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_分卷阅读_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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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胧帐下
  院落阒静。
  望着那冷凛的眸中寒意愈聚愈甚,所有人的心都不由悬了起来。
  “救治之法已定下了么?”徐少卿冷不防地又问。
  “呃,这……这个……”
  那御医打了个寒噤,嘴上嗫嚅起来。
  “本督是奉旨问话,你据实说便了。”
  “是……公主身中之毒极其特异,卑职方才也没瞧出个究竟来。须得先确知所中是何等毒物,才能找出破解之法,只怕……只怕是要大费些周章……”
  那御医说到这里,见徐少卿双眉忽的一拧,吓得赶忙闭了嘴。
  院内静寂寂的,又是一阵默然无声。
  “公主那头人还没醒,你这里却连句准话都没有,让本督回去如何面圣陈奏?宫里每年好好的俸禄养着你们,真到了裉节儿上,竟都是这副德性。”
  “卑职无能,卑职无能,请厂公大人恕罪。”
  那御医伏地跪倒,浑身冷汗淋漓。
  徐少卿玉白的脸上僵僵一笑,像只是轻轻牵动了一下。
  “方才早说了,本督是奉旨而来,又不是单单要为难你,瞎跪个什么劲儿,起来!你速回御药局,再叫几个人来用心瞧瞧,今晚连夜会诊,翻查档库内历朝脉案藏书,务必拿个准话出来。”
  言罢,随手朝旁边的偏殿一指:“本督哪也不去,便在这里等信儿。”
  那御医满面青白,战战兢兢快步去了。
  徐少卿叹了口气:“本督有些头疼,你们在外头候着,不必跟来。”说着便抬步朝一旁的偏殿走去。
  身后几名内侍应了,垂首立在原地。
  冯正趋步跟在后面,进了门,扶他在案旁的圈椅上坐了。
  “干爹稍坐,待儿子奉茶来。”
  他臂肘支在案上,纤长的手指揪弄着眉心,随即带着些疲惫道轻轻一摆。
  “那……待儿子替干爹松松筋骨。”
  “罢了,我这里不用伺候,你到外头盯着,莫叫人来扰我。”
  冯正翻眼瞧瞧,赶忙应声退了出去,只留他一人在内。
  房门刚闭,他玉白的五指便随即撤开,那双眸子已然亮了,不见半分倦色。
  霍的起身,几步来到窗前向外望。
  只见那与宫墙相隔不过七八尺的窄巷中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
  他再无犹豫,轻提曳撒,翻窗而出,足尖点在那青泥蓬草的地上,悄无声息地向前蹿行,竟不留半点痕迹。
  须臾间,绕过转角处,不几步便到了寝殿正后。
  那扇小窗半启着,隐约可见里面粉黄薄纱的绣帐。
  徐少卿怔怔的立着,那颗心却如汤煮一般,跳腾的厉害,手脚微微发颤,连自己都不由吃惊。
  宫苑森森,心机深沉的人不在少数,可偏偏是他一步步登上司礼监和东厂的高位,靠的就是一副生就的沉稳性子,处事泰然,从容不迫。
  可如今站在这窗下,那心头却已是砰然麻乱,竟有些沉不下来。
  他吁了口气,免自定了定神,纵身越窗而入,轻柔的落在地上。
  翠儿满面泪痕,正在绣榻前伺候,听到背后风响,吓得一跳,转头见是他,不由惊道:“厂公大人,你……”
  话刚出口,便即醒悟,慌忙掩住口,朝外面张了张,见他缓步近前,立在旁边蹲身行礼,却不敢出声。
  “本督帮公主瞧瞧脉,你先下去吧。”
  厂公大人居然也会把脉?
  翠儿愕然看了看他,赶忙又垂下了头,心头疑惑,却也不敢违拗。
  应了声“是”,便起身将殿内的窗子都掩了,这才却步退到外间。
  明纱帐幕下,寝殿的主人静静地仰卧在丝帛衾被中,四下里飘散着檀香的余韵,让人一踏入其中便心思静谧。
  自从站定后,徐少卿的目光便定在她的脸上,没再游疑过。
  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阖着,本来已有些明艳的唇腮间,此刻又不见了血色。但眉宇间却仍是一片淡然,仿佛身处如此生死大限之中,仍不见那种惶惶不安的忧急。
  一如旁边台上那尊观音玉像,在窗口日光的透映下,莹着柔润圣洁的光。
  也不知怎的,望着望着,他那颗心竟像是定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惴惴了。
  撩着曳撒下摆,坐到榻边,轻轻将那绣衾掀起少许,探到那只柔荑般的纤手,搭在脉间,目光仍凝视着那张如在沉睡的俏脸,望她气色。
  脉象沉滑,似是平稳,实则虚实不定,印堂间隐隐有一抹暗色,与那御医所言果然全无二致,果然是外毒侵体之相。
  他眉间重又蹙了蹙,收回搭在脉上的手,索性将那衾被揭了开来。
  高暧此刻是一身素白的中衣,几缕青丝散在肩头,明荦淡然,瞧着竟与她面色浑然相合。
  徐少卿定定神,伸手轻轻扯开她领口,仔细瞧那颈间,但见白净细腻,并没什么异状。
  他沉着眼,继续拈着领口向边上扯,渐渐露出那骨纤形削的肩头,美人骨上一朵指盖大小的山茶花文绣缀在那里,嫣然而娇,煞是可爱。
  记得当初从阳苴城返回的路上,他还曾以这个为由头逗她,实则并没什么别的念头,如今不想竟真的见到了。
  他不觉喉间有些发干,但念着情势紧急,急忙收摄心神,却忽然见她一双秀眉不知何时竟凝了起来,像是身上苦楚难耐,又像是昏迷中仍觉他此举不妥,下意识的暗暗抗拒。
  徐少卿挑唇笑了笑,没去管她,屏气凝神,检视她肩头,却也没什么蹊跷的地方。
  他越来越是奇怪,索性将她周身要穴之处都细细查探了一遍,结果仍是不见任何异样之处。
  如此看来,这毒并非外伤所致,难道竟是……
  一念及此,不由心惊,沉吟片刻,帮她整了衣衫,伸手拉过衾被盖好,却没起身,自顾自的坐在榻边发愣,心头又开始烦乱不堪,揪着那曳撒的下摆团在手里,揉得浸湿。
  此时日头渐斜,天光慢慢开始泛黄。
  殿内似是暗了不少,但还没到掌灯的时候。
  薄暮初晦,半昏半明,被那粉黄的纱帐一衬,依稀望着竟有些暧昧之意。
  徐少卿瞧着那张虽在病中,但却同样娇美难言的脸,心头微动,蓦地里生出一股憧憬,但随即又按下了。
  她在庵堂里冷冷清清,孤寂了十几年,若然这次真的走了,临了便也仍是个冷冷清清。
  他脸上有些沉,慢慢伸过手去,想抚一抚她额前的碎发。
  就在指尖将要碰触的那一刻,外面却忽然脚步声起,冯正的声音随即高叫道:“且慢,你等稍候,待咱家去禀报督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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