而且在学院的时候,排名每次都很靠前,最后离院的考核还得了第一,这座山就是那时的奖励。陆崇山一通乱夸,主要是夸给穆芝和金天机听的,意思是有个这么厉害的儿子的他很了不得。
  穆芝听得尴尬,饶是金天机对陆形云的过去感兴趣,也听得有些不那么舒服。
  当众吹捧小孩来长自己颜面,这说话之人内里是有多虚啊,更何况陆形云并非什么小孩,而是宗主,是这桌上的主人。
  而且听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
  陆形云头一次知道自己有妹妹,有那么点认真:宁儿几岁?
  陆晏宁也不搭理他。
  宁儿!赵皎斥责道,你哥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叫别人看了岂不是说你没教养!
  陆晏宁道:爱咋咋。
  宁儿虚岁都九岁了,宁儿没你那修炼天资,若不会点别的本事,也不好意思住在你这里。陆崇山道,这都得是愿意做才能做得好,宁儿这饭菜做得确实很不错。
  穆芝乍一听没明白,陆形云只是问几岁,说这么多什么意思。
  等他因为不适反应过来,这说得叫人话?这是暗示没本事的人别好意思住山上,以及小孩愿意做,小孩没天资,顺便还踩着小孩抬了把陆形云,这是挑拨离间吧。
  饶是陆形云的性子,也很难说完全不过心,尤其是牵扯到旁人,道:不对比我,您难道就没话说了。就算是修士也没十足的把握断言别人有没有修炼天资,您都不是修士,哪来的把握乱说,我身边坐的这两位都没说宁儿没有天资。
  陆晏宁黑了脸,又稍稍睁大好看的眼睛,一脸期待地看向穆芝和金天机。
  陆崇山一展那充满霉味的压箱底的衣袍:你当年被高人选中带去学院,她就没被带进去。
  那是运气。陆形云道。
  谁说的,你运气一向很差。赵皎道。
  穆芝心惊肉跳,不免传音给陆形云:他们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不说人话?
  陆形云道:是不是故意,都不是这么说话的理由。
  穆芝:!!?所以你都不说点什么?
  如果嘴上说有用,可惜但凡有人来,他就是被拿去炫耀的工具人陆形云以前很在意,现在觉得无所谓了,对他爹娘道: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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