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妻_分卷阅读_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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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青应诺,立时叫人去安排,心里却是纳罕极了。
  久闻定王殿下英勇善战冷面铁血还不近女色,身边别说侍妾了,连正妃侧妃的位子都还空着。夏青有限的几回接触,也知此人冷肃威仪,行事说话皆是简练,谁知如今却这般细心,连饭菜热水都要叮嘱?
  这少女当真是他的侍卫?
  夏青不敢揣度这些,只是格外叮嘱了帐外军士,务必照顾好这女侍卫。
  *
  这头阿殷被人昏昏沉沉的带入营房,因这是给往来朝廷官员准备的,便是仿照驿站布置,里头桌椅床榻、屏风杯盘俱全,比其他士兵的住处要精致许多。她进屋后便在桌边坐下,勉强打起精神问那军士,“有热水吗?”
  “已经去取了,姜汤也正在熬,小将军先歇会儿么?”
  常接待往来官员的军士倒会哄人,阿殷头一回被人称呼小将军,倒是十分新奇。不过她也只是个寻常侍卫,哪怕来日能到定王府中去,以目下的资历,至多也只能是个八品小官,自然不敢拿大,便道:“多谢了,烦劳将热水放在桶中,饭菜我待会再用。”
  这便是要沐浴的意思了,那军士脸上微红,当即道:“遵命。”
  不多时热水送来,从外头叫的两位年轻农妇也到了。那两位常会做些这等小事换点银钱使,自是十分殷勤,“我们伺候小将军沐浴么?”
  “不必,我自己来。”阿殷想了想,又将那套侍卫衣裳翻出来放到屏风后的浴桶边,道:“待会烦劳将换下来的衣衫洗洗,晾在屋里便可。饭菜先放着,姜汤若是到了,先拿给我喝,多谢。”
  “小将军客气,小将军客气。”农妇依言退到屏风外,另找军士要热水木盆洗衣裳。
  阿殷连着奔波数日,这回终于能沐浴了,瞧着那热气直冒的浴桶时,就连脑海中的昏沉都似乎轻了不少。褪尽衣衫,散开头发,修长的腿伸入桶中,温热的水蔓延上来,立时驱走了昨夜劳苦后的疲累。
  她惬意的叹息一声,将整个人埋入浴桶。
  浑身像是要散架了,这一趟铜瓦山走得甚是艰难,阿殷瞧着双腿,虽然累得发酸,好在没没肿起来,只是小腿和膝盖不知是磕在了那里,小小的两块淤青,过两天自然就能痊愈。她放心了,哗啦一声钻出水面,吸着蒸腾的热气,因受寒后头脑略微昏沉,倒有种飘然欲仙之感。
  她勾唇笑了笑,乌黑的头发被水浸透,湿哒哒的垂在腻白圆润的肩头。
  闭上眼睛,认认真真的将昨晚上山的路回想了一遍,对照下山时的路比了比,确信没有记错的,她才敢放松心神,就那么泡在浴桶里,享受温暖的浸润。恍恍惚惚之间农妇送了姜汤过来,阿殷喝完了,因为正泡在浴桶中,倒是出了身汗,身体为之松快。
  出浴后擦净了水珠,外头饭菜已然备好,清清淡淡的倒合阿殷如今口味。
  饭后睡了会儿,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阿殷睁开眼,床边有人正在看他。
  这会儿大概是晌午了,屋里头十分敞亮,阳光自窗户漏进来,能看到空中浮动的微小尘埃。他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床边,已然恢复了往常的冷肃威仪模样,只是颇有疲色。
  “殿下?”阿殷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还当自己是在梦里。
  定王往后让开半步,道:“喝药。”
  阿殷出门时并不曾带寝衣,此时穿了那套侍卫的衣衫将就着和衣而睡,倒也不怕什么。她也不用农妇过来搀扶,自己撑着坐起来,尚且潮湿的头发缕缕垂落在肩头,问到那苦涩的药味儿时犯了愁,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了。
  农妇的药碗已经送到了跟前,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若眼前换了是陶靖,阿殷必定要撒个娇,宁可撑两天自己熬过去,也不想喝药。哪怕要喝,也该讨两粒蜜糖或是蜜饯在旁边备着,待会儿压住那腥苦的味道。然而军营里显然没这些东西,阿殷原本就怕因病耽搁行程,哪还敢趁病犯娇气?
  偷偷抬眼,定王就站在跟前,不辨表情。
  阿殷心里咚咚的跳。她这一病,必定是给他拖后腿了,定王会不会生气?
  心里又愁又愧,阿殷苦大仇深的盯着那碗汤药,心下一横,拿过碗咕嘟咕嘟便灌了下去。苦涩的汤药味道充斥在口中,她甚至连气都不敢换,丢下药碗,取过旁边的清水便漱口。这中间动作无比迅捷,仿佛刚喝进去的是□□,若不赶紧漱出来,便会蚀了唇舌似的。
  定王在旁看着,微不可察的勾唇。
  “好生休养,明日休息,后日再回凤翔。”他顿了顿,“我在斜对面,有事可来回禀。”
  “遵命。”阿殷连忙答应,潮湿漆黑的头发披散在两肩,包裹着中间素净美丽的容颜。
  定王不再逗留,走出门口,才吩咐外头的军士,“去寻些蜜饯送到这里。”
  是夜因有蜜饯在手,阿殷很痛快的喝了药,晚间蒙头大睡,次日清晨起来,便觉得浑身轻松。军营中穿女子裙衫太惹眼,她依旧换回了侍卫的衣衫,遥遥听见远处军士们操练的声音,便是蠢蠢欲动。
  她手边只有短刀,好在这军营里多的是兵器,阿殷选了把趁手的弯刀,瞧着外头有片安静的空地,便纵身跃入场中,开始练刀。
  自来到西洲后,每日清晨练刀早已成了习惯,这些天耽搁了,加之昨日因病浑噩,此时阿殷霍霍抡开弯刀,只觉酣畅淋漓。
  清晨的光洒满校场,定王站在窗边,目光扫过极远处正操练的军士,落在晨光下如玉燕般腾飞的女侍卫身上,心神却还停在梦境。
  因连日劳累,昨天又跟夏青商议剿铜瓦山土匪的事,昨夜定王睡得格外沉,梦境便模糊而断续。梦里不知身在何处,有人站在他的身边,恍惚的梦中虽看不清她的脸,定王却万分确信,那是他的侍卫阿殷。
  他不记得梦里的衣衫妆容,只记得她双臂环在他腰间,头枕在他胸膛,触感无比真实。
  依稀记得她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像是新出浴的模样,令人心中砰然。
  定王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做梦了,即便有梦,也是年少时的模糊记忆和沙场朝堂,梦里他坚定的杀伐决断、挥剑厮杀,或激昂或悲痛,都是一个皇子隐藏着的人生。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梦见一位姑娘,而且梦里的他,竟然会贪恋那双藤蔓般缠绕的手臂,甘愿被她依靠,想将她揉在怀里。
  那种心境,是这么多年从不曾体尝过的柔情。
  他竟会在梦里有柔情,还是对着贴身侍卫?
  定王觉得这很荒谬。
  纵然他确实欣赏她的容貌、气质与性情,会怜惜她的处境、赞赏她的志气,然而——铜瓦山下那片刻的假意拥抱,不过是为了瞒骗巡逻的山匪,她当时也只是应变做戏而已,她努力尽侍卫的本分,他却做这般荒谬的梦?
  梦境颠倒,当真荒唐!
  *
  阿殷练完刀用完饭,没见定王召唤,便各处去转转。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练兵的校场,虎关练的是步兵,校场上刀枪与□□俱备,汉子们分队操练。
  阿殷不好走上前去,远远的站着瞧,忽觉后面有脚步声,却是位十七八岁的郎君。
  这张脸看着有些熟悉,阿殷想了想,昨天受寒后头脑昏沉,模模糊糊看到那位虎关都尉夏青,这人跟他长得倒是有些像,大概就是夏铮了。只是少年人风华正茂,脸型不像夏青那样方正,倒有点圆,英挺眉目嵌在中间,且身上带点沉静的书生气,便成上乘之姿——不过比起定王和陶秉兰,这容貌就显得略有点寡淡了。
  阿殷前世并不曾见过夏铮,有些好奇的打量,那头夏铮看着她的打扮,便道:“陶侍卫?”
  “夏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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