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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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她内力突飞猛进,半夜里跟着青衣满燕京溜达的事儿没少干,但是如方才这般凌空而下却还是头一回。
  南瑾瑜此刻还处于发懵中,因此看萧琛的神色便多了几分不解。
  “夜白,画。”
  萧琛见她一副傻乎乎的样子,随口吩咐了道,便见暗处闪出来个人影,直接从花郎手中取回了锦囊,恭敬地递到他面前来。
  “主子,锦囊。”
  “嗯。”
  萧琛将画取了放进广袖中,银色的身影透着月华般清冷的气息,唯独那张脸俊美得不可直视,花船上也安静得出奇。
  “贺喜秦王府今日夺得无双花魁的牌子,不知秦王殿是上花船呢还是……”
  “人跟我们走。”
  萧琛打断司仪的话,眸光扫过角落里眸光贪婪的董佳梁,眸光微凝。
  “是是是!”司仪连忙陪着笑脸,转身高宣道:“无双花魁摘牌子,上秦王府画舫!”
  “无双花魁摘牌子,上秦王府画舫!”
  灯笼筏上一声声重复的传话声从花船传到岸边,紧接着便是唏嘘惊叹的声音,短暂的安静过后,燕归湖再次热闹起来。
  “回去了么?”
  南瑾瑜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得了花魁摘了牌子。
  幸好这司仪有几分眼力,否则传扬出去她日后的名声就真的要遭殃了!
  “方才不是说困了么?这会儿回去正好能睡会儿。”
  萧琛颔首,拉着她的手转身离开。
  虽说杀个人轻而易举,但是对方手无缚鸡之力随便杀了倒也没什么必要,况且这只野狐狸心地善良,没得给她添堵。
  “嗯,走吧。”
  南瑾瑜点点头,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准备离开。
  花船的吃水线已经恢复成自然的模样,想来这船里藏着人已经被全部解救了,剩下的事儿便不是她能看热闹的了,再说了这还有些个碍眼的人在,她也不愿意多待。
  花魁谜底一公布,剩下各家的画舫也纷纷挂出了谜底的答案,岸边再次沸腾了。
  萧琛牵着南瑾瑜走到船边,与之前一样没走灯笼筏,飞身掠过湖面直奔秦王府的画舫去了。
  无双花魁跟在后面走上了灯笼筏,惶然的脸上显然松了口气,只要事情没闹大,他们便不会被牵连的太深。
  “慢着!在下不服!”
  董佳梁似乎下了决心,踏着水面窜上了灯笼筏,推开走在上面的花魁兄妹,踉跄着追了过去。
  “放肆!”
  夜白转身拔剑,娃娃脸上露出罕见的厉色,剑锋直指从灯笼筏冲到画舫上的酸秀才。
  “夜白,退下。”
  萧琛面露诧异之色,着实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脸追来,更没想到他胆敢在秦王府的画舫上叫嚣。
  “是!”
  夜白收了剑退到一旁,眸光紧紧盯着董佳梁,生怕他忽然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面对居高临下的萧琛以及他身边正眼都没瞧他一下的南瑾瑜,董佳梁竭尽全力挺直脊背,却发现自己单薄瘦弱的身躯扛不住真把强大的威压,每走一步都不由自主弯下去几分,显得卑微如蝼蚁。
  “草民参见秦王殿下!”
  董佳梁踏上甲板,中规中矩的行了礼,眼底带着不解与震惊。他认识瑾瑜的时候,他们尚年幼,她寡言少语痴迷看书,几乎不愿做任何抛头露面之事,就算与她感情甚好的姐妹灵溪,也只能算是君子之交,单薄得像一支湖心的莲花。
  与此时出现在秦王殿下身边的天晴郡主简直判若两人!
  “何事?”
  萧琛并没让他起身,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凑到跟前看他家小狐狸的,况且这人渣曾经还害过她。
  “草民认为,秦王府得了无双花魁的谜底不太能服众!字迹潦草并不美观,显得十分敷衍,莫不是仗着名声压人……”
  董佳梁盯着压力道,头却越来越低。
  南瑾瑜挑了下眉,却见萧琛捏着她的手微微发紧,立刻抬头看他,并没有搭话。
  “你以为这画上的谜面是为何意?”
  萧琛见南瑾瑜抿唇不语,微微勾起了唇角,漫不经心道。
  “草民才疏学浅,以为这画上有山有水有湖光绿荫,显然画得是大好河山美如画,不知这秦王府回复的那句词不达意的话是何意?”
  董佳梁自信满满道,一副摇头晃脑下一秒就要掉书袋的模样,着实……看得人忍俊不禁。
  换做是平日,南瑾瑜早就嘲笑他一番而后转身离开,可是今日不同往日,身边这只大妖孽不知道吃的哪门子醋,这会儿捏着她的手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于是,南姑娘识相的闭了嘴,等着看他如何被碾压。
  “大好河山?还美如画?本殿看你是花楼里待多了喝傻了脑子。”
  萧琛不屑道,轻飘飘睨了夜白一眼,道:“夜白你告诉他是何意。”
  “好嘞!”夜白清了清嗓子,上前道:“这谜面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因此我家郡主对的谜底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夜白这会儿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仔细一看原来是青衣立在船头的桅杆上,正瞧着这边的动静。
  南瑾瑜笑而不语,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竟然竟然……可以这般解读么?”
  董佳梁震惊得无以复加,是为自己的狂妄羞愧,也震惊于南瑾瑜的才情。
  他一直都知道瑾瑜是极有才的女子,只是因为朱灵溪一而再再而三的哭诉才渐渐地对她生了厌恶之心,以至于后来步步错错到今日……
  “不可以么?”
  夜白反问道,抱着剑的手横在董佳梁不由自主往前挪动的身体前,阻住了他挪向南瑾瑜的脚步。
  “不不!草民不是那个意思……草民只是只是……”
  董佳梁看着南瑾瑜,却发现她没有多看自己半眼,极美的脸上浮现出困倦之色,仿佛早已经站得不耐烦了。
  南瑾瑜也发觉董佳梁的眼神始终锁在自己身上,终于失了所有的耐心,冲萧琛笑道,“殿下我乏了,先去睡会儿。”
  “我陪你。”
  萧琛温柔道,牵起她的手转身朝船舱去了。
  她家小狐狸都不甚在意的阿猫阿狗,他又有何好在意的呢?
  “瑾瑜……”
  看着一对璧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董佳梁终于慌了,不由自主张嘴喊出声来。
  南瑾瑜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渣男竟然有脸叫这个名字,毕竟正主当初死的时候,他可是半点儿都不曾心疼过呢!
  “怎么了?可是风有些大。”
  萧琛察觉到南瑾瑜的怔然,微微将她往怀里带了几分。
  传闻说他们是青梅竹马,最后他却娶了她的远房姐妹朱灵溪,还给她下毒出卖给燕京权贵,如今竟然还有脸来认么?
  果真是活腻了呢!
  “殿下,等我片刻。”
  南瑾瑜扬起脸,冲萧琛露出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来,声音却显得无比的清冷。
  能让她现在听到这个声音都忍不住打寒颤的人,果然还是活得太长了!
  “嗯,我陪着你。”
  萧琛勾了下唇角,无论他家小狐狸想做什么,他都由着她,只要她喜欢。
  董佳梁见南瑾瑜停下了脚步,紧接着缓缓地转身走回来,面色浮现出几分喜色,膝行着上前了几步,面露热烈之色,“瑾瑜,哦不!草民见过天晴郡主,郡主万福!”
  “万福么?董公子,太客气了呢。”
  南瑾瑜的眼神落在不远处守在灯笼筏上的打手身上,估算了一下不会出人命的距离,笑得一脸真诚。
  “瑾瑜……你如今过得可还好?秦王殿下待你不错吧?”
  董佳梁见她笑了,心知她对自己还是有旧识的情义在,说不定心底对自己依然保留着当年的情分,毕竟她送过帕子和香囊给自己,东西是做不了假的。
  萧琛冷笑,见他家小狐狸笑得过分迷人,微微凝眉却依然没出言干预。
  “你觉得呢?”
  南瑾瑜微微往前凑了凑,估算好自己使出三成内力的瞬间爆发强度,偏头看着他。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紧绷着,叫嚣着想要恩拧断眼前这渣男的脖颈,毫不留情。
  “我……草民觉得,秦王殿下定然待你不薄,否则今日这场合也不会带你出来了,不过这等烟花之地女子最好还是少来,毕竟不合礼数,容易遭人诟病。”
  董佳梁见她笑得那般美,忽然晃了神,曾经瑾瑜就像一朵清绝的莲花,虽然美却美得极为安静,不似这般热烈又迷人。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董佳梁脸上,打得他的脸猛地一偏。
  “大胆!天晴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妄议当朝亲王与郡主,该当何罪?”
  青衣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南瑾瑜身边,生气的模样颇有些护犊子的架势。
  南瑾瑜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裙摆,瞥见身边的青衣气愤的小脸顿时笑了起来,“无妨,你且退下。”
  “是,郡主。”
  青衣不情愿的退到一旁,与夜白并排立着,活脱脱就是两尊门神,时刻盯着董佳梁的举动。
  “是草民僭越了!郡主赎罪!”
  董佳梁拜了下去,强行挤出几分谄媚的笑,那张原本清秀的脸顿时变得万分油腻,甚至有几分令人作呕。
  “赎罪么?本郡主觉得,你还是清醒下吧。”
  南瑾瑜语气很轻,若不是之前喝了药,只怕此刻她竭力控制也压制不住体内的强大内息。
  “是是是!郡主教诲的极是!草民需要清醒下。”
  董佳梁自认为应对得无比巧妙,方才那般鲁莽唐突显然会惹得秦王不快,就算瑾瑜想帮他也是进退两难,不如他自己放低身段,日后也好……
  “嗤!”
  萧琛轻蔑的转开眼,这等蠢货也难怪他家小狐狸看不上他了,当真是蠢得过于明显。
  嘭!
  南瑾瑜卯足了劲儿一脚踹出去,尽管她只用了三成力,但或许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董渣男连呼喊都来不及出声,便被兜心一脚踹出了画舫。
  噗通!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董佳梁,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溺水了。
  “救命……噗噗噗……救……噗噗噗!”
  呼喊声被湖水淹没,灯笼筏上的打手纷纷跳入水中,却被睡下悄无声息的黑色水靠拖进湖底,挨个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子,留活口么?”
  夜白瞥了眼远处,只见湖心那个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才不紧不慢道。
  “留。”
  萧琛漫不经心道,瞧着南瑾瑜笑意如花的脸,将人拉回怀里,压低声音道:“这等货色根本无需你动手。”
  “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啊!”
  南瑾瑜冲他眨了眨眼,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蹭了蹭,道:“殿下不生气么?”
  “本殿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么?”
  萧琛睨她一眼,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无语抿唇。
  “自然不是!”你只是爱吃醋!
  南瑾瑜笑盈盈摇头,一双大眼睛透着十足的真诚。
  远处湖心,呛水已经无法呼救的董佳梁开始逐渐下沉,燕归湖的水很凉,可是他的心更凉。
  她明明对着自己笑的那般美,为何能这般狠心痛下杀手?
  侍卫划着小船到湖心,估摸着人差不多呛晕过去了,才敲了敲水里浮着的黑色水靠,道:“捞吧。”
  黑色水靠比了个手势,悄无声息潜下湖心深处,将人飘在水中的董佳梁捞出来,拖着一条腿往上浮。
  “哗啦!”
  黑色水靠探出半个脑袋,将人往小船上一甩,再次转身消失在水底。
  “搭把手来!”
  一个侍卫拖落水狗般拽着腿往船里拉,“撕拉”声过后,董佳梁身上的锦衣玉袍便成了破布,又腥又臭的挂在身上,活脱脱像条咸鱼。
  “咦……这种货色死了便死了……”
  另一个侍卫嫌弃的拽了下胳膊,待人翻到船里,便抬腿踢到了角落里,觉得占地方还在他屁股上补了两脚,将人踹得更远些。
  “你懂什么?主子留着这小泥鳅钓大鱼呢!”
  “哦……我说呢郡主为何没把他踢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顺手便将人捆成了粽子,最后一脚踹下船,挂在小船尾巴上一晃一晃,果真像条咸鱼了。
  画舫上,南瑾瑜早已经钻进船舱靠在榻上打盹儿,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各家的灯谜都公布了答案,花魁撂了牌子,燕归湖岸边的喧哗声也渐渐消退,看热闹的人都陆续回了家。
  “头痛么?眉皱得这般紧。”
  微凉的指尖触到她的额头,冻得她打了个哆嗦,晕乎乎的脑子瞬间清明了几分。
  “不痛,只是在想事情。”
  南瑾瑜迷蒙的睁开眼,只见萧琛拉过她的手腕探脉,便往他跟前凑了凑。
  她总不能说正主的记忆与她而言是电脑中藏在隐藏文件夹里的数据库吧,每次她想知道点儿什么,变得用力仔细的去回想,自然就有些费脑子。
  “想谁?”
  萧琛挑了下眉,妖孽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悦来,猩红的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果然什么青梅竹马的还是杀了才能省心么?
  “没有谁!我在想事情……”
  南瑾瑜摇头,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好气又好笑的将注意力转到他脸上,认真道:“殿下你这醋劲儿也忒大了。”
  “嗯哼!本殿不喜酸食。”
  萧琛挑眉,不置可否道,却没否认他生气的事实。
  “是是是,您老人家喜欢吃甜食嘛!”
  南瑾瑜揉了下眉心,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自己的状态,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摊牌一些事情,于是组织了下语言。
  半晌,才缓缓开口。
  “殿下你相信生死轮回么?命运的轮回,时空交错重叠,灵魂的交换……”
  刚一说出口,瞥见萧琛的脸色猛地变了,南瑾瑜忽然有些后悔,毕竟这个时代的人的认知还停留在神鬼传奇之上,这家伙万一把她当妖怪,那就不好玩儿了!
  “你想与我说些什么?”
  萧琛认真道,狭长的眸微眯着,像是在审视打量她,这个有些陌生的她。
  南瑾瑜揉了下眉心,觉得头又开始疼了,“我想说,我的意思是我其实不是……”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打断了南瑾瑜的话,吞没了她最后几个字的声音,萧琛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接着第二声巨响传来,近在咫尺。
  透过窗框,南瑾瑜看到画舫旁边的一艘小花船炸成了碎片,火势立刻蔓延开来,临近的几艘画舫也遭了殃。
  剧烈摇晃的画舫在湖中打转,周围的几艘小花船被燃烧的大花船殃及,一时间火光连绵烧得很旺,火势颇有几分要将秦王府画舫吞噬的模样。
  “主子,有变!”
  夜白吊在船舱顶,从窗口探下头来,见南瑾瑜与萧琛都无事,才松了口气。
  “戒备,应战。”
  萧琛带着南瑾瑜出舱,飞身上了画舫顶层,整个燕归湖成了人间炼狱,大火像着了魔般扑向周围的花船。
  南瑾瑜微微闭了下眼,适应不了这满眼火光,唇角微颤道:“是有人攻击吗?”
  “是,大鱼上钩了。”
  萧琛勾了下唇角,眸光专注的盯着湖中心的位置,笑道:“全力保那艘花船,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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