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_分卷阅读_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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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真的是喜欢这个人,你真的,感觉不到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么!?
  周玥儿想起了大婚前,司天监里,父亲满腹心事,一遍一遍摸着怀里的三枚钱币,还有那段看似荒谬的对话:
  ——“那一年,萧妃怀胎,腹大如鼓,宫中老人窃窃议论,说萧妃这一胎像是怀着双生…”
  ——“荒谬。双生?还有一个在哪里?”
  ——“不好说。太子少年时就出类拨萃,超出几个哥哥许多,就算萧妃出身寒微又有异族血统,皇上也不至于如此冷淡一个最优秀的儿子,甚至,冷淡中,带着他自己也觉察不到的…忌惮。”
  ——“忌惮?”
  ——“为父想了许多年。唯一的可能,就是…萧妃那一胎确是双生,御出双子,是可以动摇国之根基的。”
  ——“萧妃娘娘明明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哪有什么双生?”
  ——“如果皇上只留下太子这个儿子,狠心除去另一个…那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不喜欢太子殿下…这个儿子,是皇上的梦魇。他的身上,永远带着那个消失孩子的影子。”
  周玥儿在雪里站立许久,她的发髻肩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站着犹如一座雪雕,她晶莹的眸子仿佛被严寒冻住,凝做了两枚黑色的冰珠。
  “御出…双子…”周玥儿艰难吐出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御出,双子?”
  上林苑秋日狩猎,龟骨接连在焚炉里烧毁…前兆已经暗示了穆陵此行的叵测,穆陵执意狩猎,却神秘失踪两日,暴雨惊魂夜,玉逍遥找到了沼泽边奄奄一息的穆陵…
  玉逍遥…穆陵,是骑汗血马的。
  司天监外,周玥儿记得太子身边的金甲护卫都换了面孔,之前那些都因护主不利被贬回军营…可周玥儿记得穆陵说过——金甲护卫都是他一个一个从军中精挑细选,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忠心耿耿无可取代…
  ——还有穆玲珑。
  周玥儿心头一抽,穆陵深爱修儿,眼里哪瞧得见别的女人?但她大婚的夫君,看着穆玲珑的眼中满是脉脉情意,猎白貂赠她,更是带她骑马出宫,半日不见…
  穆陵长情,她知道。一个长情执着的人,不该是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你真的,感觉不到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么!?
  他,不是穆陵。周玥儿纤细的身子在东风里瑟瑟抖动着——他到底是谁…
  第148章 怒冲冠
  穆陵长情,她知道。一个长情执着的人,不该是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你真的,感觉不到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么!?
  他,不是穆陵。周玥儿纤细的身子在东风里瑟瑟抖动着——他到底是谁…
  宫外,旧宅。
  从得知母妃的病情起,穆陵就一直攥着自己的短剑,注视着寒光四溢的剑刃,沉默不语。
  莫牙掏出怀里的帕子,摊放在桌上绽开,金针蘸着燕窝露在刺墨眼前,刺墨指肚微点,递进嘴里吮吸着。
  ——“老爹?是不是?”莫牙凑近了些。
  “是,又不是。”刺墨沉重的按下掌心,苍目揪做一团,“你带回的东西,已经没有淮北薛家的那味药…但是…姜沫燕窝,姜沫可祛除燕窝腥味不假,可牙牙你知道么,那味让人昏睡镇定的药,也是发腥的。”
  ——“啊?”莫牙大惊失色。一旁压抑不语的穆陵嘎然顿住动作,粗重的喘着气。
  刺墨叹了声,“不怪牙牙,你从未出去过,许多药效药理也是听我说起,或是从书里读到。你哪里知道燕窝里的姜沫根本不是用来除去燕窝的腥味,而是,另有所图…”
  刺墨继续道:“淮北薛家行医多年,知道良药苦口,就用食材掩饰药味,哄骗患者服下。唐晓早年走镖,行遍大江南北,他一定去过淮北,知道薛家这个东西。只是想不到他心思颇深,居然收起这东西带回岳阳,还会用在…自己母亲的身上…我刺墨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世上居然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非烟是他的亲生母亲,亲生母亲呐…”
  穆陵怒吼一声,短剑深深刺进僵硬的泥土里,“不杀唐晓,我誓不为人,誓不为人!”
  ——“萧妃会不会有事?”莫牙还是深怀愧疚的,他早早就知道那碗燕窝进了萧妃的嘴,莫牙傲娇自己绝世的医术,哪里想过有人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谋害萧妃…居然…还成功了…莫牙半世英名,真想一头撞死。
  “此药不至死。”刺墨低声道,“但,毁人心智,与杀人无异。看来唐晓是一定不会遵守承诺过冬就离开…他是要堵住非烟的嘴,坐稳太子之位…现在我们一个个都很危险…牙牙,你们得赶紧离开岳阳,赶紧走。”
  穆陵怒拔短剑,咬牙道:“纵使一死又何妨,我宁可和他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他顺心随意。”
  ——“蠢。”莫牙按住他拔剑的手,“你母妃就在唐晓手里,他能让她生,也可以让她死。我问唐晓,生养之恩如何去报答,唐晓回答我四个字:不离,不弃。他也是在暗示我们,只要你愿意放手,他不会让母亲有事,但如果你非要玉石俱焚,那倒血霉的一定不止你和他,你们的母亲也会跟着殉葬…”
  “母妃还是错了。”穆陵握紧手心,“她高估了所谓亲情血脉,她根本没有抚养过唐晓,那人怎么会顾及母子之情?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他。”
  穆陵执着短剑骤然起身,一直没有发声的程渲赶忙去拉,穆陵一个挥臂挡开程渲,程渲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额头蹭开积雪,洒下点点血迹。
  ——“程渲…”莫牙跳起身。
  穆陵单膝跪地扶起程渲,掌心轻柔的抚开她脸上沾着的雪珠,心疼的注视她蹭破的额头,从怀里摸出深藏的三枚金币,扳开程渲手心一枚枚按下。
  ——“五哥…”
  “五哥遇到什么难事,都有你在我身边。”穆陵欣慰发声,“阿妍家中,如果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我死也无憾。还记得你劝我去见贤皇叔么?你替我爻币,卜出平卦?”
  ——“是。”程渲含着眼泪点头应道。
  “那一卦,现在还有用么?”穆陵凝视着程渲的脸。
  程渲狠狠点着头,“卦象没破,就还是精准。”
  “你给五哥指的路,永远都不会错。有你在我身边,五哥何愁大事不成。”穆陵苍声大笑,擦拭着沾土的短剑,“天大地大,但我哪里都不会去,要死,我也只会死在岳阳。”
  穆陵笑看莫牙,颔首道:“你放心,我还没蠢到单枪匹马去和唐晓拼命。我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也许我早该走程渲给我选的那条路…”
  穆陵抚了抚程渲松开的发髻,抽出那支牛角簪子替她重新戴上,端详着道:“母妃替你绾的发髻,真好看。”言罢,穆陵蓦然起身,推开旧宅的木门大步走进了满天的飞雪里。
  ——“程渲?”莫牙疑惑的看着穆陵离开的背影,“什么平卦?他是疯癫了么?”
  程渲的脸和飞雪一样苍白,“他要去见贤王。”
  皇宫,景福宫
  今天的景福宫格外安静,唐晓回来都有些不大适应,他奇怪这是什么样的感觉,略微思索才恍然大悟——周玥儿,整个宫里都没有了周玥儿的聒噪。
  周玥儿没有守着自己回来,也没有端出各种点心补品给自己,更没有嘘寒问暖围着自己打转…她像是不在宫里…
  ——“太子妃呢?”唐晓脱下斗篷递给老内侍。
  老内侍瞥了眼寝宫,道:“娘娘睡着呢,从大早到现在,都没有起身。”
  “都过了午时,还在睡?”唐晓皱眉,“让人去瞧过么?”
  老内侍点头,“午膳前有奴婢去看过,娘娘就是睡的沉,该是这几天为了萧妃娘娘的病劳心劳力,累坏的缘故吧。”
  “额。”唐晓挥了挥手示意内侍退下,略加思考直往寝宫走去。
  寝宫里屋,周玥儿睁开双眼,两行泪水簌簌滑落。她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回忆着和大婚夫君的点点滴滴…她曾经那么兴奋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如今,她自小钟情的人,到底是死,是活…
  被褥里,周玥儿攥着身下的褥子,使尽力气恨不能揉成碎片——他,到底,是谁!
  屋门被推开,唐晓带着一身寒气迈进屋里。他走近床边,俯身看着木讷睁眼的周玥儿,见她腮边滑着泪,哑声道:“病了?”
  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了的碗盅,唐晓端起看了眼,放下道:“要真是病了,就传个太医来,这些东西只可以补身,治不了病。”
  ——“臣妾…”周玥儿幽声道,“昨晚觉得身子不适,雪大难走,就没有宣太医,琢磨着给自己煮了碗热姜茶,捂出一身汗睡到现在才醒…这会子总算舒坦多了。”
  “没事就好。”唐晓打量着周玥儿有些失色的俏脸,见她确实像是小病一场,唐晓做了片刻,起身道,“这阵子本宫会有很多事要做,母妃身染怪病,三哥出家,四哥又天天和父王拧着说不想留在宫里…烦心事太多怕是顾不上你和母妃,等你好些…”唐晓温下声音,“该替本宫操劳的,还是得扛起来才行,怎么说,你也是太子妃,景福宫的主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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