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_分卷阅读_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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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夫人完全懵了,她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女修。她是凡人,平日接触的都是寻常人,只用着凡间的一套对付女修,却忘了她们并不是世俗的衙役,而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不说每个修士都视凡人若蝼蚁,但大部分修士也不会认为凡人跟他们是一样的。她用打赏的态度来侮辱修士,被扇上一掌是轻的。
  而内院正房中的武陵侯夫人,倚老卖老的想装晕,但她面对可不是普通人,干脆将她丢入玉匣中。将人丢入玉匣是修行界一个比较常见的刑罚,这刑罚程度轻重有所不同,轻的就跟长宁带秦安一样,让他陷入昏睡中,还时不时的放他出来活动活动,让他听听外界的声音。
  而重的就是让人彻底关在玉匣中,吃喝拉撒都不管,基本上过了一个时辰,就能在玉匣中听到人血液流动的声音,再过一个时辰人就会受不了玉匣里安静的环境,开始躁动不安,普通人在玉匣里关上三天人就废了。女修的举动让秦家女眷们彻底安静下来,她们开始正式认识这些人跟寻常来搜家的侍卫是不同的。
  而另一队冲入秦二内宅的女修,在第一时间就把宅院中所有人都捆住押回了青羊宫,还有一行人则用神识一寸寸的翻找着这间院落。林氏和沈三娘的两个陪嫁还来不及有什么反映,就被人押送到了长宁面前,她们身后还有一长串仆妇和六个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林氏和两个陪嫁听到孩子的哭声,挣扎的更厉害了,但她们身上的绳索是符器,越挣扎捆得越紧。
  长宁灵瞳扫过六个孩子,其中两个资质中庸,不好也不坏,她问两个陪嫁,“他们是你们的孩子?”
  两个陪嫁吓得哭个不停,头也不敢抬,不停的给长宁磕头,“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长宁示意一旁的侍卫将两个陪嫁和孩子带下去,她还是比较相信大伯母选人的目光的,这两个陪嫁如果真背叛了,也应该有外因,吓上几次应该就能问出来。她目光落在自入门后就一声不吭的林氏女身上,她穿着银红的襦裙,柳眉杏目、琼鼻樱唇,也算是个美人,但比三娘还差了些。
  长宁仔细打量着她,她应该也服用过洗髓丹,所以皮肤才会如此白净剔透,但这人看着却比三娘还要更虚弱些,长宁眸色转深,目光直直的看透她的五脏六腑,这人内里比三娘还破败,看来最多只有两年寿命了,头顶黑云笼罩。她的四个孩子大的一对龙凤胎约有两岁左右,小的还不满周岁,资质都极好,两个男娃都有灵根。
  林氏神色自若的任长宁打量,她对着长宁微微屈身行礼道:“妾身拜见沈五娘子。”
  声音沥沥如水,气度从容,让人一眼就觉此女不凡,奈何长宁的关注点从来不在林氏身上,“阿颖,你听说过有掠夺人灵根的法术吗?”长宁传音问何宛然。
  何宛然一怔,摇了摇头,“闻所未闻,即便有这种邪术,也会有天谴吧。”
  长宁若有所思的望着林氏女,她的身体会不会就是报应的一部分?
  林氏跪在地上,对长宁那种似乎要把她看透的目光非常不舒服,她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知沈五娘子召妾身所为何事?妾身的孩儿哭得厉害,是否能让妾身哄一哄?”
  长宁原先只怀疑这人下了药坏了三娘和两个孩子身体,可现在看到她这样越来越怀疑这人是不是将她两个外甥的灵根掠夺到了自己孩子身上?这真不能怪长宁胡思乱想,前世她看了不知道多少小说,很多修真小说中主角被人夺走气运、灵根、仙骨,甚至还有被人在娘胎里就夺走了身体……这年头身世不悲惨些还能叫主角吗?还有她那头顶的黑光,也不比那些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差。这人明显没什么功夫,想要作孽也有难度吧?如果是掠夺人灵根倒是有可能说得过去。
  “鹤儿你在想什么?”何宛然这丫头就盯着林氏女发呆,轻点她肩膀,“你不请你堂姐过来教训她吗?”
  何宛然没有传音,她的话让林氏女脸色一下白了,她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命的模样。
  “我让三娘教训她做甚?”长宁不解的反问。
  “你不恼她抢了你姐夫?”何宛然问,她很少会教训凡人女子,但她堂姐妹都喜欢这样,她后来都会袖手让堂姐妹出气够了才开始教训男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姐夫要真不乐意,她还能硬来不成?”长宁淡淡道,“她又不是什么值钱事物,没必要让三娘来。”
  林氏女听了长宁的话,面色又惨白转红。
  以长宁的立场来说,她讨厌一切小三,但在古代很多侍妾并不是小三,她们只是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可怜人,比如说三娘那两个陪嫁,只要她们不动坏心,长宁绝对不会为难她们。但这林氏却是以真爱为名、自甘下贱,这种人根本不需要被人尊重。哪怕是古代,有些教养、知道矜持的女孩子都不会一心一意相当妾的。
  “所以你让她来做什么?”何宛然糊涂了。
  “我只想确定一些事。”长宁起身走到林氏面前。
  林氏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喊道:“沈五娘子你都说了,是二郎甘愿纳我为妾的,您身为修士为何还要为难我这个弱女子!”
  长宁微微一笑,如异花初绽,明珠玉露,不过她说出来的话远没有她笑容那么美好,“对,我是修士,所以我想怎么对你需要理由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句话由林氏说出来分外好笑。长宁毫不犹豫的将林氏一掌扇晕,再手指轻弹,将四个孩子都弹晕,贴上符纸将五个人都收入了玉匣中。
  何宛然:“……”她自认很了解长宁,可她现在一点都不明白长宁再做什么。
  长宁捧着五个玉匣颇为踌躇,何宛然迟疑了下,“鹤儿,你想做什么?”她就算把他们都弄死何宛然都不惊讶,可她把他们放在玉匣里做什么?
  “我有个猜测,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对的……”情感上长宁很相信自己直觉,但理智上有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什么猜测?”何宛然话音一落就想起长宁刚才问她的问题,何宛然神色转为凝重,对长宁传音道:“你怀疑林氏夺了你外甥的灵根?这不是开玩笑的!”如果真有这种邪术,莫说这林氏女了,秦家、林家都活不下去了!
  “我也只是猜测,但你不觉得她情况太奇怪了吗?”长宁咬了咬下唇,她也知道这个猜测要是真的,秦家、林家就彻底完了,但——“她也是服用过洗髓丹的人,按理身体不至于如此亏损。”
  何宛然问:“你准备怎么办?”
  “你说搜魂可以吗?我就怕这人识海里被人下了禁制,一搜魂就爆炸了怎么办?”小说的内容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小心驶得万年船。
  何宛然一直觉得自己博览群书,现在发现跟鹤儿比起来,她见识还是太少,她连这么偏门的东西都知道,“你可以找慕师兄,让他来搜魂。”
  长宁摇头,她也只是猜测而已,平白让大师兄跑一趟不大好?她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可以先问祖师伯!”祖师伯活了那么久,知道的一定比她们多,要是真有这种事,她再找师兄也不迟。
  “你祖师伯不是闭关了吗?”何宛然奇怪的问,希音道君闭死关冲击阳神,她哪里来第二个祖师伯?
  “我说的是宝茶祖师伯。”长宁来不及跟何宛然细说,跑入房间找祖师伯说话。
  何宛然却没跟她一起进房间,她站在原地半晌,也回到自己房间去找师傅,天底下真有可以掠夺人灵根的邪术?灵根还能抢走?简直匪夷所思。
  “掠夺人灵根?”
  清雅的声音随着悠扬的琴声自传音玉佩中响起,长宁几乎可以想象出祖师伯风华绝代的坐在树下抚琴,“是的,祖师伯有没有这种可以掠夺孩子灵根的法术?”
  “你为什么会想起问这种邪术?”宝茶停止抚琴。
  “真有这种法术?”长宁惊讶的问。
  宝茶语气低沉了几分,“鹤儿,你怎么会知道这种邪术的?”
  “我在我堂姐夫家发现了奇怪的事。”长宁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那林氏服用过洗髓丹,还修炼过,按理身体应该不会这么差,她为何会只剩了两年不到寿命?而且这人头顶黑气环绕,看着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长宁说完后,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她总觉得这件事要是真的,雍州会有一个大震动,而——她一定要保住三娘母子!
  “那人在哪里?给我看看。”
  宝茶的声音在长宁身后响起,长宁蓦得回头,就撞入了一个宽大而带着茶香的怀中,她仰起脑袋满脸震惊,“祖师伯?”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小姑娘震惊的样子让宝茶的双眸染上了浅浅的笑意,他手轻轻的拂过她额头,“撞痛了没有?”
  长宁摇了摇头,“祖师伯,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宝茶莞尔道:“你当我是你吗?”
  长宁满脸羞愧,她想起宝茶祖师伯也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了,瞬间千里这种事对他来说太寻常了。她忙将玉匣交给宝茶,“我怕有人会用法术远程杀了她,特地把她装在玉匣里。”玉匣就等于另外的空间,长宁这么做也是怕好好的证据毁了。
  宝茶赞许的点头,“你做的不错。”他顺着长宁长发的手微微一顿,低低笑道:“鹤儿,有人来找你了。”
  长宁困惑的望着祖师伯,宝茶转过她身体,长宁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来人一身玄袍,微风拂来,来人衣袂微扬,因背光来人的面容隐在暗处看不清。
  “大师兄!”长宁看到熟悉的身影欢快的跑了出去。
  慕临渊听到小姑娘开心的声音,嘴角轻扬,举步进入门内,“鹤儿。”他浅浅的一笑,沐如春风、柔如细雨。
  ☆、第78章 雍州秦家(五)
  雍州临近北原和太上宗,境内百姓见过的修士也比中原境内要多,偶尔天上划过几道剑光,众人也见惯不怪了,但当穿着盔甲、手持利器的妖兵劈天盖地的出现在半空时,众人还是惊恐了,不少百姓吓得瘫软在地上簌簌发抖。
  最后还是在众人耳边响起的清音才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大家才知道这是太上宗在铲除逆贼,而那逆贼不是别家,正是雍州王武陵侯秦家时,众人哗然,秦家自雍州平静后就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有一天会被打入地里。
  太上宗培养的道兵都是宗门成百上千年训练出来的,自然跟普通的人族军不同,他们第一时间控制了秦家的军营,神识广撒,将秦家潜逃的弟子一个个的揪出,用金索缚住捆走。众人躲在家中看着以往的一个个天之骄子被妖兵如牲畜般拖走,心中暗叹真是落难风凰不如鸡。
  青羊宫地牢中,秦家大部分嫡系都被关入了一个个牢房,青羊宫的牢房比起世俗的地牢要干净整洁许多,地上还绘制了隔灵、清洁阵法,秦家的男人基本都修炼过,这样的地宫对他们来说还算过得去。但对面的女眷们却吃足了苦头,她们大部分都是娇养的官家女子,哪里吃得起这种苦楚。
  武陵侯夫人躺在地上直哼哼,她在玉匣中关了三个时辰,吓得涕泪直流,下半身都失禁了,那修士嫌她脏污,直接将她丢大了地牢中,连玉匣都没收走,武陵侯夫人从玉匣中放了出来,犹惊魂未定,不停的打着哆嗦。秦家的女眷们闻到她身上的异味,一个个嫌弃的捂着鼻子想要远远避开,全然不顾对面丈夫们警告的目光。
  世子夫人环顾了一圈,发现牢房中的人都齐全了,唯独少了老二一家女眷,她哑着嗓子问:“三娘呢?林氏呢?”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秦二家的女眷孩子居然都不在,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秦二。秦二苦笑道:“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他一回家就被人抓了,怎么可能知道妻妾子女去了哪里。
  “母亲,三娘的堂妹不是太上宗的弟子吗?是不是她把三娘子接走了?你能不能求求她,让她们把我们也接走?”一名媳妇低声啼哭道。
  “是啊,母亲,我们不要待在这里啊!那太上宗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可以私自关押我们?我们都是朝廷命官,他们这是以下犯上啊!”另一人放声大哭。
  世子夫人被儿媳妇、侄媳妇们哭得脑袋发胀,“住口!”她余威尚在,大家也不管说话了,世子夫人定了定神,望着对面的夫君,“夫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上宗为何会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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