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为妻_分卷阅读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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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父底下有两个嫡亲的兄弟,卫三叔尚在,和长兄、侄子分别继承了老爷子的财物,之所以没有卫二叔的份儿,乃因卫二叔十六岁从军,十八岁那年不幸战死沙场,身后无嗣。当时卫家善解人意,解除了他出征前刚刚订下的婚约,免得耽误对方终身,倒是那家姑娘不负夫义,出家做了女道士,终其一生未曾再嫁。
  卫若兰觉得如果自己过继给二叔为嗣子的话,将来上无父母管束,亦无人拿捏自己的终身大事,反而还能继承卫家一份家业。
  因卫母健在,卫父和卫三叔实未分家,只是老爷子临终前把自己的梯己分给子孙了。
  发生过父母意欲和史家结亲一事,想到红楼梦话本里史湘云住在名声糟烂的荣国府那么久,自己家始终不曾解除婚约,导致最后也不知是因何成了白首双星,得到许多新鲜记忆的卫若兰此时极厌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仔细盘算了一下,卫若兰认为十分可行,继母不用说了,巴不得把自己过继出去,至于父亲,恐怕也是求之不得,唯一反对的大概就是祖母了,不过次子有嗣,祖母有可能动摇。
  下定决心后,卫若兰神情为之一松,目前他先顾着皇家打围这件事,出继一事等过后再说,于是他步伐矫健地离开查探的山林,几个起落就从山脚出现在庙前,却见小沙弥行虚正坐在门前台阶上托腮打盹,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口水滴到崭新的灰色僧袍上了。
  卫若兰莞尔一笑,正欲不动声色地进去,行虚突然惊醒,睁眼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猛地看到卫若兰,慌里慌张地跳起身,不料腿脚麻木,一头栽了下来。
  “小师父小心!”距离他三四丈的卫若兰瞬间出现在台阶下,伸手捞住了他。
  行虚脸蛋先因惊而白,后因羞而红,不等卫若兰放下自己,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多谢男檀越的救命之恩。”
  卫若兰失笑道:“男檀越,这是什么古怪称呼?”一面说,一面放他下来。
  “住在庙里经常给我点心吃的女檀越说了,佛祖眼里众生平等,男女牲畜与蝼蚁都是众生,既然小僧称她为女檀越,等见到男香客自然就要称呼男檀越了,不然就不是平等了。你不是男人吗?”行虚跺跺脚消解麻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比他高很多的卫若兰。
  卫若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我当然是男人,不过没有男檀越的叫法。”
  行虚口内的女檀越想必就是黛玉了,真真是个促狭鬼儿,不知道她是怎么跟行虚说的,竟然让他认定了男女檀越的叫法。
  行虚一脸迷茫,一手攥着颈中垂下来的念珠,一手挠挠被卫若兰摸过的脑袋,脆生生地开口道:“小僧糊涂了,小僧去问问女檀越,为什么男檀越承认自己是男人,却不承认自己是男檀越?小僧叫女檀越,女檀越都应了。”
  卫若兰一时竟无言以对,
  行虚抿了抿嘴巴,觉得男檀越没有女檀越聪明,自己还是去问女檀越好了。
  卫若兰虽然没办法看透行虚目光中想表达的意思,但从他的神情上能看出这个小和尚对自己的评价似乎不太高,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好好跟他解释佛门对待男女香客只有檀越和女檀越的称呼,就看到他哼哧哼哧地爬上台阶,然后一溜烟似的跑进了庙门,又因速度快,落脚重,刮起几片落叶在空中转了几圈,缓缓坠地。
  卫若兰摇摇头,抬脚进去,想到行虚片刻后应该就会出现在黛玉跟前,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绛珠仙子又该如何向行虚小师父解释了。”
  思绪稍一停顿,卫若兰胸前如遭巨锤击打,心口为之一痛。
  这位绛珠仙子转世的姑娘,一身空灵气派的姑娘,她和宝玉有着木石前盟!
  下凡因情而生,离尘因情而死。
  难道仅仅一面之缘,自己就生出倾慕之意了么?不不不,相见虽然惊艳,细思却是觉得她不负书中所述,当真丰神如仙子,灵慧有七窍。
  卫若兰羞愧异常,自己十岁后就因守孝拜别业师而不曾认真读书,出孝后业师回乡再未入府教导自己,平时只得自己寻些书籍来看,很清楚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绛珠仙子和神瑛侍者,今生虽不知命运如何,但他们前世有约,自己焉能起小人之心?
  一阵秋风吹过,卫若兰苦笑着吸了一口气,丝丝缕缕的寒意透入肺腑,同时一枚红叶落进怀里,拈起一看,竟是墙外的枫叶随风而落,似浸了无数相思血泪,方有此鲜艳之色。
  正欲将红叶放入袖中,就见行虚半路折返,一双清明澄澈的眼睛望着自己,掩不住其中的好奇,语音依旧十分清脆:“男檀越,小僧忘记转告女檀越的话了,二十七日起女檀越请师父师叔做四十九天的法事超度父母,亦要跪经,如有不便,恳请男檀越谅解。”
  第018章
  卫若兰一怔,立刻记起八月二十七日乃是林如海的忌日。红楼梦话本中黛玉一无所有,居住在荣国府中难如己意,莫说祭祀父母了,便是清净守孝亦是奢望,如今她有县主之尊,行事便利,自然不会忘记亡父的周年之忌。他没记错的话,贾敏的忌日应该是九月中旬,至于具体日期他就不知道了,莫怪黛玉替父母做法事时坚持做七七十九天了。
  “行虚小师父,请林姑娘放心,我身有要事,那日往后早出晚归,平常不在庙中,必定不会妨碍百苦大师做法事。”卫若兰连忙开口,怕误了黛玉的大事。
  行虚眨眨眼,点头道:“小僧这就告知女檀越。”
  卫若兰想了想,忽然弯下腰,双目直视行虚,道:“小师父,我也有一些话烦你转告林姑娘:皇家秋日狩猎定在九月十二,为期九天,御林军将会提前半个月前来巡视铁网山,到那时必定处处戒严,不许闲杂人等进出。”
  行虚一脸不高兴地道:“又有很多男檀越来打猎了吗?”
  “是的。”卫若兰微微颔首,每年九月,皇家都会前来铁网山狩猎。
  “男檀越都是坏人,小僧讨厌你们。”泪珠在眼里滚来滚去,行虚一脸控诉,“小僧养的小兔子在林子里玩,被一群骑着大马的男檀越打死了!”
  小和尚越说越伤心,哇的一声哭着跑走了。
  彼时黛玉累了,放下手里抄经书用的笔,探身启窗支着,刚一伸手,就见一只正在窗外啄食自己所备食水的黄腹绿背红嘴鹦鹉箭一般地飞来,落在她手掌上,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也不知何故,自那一日在果园内与诸鸟嬉戏后,各色鹦鹉画眉三不五时地飞来寻黛玉,甚至引来几只羽毛绚丽的翠鸟,环绕其身,徘徊不去。
  刘嬷嬷等人都说庙里高僧修为高深,鸟雀都通了灵。
  黛玉伸出另一只手点了点鹦鹉的头顶,缓缓滑至其背,如握虹彩,忽而听到一阵脆嫩的哭声越来越近,仔细辨明,不是别人,却是行虚。
  行虚年纪小,且生得眉清目秀,乖觉可喜,浑身上下透着一团孩气,黛玉本就对他十分怜爱,父母灵前常常想起夭折之幼弟,对行虚越发好了,听到他的哭声,担忧之心顿起,托着不肯离去的鹦鹉急忙走出房门,果见行虚一行跑一行哭。
  不等黛玉开口,行虚一手抹泪,一手揪着黛玉的衣襟,伤心地道:“女檀越,又有好多坏人来了,佛祖为什么不收了他们去?”
  黛玉听得一头雾水,忙问详情。
  行虚抽抽噎噎地把卫若兰交代自己转告的话说了,然后继续追思死去的小兔子。
  黛玉放走鹦鹉,一面柔声安慰,一面领他进屋,命丫鬟端水来给他洗脸洗手,又命端上婆子新做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与他吃。行虚虽是出家人,出家人须得六根清净,但他一则年幼,二则不曾入世,亦不曾出世,见到有糕点吃,渐渐止住泪,慢慢地吃将起来。
  黛玉方转头问刘嬷嬷道:“嬷嬷,秋日狩猎是怎么一回事?”
  刘嬷嬷答道:“就是每年九月份重阳节后,草枯兽肥皮毛厚,朝中没有发生大事的话,当今圣上都会率领诸位皇子王公并文臣武将及其族中子弟来铁网山打围,视其武力,择一二极优者许以职缺,一般为期九天。因铁网山距离京城的路程不短,打围又不能每日往返,所以每年都有后妃和朝中命妇随行。便是平时,亦有许多世家子弟在此处围猎。卫公子有此提醒,老奴这就打发小太监下山,将所需之物采买回来。”
  卫若兰住在庙里几日,刘嬷嬷早命小太监下山,假装偶遇卫若兰留在山脚下住的小厮,打探清楚他的身份来历了,亦知林如海于他有半师之分。黛玉当时也想到老父临终前所托之人,似乎就是偶见的那位卫若兰卫公子,只是这件秘密并未告诉身边任何人。
  她蹙了蹙眉头,道:“既有后妃命妇随行,我们居于庙中,便不能当作不知。”
  “姑娘所言极是,姑娘顾忌守孝之身不出面,打发老奴几个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便是尽心了。只是,老爷功在社稷,闻得姑娘在此祭祀周年,皇后娘娘定会召见姑娘。老奴得打发人回府,去取姑娘的冠服,以及家常穿的衣裳。”刘嬷嬷满脸自责,“都是老奴之过,来铁网山前只顾着给老爷太太做法事,除了出门时穿的两身衣裳,行李中都是麻衣素服,倒忘记了这件要紧事,多亏卫公子提醒,不然到时候如何觐见皇后娘娘?”
  黛玉忙道:“如何能怨嬷嬷?咱们出门时谁也想不到一个月后的秋围,打发人回府取过来便是。这几日我抄了不少经书,供在佛前,拣几本好的一并带回府,孝敬给老太太和太太们。”又命回府之婆子太监替自己向姊妹们带个好。
  一来一回,已是傍晚。
  刘嬷嬷查验所取回来的东西,听婆子跟黛玉详细禀告道:“老太太问姑娘在这里可好,又问吃什么喝什么,我已遵姑娘的吩咐回了说一切都好。老太太说姑娘住在庙里若不自在,就打发人回去说一声,老太太叫琏二爷来接姑娘,又说该叫宝玉来探视姑娘,陪姑娘一同跪经,不想前儿跟小秦大爷出了一趟门,回来就着了凉,只得静养,倒命我带了好些新鲜的红菱鸡头等果子并一件石青色的大氅,说深秋山里冷,叫身边丫头们改改给姑娘御寒。大太太也问起了姑娘,命我捎了两匹绸缎给姑娘做秋冬之服。宝玉问姑娘几时回府,等姑娘回府吃螃蟹,又说桂花开得好,巴巴儿地折了两枝,又在水晶瓶里灌了水插上,命我带来给姑娘赏玩。三姑娘和宝姑娘命我给姑娘问个好,四姑娘命我告诉姑娘一声,回去时给她多带些经书。留在府里看家的紫毫姑娘亲自将刘嬷嬷吩咐的冠服衣裳收拾装箱,说姑娘出门当日,宫里就赐下中秋节礼来,月饼瓜果都代姑娘孝敬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了,其他东西命我一并带来呈给姑娘,又说既然铁网山戒严,到时候的重阳节礼便不能送来了,等姑娘回去再看。”
  婆子说起贾母和邢夫人时,黛玉站了起来,听到宝玉并宝钗等姊妹时方坐下,缓缓点了点头,摆手命她下去歇息,随后叫紫鹃拿了些果子分与婆子和太监,慰其辛劳。
  刘嬷嬷带着青檀和澄碧将冠服等收拾妥当,宫里赏的中秋节礼单独拣了出来,黛玉看了单子,却是四样瓜果、四盒内造月饼、两匹素缎、两匹毛青布并四个荷包,看毕叫紫鹃把插着桂花的水晶瓶置于案上,染得满室皆是清香。
  转眼便至二十七日,法事起始,黛玉跪经,卫若兰果然遵守前言,白日在山林中觅地练武,腾挪跳跃,宛若飞鸟,晚间回山庙歇息,与百苦大师论禅。
  没两日,卫若兰就发现御林军前来巡查安排。
  他已练得一身绝妙武功,轻功虽未达到踏雪无痕的境地,但以山林掩饰,却显出神出鬼没的本事,他每天都能见到巡山的御林军,上千御林军却无一人发现他的踪迹,巡山之际,不忘派人去山庙里说一声,守着山门不允许庙里僧众或是山下香客进出,亦将守在山下的卫家一干小厮逐离铁网山,不叫他们接近。
  饶是守得如此严密,卫若兰仍旧进出自如。
  他久等舅父消息不至,径自下山,撇开小厮悄悄回了一趟京城,夜间叩响陈宅之门。
  陈麒见了他一个人过来,没有一个小厮跟随,纵使知他武功高强,也唬了一大跳,忙问道:“凡勋贵之家都知你去庙里跪经,一月不归,你回来可曾有人看到?”
  卫若兰忙道:“舅舅放心,我十分小心,没叫人发现。”
  陈麒叹了一口气,道:“你跪经期间回京,也不是什么不能为的事情,便是他们知道,也不能指责你什么。不知道我们陈家做了什么孽,你母亲早逝,你又遭此为难,你那父亲待你,竟不像是父子,反倒像是仇人。”
  卫若兰心中一动。
  他亦有此疑问,回头得问问祖父留下的老家将老家仆。他得到的那份记忆里有一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是无辜稚子,不曾伤天害理,父亲对他的厌恶太过突兀,须得打探清楚方好。
  按下思绪,卫若兰问及秋围之事。
  陈麒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放心,我今儿跟圣上闲话家常时,提起你一身武艺,罕有人及,空手可劈碎紫檀木椅,只是不巧了,替父跪经祈福一个月,现在铁网山破庙里,不能在秋围上一展身手。圣上听了,对你的本事颇为好奇,当即就说明儿围场上叫你过去,瞧瞧你的功夫到底如何。我原想明儿托御林军统领告诉你一声,哪知你迫不及待地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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