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的垂髫娇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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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柔对祁玥有些发怵,盖不是因祁玥的家世,而是因祁玥同祁荀的关系。
  祁老太太极具修身齐家的本事,她家教甚严,故而膝下三子重孝悌、知礼义,从未有过家宅之争。
  祁家有三房,自他们自立门户以来,皆是互相帮持,从未有过你争我夺、暗下黑手的时候。
  祁玥是祁荀的堂妹,二人关系近,常有往来。齐茗虽去过侯府,却碍于祁荀疏冷的性子难以近身。她日后若是想入侯府,势必要率先拉拢祁玥。
  “好了好了,想必是白姑娘一时嘴快,未经斟酌。我并未就此动气,元柔你也少说几句。”
  齐茗抚着祁玥的背,她这话乍听之下是和事的言辞,仔细辨来,却大有深意。
  白念蹙着眉头,只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味。
  正此时,院外传来一阵稳重有序的脚步声。
  白念抬眼望去,只见一袭缂金的墨绿色锦衣朝她款款拂来。来者高绾凌云髻,发髻上并未有琐碎的修饰,唯有那么一副鎏金点翠钗托着她通身的富贵。
  白念不认得此人,只见身侧三位姑娘齐齐颔首,唤了声‘夫人’,又见祁玥热络地跑去,眉开眼笑地馋住来者的手。
  “念念。这是侯夫人。”
  白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侯府的夫人,那便是祁荀的生母。她缓缓垂下眼睑,双手藏于袖口中,沁出一层薄汗。
  都道侯夫人是绥阳难得的美人,今日一见,才知外边所传不虚。白念福了福身子,
  她压根没料到侯夫人会亲来松笙院,更不知夫人此行的目的。
  孟氏走近一步,眼神流转于在凉亭内的每一位,扫视了一圈后,最终直直地落在白念的身上。
  白念愣了一瞬,已经了然孟氏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来也是,孟氏是祁荀的生母,对他的事自然要比旁人上心,过来探探白念的底细也是桩无可厚非的事。
  孟氏一早听闻祁荀从花楼里赎回一个姑娘,可她私以为祁荀是个知分寸,便也没有过问。只是她没料到,祁荀回绥阳时,竟将花楼赎来的姑娘一并带回来,非但如此,他还光明正大地将人安置在名下的松笙院里。
  事关祁荀婚娶一事,孟氏哪里还坐得住,直至祁荀和祁展年皆上早朝,她才收拾着出了侯府。
  “方才我在屋外,好似听见了争执声。甚么事这般热闹,我也想听听。”
  齐茗面带笑意,俨然换了副神情,她绕过祁玥,站在孟氏的左侧道:“夫人莫见怪,都是闲来无趣说的小话。”
  她本想打个马虎眼教此事翻篇,偏偏祁玥一手摁着那张将要翻页的纸,非要把话说个清楚。
  “伯母,你可见过伍娘的绣品?”
  齐茗浑身一僵,登时觉得心慌。她们几个的说辞尚且只能应付白念,侯府夫人身份勋贵,甚么奇珍异品没有见过。她眼神毒辣,这柄白绸花鸟竹柄扇是真是假,一眼便能辨出。
  孟氏轻点祁玥的额间,缓缓开口道:“你平日可不喜这些,今儿怎么问起绣品来了?”
  祁玥一把夺过齐茗手里的绢扇,绢扇微微举高,正对着东升的天光,
  “方才我们正是讨论此事。”
  孟氏淡然地抬眸,一眼瞧出其中端倪。可她没有立时戳穿,接过祁玥手里的绢扇,交至齐茗手里,说了句含糊其辞的话。
  “齐姑娘当真极爱伍娘的绣品。”
  齐茗一听,还以为自己手里的那柄正是出自伍娘之手,嘴角自然而然上扬。
  白念却蹙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虽没有伍冬的绣艺,却有一身辨别真假的本事。白行水在永宁时,没少教她,瓷器玉器、古籍善本、刺绣字画,凡是摆在她眼前的,她皆能认上一认。
  齐茗手里的那柄,绣工还算上乘,细节处却远不及伍冬,如何能说这是出自西梁赫赫有名的绣娘伍冬之手。
  孟氏瞧出她的迟疑,心中了然,开口问道:“白姑娘,你有话要说?”
  白念抿了抿嘴,换作常人,她兴许还能委婉地点破。可眼前的孟氏正是祁荀的生母,碍于祁荀,她也得顾及孟氏的脸面。
  “没有,我只是觉得外边天热,夫人不妨进屋坐坐。”
  孟氏捻着手里的手钏,对上白念澄清的眸子后,手里的动作渐止。
  饶是名动京城的昔日美人也不得不承认,白念的那双眼,当真是生得又美又纯粹。这份纯粹干干净净,会说话,里边的情绪丝毫不加遮掩。
  孟氏收起手钏,嘴边弯出一个弧度:“进去坐坐也成,只是我喜静,素来不爱热闹。”
  这是句逐客令,却不知下与谁听的。
  齐茗立时献殷勤似的去扶孟氏,不成想孟氏小臂一抬,她便落个空。
  “白姑娘既住在松笙院,那便是松笙院的主人。往后若是碰到前来寻事的,也不必客气。”
  白念有些惶恐,摆手否认道:“夫人误会了,这是小侯爷的院子...”
  还未及她说完此话,一串莹润的手钏便落在了她的手里。
  “他要送我还能拦着不成?”
  屋外三人皆没甚么好面色,她们并不迟钝,孟氏这话还不明显?心都偏得没边儿了。
  她们再赖着不走,怕是要给各家府里头丢脸。
  白念双手捧着手钏,手钏统共十八颗,主珠是圆润的白水晶,结珠处是两颗水头极好的绿翡翠。
  她转了转手里的玉珠,一双眼茫然地眨了两下。
  祁玥抿嘴偷笑,轻轻地将手钏戴在她莹白的手腕处,推着她往屋内走。
  第73章 欺负  你凶我
  孟氏并未多留, 喝了盏茶,又随意问了几句近况,眼瞧着日头愈发毒辣, 她嘱咐了松笙院侍婢几句话, 在祁玥的搀扶下起身回府。
  白念立时起身送客, 直至车轱辘声渐远,紧绷的弦才算松了下来。
  到底是祁荀的生母, 又来得这般猝不及防,白念穿着随性, 也无半点准备,孟氏一走, 她便拉着流音问道:“我方才可有不得体的地方?”
  流音递上凉帕,笑出了声。
  白念眉头微蹙,神色紧张,她自己兴许并未意识到,但旁观者清。
  流音心里了然,她家小姐定是极为在意祁小侯爷, 这才连带着对孟氏起了恭肃之情。
  “你笑甚么呀?”
  白念颇为懊恼地跺了跺脚, 整个人气吁吁地坐在榻上。
  今日本该去沈家报个平安信的,陡然见了孟氏, 孟氏也没说她好坏与否,白念思绪一乱,便也忘了这事。
  直至沈语安找上门来, 她才满怀歉意地回过神来。
  二人多日未见,碰面时总有说不完的话。
  时值夏至,绥阳干热,外边是毒辣辣的日头, 烤得小院的石路一片滚烫。屋内以珠帘相隔,又置了冰盆,冰盆的边缘处冒着冰冰凉的水汽,堪堪压下翻腾而来的热浪。
  白念说了些沿途而来的见闻,说得口干舌燥时,松笙院的侍婢正端来两碟驱暑的酥山。
  沈语安摇扇的手顿止,一双眼直直地落在莹透的雪冰上。
  这道酥山以水晶碟子装呈,是以“酥”加热融化,再使其淋于小山堆似的雪冰上,复又藏入冰窖。
  酥山冰甜,如冷饮般最能解暑,然这美味多被世家贵族所取,却并非谁都能尝。就连沈家在朝为官,若非碰着勋贵的宴请,也极难尝上一口。
  侍婢手里端着的酥山,冒着凉气,光瞧一眼,便觉着周身火热渐消。
  沈语安按耐不住肚腹的馋虫,接过手,立马舀了一汤匙,冰甜的奶香缓缓化开,顺着喉间一路下肚腹,整个人被凉意裹挟。
  “念念,松笙院竟有酥山可尝。”
  白念愣了一瞬,这院子,祁荀前几日才着人收拾出来,吃穿住行、必不可少的东西倒是都置办了,可若要做酥山,小院里怕是没有现成的原料。
  她原以为这些冷饮皆是祁荀送来的,开口一问,才知这些侍婢方才出门了一趟。
  这些冷饮,时令鲜果,都是侯夫人孟氏着她们快步送来的。
  白念含着冰,登时冻着齿根,她捂着嘴,小脸皱成一团:“你说这些是夫人送来的?”
  侍婢互望一眼,打祁荀吩咐她们收拾松笙院时,她们便隐隐猜着,这位肤白貌美的白姑娘应当就是小侯爷将来要娶过门的心上人。
  晨时瞧见孟氏推门而入时,她俩还心有微怵,生怕夫人为难白姑娘,届时无法同小侯爷交代。
  直至临走前,夫人同她们交代了几句话,这俩侍婢这才笃定,院内的这位,日后必定顶顶尊贵。
  “绥阳不比永宁,热起来当真教人直冒心火。夫人怕姑娘住不惯,这才嘱咐奴婢带些驱暑的冷饮来。不过姑娘不必忧心,往后也没这么多麻烦事,制冷饮的东西夫人都着人采买齐全了,姑娘想吃,咱们松笙院也能做的。”
  谁都明白这话里的言外之意,白念带羞地咬着小汤匙,两眼弯成月牙儿。
  冰饮消热,脸上花尖儿似的浅粉褪去,说起酥山,她在永宁时,也曾尝过一两回,可正如沈语安所说,酥山价贵,是贵人的体面,白家虽富庶,却也不是日日能食。
  更有句话道,酥山体量愈大,宴席的排面档次也就愈高。侍婢端来的这份,体量不大,数量倒是多,分给底下的人几份后,仍是未能食完。
  *
  祁荀回时,沈语安已经回府。白念奔波了几日,没捱住,破天荒地睡了一个下午。
  醒时,祁荀正坐在桌案前掭笔写着呈文。
  听到动静,祁荀挪眼过去:“醒了?”
  白念揉了揉眼,语气倦懒地“嗯”了一声。她知晓此次回京,定有要事发生,也没指望日日都能见着祁荀。
  可见满桌的呈文笔墨,这阵势,好似是将自己的书房一并搬至松笙院了。
  白念贪凉,下榻时并未着鞋履,她提着葡萄紫的裙摆,露出一段盈盈一握的雪白的脚腕。
  那双脚腕撑着足尖,小步快走地跑至珠帘处,手指轻拂,珠帘一分为二,白念唤流音端来洗漱的凉水。
  祁荀以手肘撑着脑袋,难得清闲地盯着那双忙碌的脚腕。
  有流音伺候在侧,他总觉得不太方便,随意寻了个借口将人遣退,眼神愈发炽热。
  白念后背滚烫,转身对上他丝毫不加遮掩的眼神,先是咬唇退后了一小步,又忽然记起在永宁并未得逞的小心思,一时起了玩意。
  她一步步地挪过去,佯装漫不经心地走至桌案前。
  祁荀唇角微微上翘,撑着脑袋,等她接下来的动作。
  谁料她踩着自己的裙摆,轻呼了一声,整个人都往祁荀身上倒。这等戏码,祁荀不是没有见过,但回回都教他躲了过去。独在白念这儿,他明知这是小姑娘故意为之,却还是伸手接住了她。
  白念软软的身子往他怀里缩了又缩,大有投怀送抱的意思。只那一双手不安分地抵在祁荀的肚腹上,却碍于衣料,总觉得差了些手感。
  祁荀感受到肚腹处传来一阵酥麻,眉头微拢,额间起了几根突兀的青筋,他一把抓住白念的手腕,声音有些喑哑:“你想干嘛?”
  白念抬眸,眨了眨眼,不懂他为何突然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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