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凌然 第5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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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后认知障碍是全麻以后的常见并发症,一旦出现,患者的思维能力,注意力和语言能力都有可能发生短时障碍,少数人甚至可能发生长期性的障碍。
  当然,长期障碍的概率是非常低的,而且,术后认知障碍主要是发生在高龄患者中间,另外,受教育程度越高的病人,发生术后认知障碍的概率也就越低。
  就病人陈骁旺的工作状态来说,哪怕是短时间内的认知障碍,恐怕也是无法承受的,麻醉科被霍从军点了名,科主任虽然不虚霍从军,也不能让他给看扁了,选择的方案,都是多方面考虑的。
  被霍从军看扁了的人,一个不好就会被他喷,而且是被看不起式的喷,身为麻醉科的科室主任,自然不能受这种罪。
  主任一直看着监视器上的数据稳定,再看着苏嘉福在电脑上填单子,然后指着各种药剂的用量,道:“下次再做,自己心里要有个数,不要傻乎乎的光算,像这个顺阿曲库铵,诱导的时候如果用,量就得把控好,右美托咪定这种,更要注意,用的多了就是低血压,心动过缓……”
  苏嘉福乖乖的听着,像是只受训的小狗似的。
  对还是住院医的苏嘉福来说,能得主任培训,也是难得的机会了。
  麻醉科可是比普通的专业科室还忙的地方,如果说其他科室的医生到了主任的级别,还有略轻松一些的空间的话,麻醉科的科室主任却是经常要上一线做工的。
  所谓只有小手术,没有小麻醉,麻醉科的科室主任一旦上阵了,也得认认真真的做事,没得轻松,而科室每年净的新人,除非是有人请托,主任等闲都是不理睬的。
  可以说,一个医生的成长,少不了也有因缘巧合的成分。同样两名新人住院医,能得到什么水平的医生教导,也是非常玄学的事,很多时候,并不是新人的表现的好坏,而是上级医生的态度,以及忙碌程度所决定的。
  苏嘉福以前是没机会听主任讲课的,如今蹭到了机会,自然是倍感珍惜。
  同样的,手术台前的吕文斌和马砚麟,也是满脸严肃的做手术。
  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凌然今天的手法很不同。
  外科医生做手术,许多时候其实都很糙的,越是专业的医生,有时候越是糙的厉害。这就好像是带孩子,带第一个孩子的父母对小孩子真的是又有耐心,又担忧,见其翻身都要紧张会不会压到胳膊了。但是,二胎的父母,三胎的父母的态度,绝对是不一样的。
  普通外科医生,做第一个阑尾手术,或者第一个胆囊切除术的时候,绝对是战战兢兢,生怕出错的样子当然,他们铁定是会出错的。
  但是,做到第10例,第20例的手术的时候,一些习惯性的粗糙操作,违规操作,就会开始出现了,等到第100例手术的时候,外科医既是形成自己的套路,也是形成了自己特有的糙法。就好像开了两年车的半新人司机,一通操作猛如虎,再看全是瞎操作。
  相比之下,凌然向来是严格要求的做派,但也不至于到吹毛求疵的程度。
  毕竟,人体各有不同,强调一个统一的数值,或者卡某一个特定的红线是没有意义的。
  偏偏凌然今天的要求却异常的高。
  就连超声刀的输出频率等等,都是调整来调整去,不停的变化,令吕文斌和马砚麟不明觉厉。
  凌然依旧是莫不言声的状态,老实讲,能说的,术前会诊的时候都说过了,他现在的操作,完全就是试出来的。
  超声刀是依靠高频振动来完成切割和凝固的医疗器械,从某种程度上,这种最高频率可以达到5万hz以上的刀头,已经是相当黑科技的存在了。
  它的能量输出越大,切割能力就越强,而能量输出低,切割能力就弱,但凝固止血的能力就强。
  同样一个医生,用超声刀做手术,要比用电刀做手术,快三分之一都不止,效果还会更好。
  别的不说,同样是止血,用超声刀1秒钟能搞定,电刀就要5秒钟。
  而这多出来的4秒钟,电刀一直靠着组织,破坏肯定会更多。
  超声刀同样也会有破坏,所以,凌然就要选择合适的频率和时间,既能完成切割和凝固,又不损伤组织。
  就连钛夹的角度,都是特别调整测试过的。
  到时候关了腹,胆管和其他组织都是挤到一起的,再加上肌体的自然蠕动,钛夹放的不好,很容易就有并发症出现了。
  不过,这些全都是小概率事件,如果不是病人陈骁旺的要求的话,原本是不用这么细致的。
  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正是他的要求,让凌然有了一个模板和目标。
  临床医学,从很多方面来讲,都是没有具体数据的。超声刀的能量放低一点,放多低呢?钛夹放的注意些,具体是多少角度呢?都是没有公式的。
  外科医生的价值往往也就体现于此。
  一名外科医生的经验,是无数次的操作与无数次的思考积累出来的。遵循正确的步骤,做正确的操作,年代久了,成功率就提高了。
  相比之下,循证医学发展至今,也依旧是个宝宝,每个步骤都循证,是做不到的。
  但要做好一名患者,再循着一名患者的模式,做的更多更好,对于一名外科医生来说,是能做到的。
  或许不会让世界因此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但会让世界更有希望,更美好一些。
  ……
  又飞京城了,“网络文学+”大会方让我过来唱一句歌……
  第786章 roll
  陈骁旺的眼皮子颤动了两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久看电脑而无神的眸子左右的晃悠了两下,然后盯着左边的输液袋,哼唧了两声。
  “醒了啊。”吕文斌连忙站起来,看了下监视器的数值。
  “咳咳……”陈骁旺嗓子有些难受,说话更是沙哑的无法发生。
  “手术很顺利,你不用担心。想说什么?”吕文斌低头,将耳朵凑到陈骁旺嘴边。
  陈骁旺有点小艰难的道:“眼睛……”
  “眼睛不舒服?”
  陈骁旺摇头:“眼镜……不然我看不见。”
  吕文斌恍然,点头道:“1000度近视是吧?等着吧,到了病房再给你眼镜,你现在要眼镜也没用。”
  “这里不是病房?”陈骁旺的脸色略变。
  “苏醒室。”吕文斌撇撇嘴,道:“我这边陪一下,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就说出来,没事了,再给你转到普通病房去。”
  陈骁旺感受了一下,微微皱眉:“伤口好像还是木木的……”
  “麻醉还没有完全过去呢。”吕文斌顺口解释了一句。不过,说归说,他还是起身又将麻醉医生苏嘉福给喊了过来。
  苏嘉福快速的做了一圈检查,点点头:“没问题了,老吕你也可以回去了。”
  “真的?”
  “你要不想回去,就让人带点了猪脚过来,我陪你晚饭。”苏嘉福笑呵呵的。
  “和我想的差不多。”吕文斌却是顺手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道:“弄两个猪蹄,再来点卤肠头,卤豆腐,弄两碗饭,还有汤什么的,给送到麻醉这边来。”
  苏嘉福乐了:“可以啊,小吕子,当老板了?”
  “我宁愿不干。”吕文斌摇头:“你是不知道养人有多麻烦。但没办法啊,人家跟着我干,我得给人家找一个出路吧。哎,早知道这么费时间,我宁愿跟着凌医生开飞刀去算了,钱也够……我给你讲,钱多到一个地步了,就是一个数字了……”
  苏嘉福望着吕文斌的脸:“你再让人弄点猪头肉,我就让你把这个逼装完。”
  吕文斌立即拿起了手机,一边操作一边道:“这么小的事,微信两句就搞定了,都不用打电话,手下人做事还是可以的……”
  苏嘉福对刚清醒的陈骁旺抬抬头:“知道麻醉医生为啥都摇摇摆摆的?外科医生吹的。”
  ……
  陈骁旺被送到病房,神志已基本清醒,也不吵着要眼镜了,觉得朦胧的世界好像更舒服。没有写着业绩指标的白板,没有喋喋不休睡一觉就换了脑子的产品经理,没有光秃秃的反光脑壳,没有漫无边际的荒凉工位……
  “老陈,感觉怎么样?”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骁旺惊讶转头:“老飘?你有时间不睡觉的,跑过来看我?真不怕猝死啊。”
  “车上睡了会,刚等你的时候也睡了会。”老飘的声音也飘乎乎的,问:“你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
  “总分1到10,你打几分?”
  “6分。”陈骁旺声音恹恹的,想“吧”一个语气助词出来,也没吐出来。
  “恩,就是总体的主观感受是6分,脑袋呢,脑袋清楚吗?”
  陈骁旺迟疑:“应该清楚。”
  “1到10。”
  “8分?”
  “喝醉的8分还是喝了咖啡的8分?”
  陈骁旺被问懵了几秒钟,道:“用你们的话说,喝醉的人才说自己没醉吧,那没醉的人怎么说,才能证明自己没醉呢?”
  “就你这个逻辑能力,我看离醉不远了,你就不能跳出来写个程序,或者做个数学符号测验?简称zst,就是这个……”老飘笑呵呵的拿出了两张打印纸,递给了陈骁旺。
  这时候,一直在看热闹的护士忍不住了:“不行不行!刚做完手术的人,立刻就工作,不要命了?”
  “这不是工作……”老飘看着奔四的人了,被小护士训的跟孙子似的,耳根都是红的。
  陈骁旺也算是清醒过来了,望着老飘,道:“你是拿我做试验品了吧?”
  老飘摸了两把脑袋:“不止你一个,兄弟们roll过了,鄙人运气最……倒霉,roll了个100分。”
  陈骁旺早都不想说话了。
  老飘垂头丧气起来:“你这把做完,总结一下经验,要是恢复的可以,就到兄弟我了,你说我能不上心吗?”
  陈骁旺撇撇嘴:“没人性啊你们。”
  “理智,兄弟,我们这是理智。老实说,我这个阑尾炎也两年的时间了,反反复复的又不好,一加班就疼,也是该切了。再不切,我怕致癌啊……”老飘说的身子都在飘:“所以说啊,你也得争气点呦,赶紧好起来。”
  “要是争气有用,我胆囊炎早好了。”陈骁旺哼了一声,感觉有些累了,就眼睛一闭,只说话道:“你搞个认知测量表什么的,你说我答,应该也可以的。搞什么数学符号测验,神经病!”
  “呵呵,你说的对。那我得把程序也改一下,再写个类,表格重新做一下,套用简单工厂模式?”老飘点着脑袋,翻着手机,道:“前天的评论里还有人说要搞个新架构,还说注释要写清楚,注释是要写清楚一点啊……”
  “太扯了。”陈骁旺听不下去了:“列个表分析一下数据就行了,用得着搞那么麻烦吗?”
  “你的手术是做完了,好坏这么一遭了,我们能一样吗?我给你讲,你要是3天内回不去。我们再想请假都请不到。”
  陈骁旺呵呵的笑了两声,内心却是莫名的轻松。
  反正,手术做都做了,剩下的事,就不操心了。
  陈骁旺这么想着,很快就又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见病房的椅子上,老飘的脸被电脑的光笼罩着,双手正在飞快的打字。
  陈骁旺不由一笑,做程序员的就是这样,没白天没黑夜的,累的要死……
  “12床,查房了。”病房外,几名穿白大褂的医生突然走进来,声音不高不低的说了一句。
  陈骁旺看看窗外,再讶然望过去:“半夜查房?”
  “早晨了。”入内的吕文斌看看表,道:“3点钟了,放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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