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恩客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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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袖招的姑娘将陆炳搀进了门,眼瞧着这位恩客身形高大,双目炯炯有神,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莫说他穿着普通的短衫打扮,言语刻意轻浮调笑,便是他拄着树杈捧着要饭碗,也能让人看出不平凡来。
  职业的敏锐度,让她隐约感觉到,这位恩客不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定是那衙门口里走出来贵人。
  京城这地界不同于旁的所在,这里的人,你就算走在大道上随便喊一嗓子“大人!”,说不得人群中就有十几号人回头的。
  也就是因为见得多了,这位姑娘才不显得窘迫,反而有些暗自窃喜。
  老话儿怎么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虽然昨日接了位假装富商的穷鬼,今日不久出门撞大运了么?
  姑娘暗自在心里笑了笑,想着瑞德祥新进的那批首饰,不由得眼冒金光,心下说了一声“成不成就看这单生意了!”
  然后,将脸上职业性的笑容放大数倍,一身的香气斜倚着陆炳,媚笑着道:“恩客,您怎么板着个脸?是奴家伺候的不好么?还是说,有甚么烦心事的,可以讲出来。”
  陆炳垂眸斜睨了她一眼,扬唇一笑,勾着指头携起她肩上的一缕发丝,转着手指头,将头发把玩在手指之间。
  乌黑柔亮的发丝凉丝丝的,让陆炳觉得很有趣,他笑问:“你叫什么?”
  姑娘眯着眼睛笑,微微俯身行了个礼,一面抬手去为他斟茶,一面道:“奴家名儿叫范如梦,不过,不打紧的。”
  她将茶杯递到了陆炳手边,抬眸看向他,微笑着道:“若恩客喜欢听别的名儿,奴家也可叫如花,如幻,随您高兴,就是小猫儿,小狗儿也可呀。”
  这样的话,若是平常的姑娘也说不出口来,但范如梦不一样啊,她想得可明白了。总归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她一个卖皮肉的姑娘,和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哪能相比?
  而今她已经二十有三了,这身皮肉也就越来越不值钱了,她得趁着年轻多赚些钱,花销了也好、养了小白脸也好、存着养老也好,总归,有银子就行。
  人是贵是贱,皆是从投胎就定下的事,她没有那个贵命,只能在贱命里,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陆炳闻听此言,扬唇笑了笑,抬手拉她,让她坐下。
  范如梦顺从的屁股半搭在椅子上,任由他这么拉着自己。
  陆炳歪歪头,笑着问:“想不想赎身?”
  五个字说出口来,范如梦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他去,错愕了半晌,目光又渐渐的变回原先那谄媚虚假的模样。
  她笑着道:“恩客玩笑了,如梦与恩客初初相见,往日并无交往,奴家自知低贱,不敢痴心妄想能嫁得良人。”
  陆炳勾唇而笑,抬手掠过她一缕发丝,仍如方才那般,缓缓的,带着节奏的去把玩。
  他笑着道:“不是跟我走,是我替你赎身,给你一笔银子,你想要去哪里都由你选择。”
  范如梦遇到过心理变态的客人,就会借着酒劲儿胡乱许愿,让她一次次的落空希望。曾几何时,她也曾万分笃定的相信他们的诺言。
  到最后,她终于明白了,嫖客,妓女,哪来的甚么感情?
  她收钱干活,他们给钱取乐,各取所需罢了,甚么欢场上的情呀,爱呀,也就能维持一夜罢了。
  她笑着应付着道:“恩客说了,如梦自是愿意,不知恩客打算给奴家多少身价?”她媚笑着,眼睛里却是无边的深渊,无尽的永夜。
  男人的话,自来是不能轻信的,说与做本就是两回事。有人愿意说,那便由他高兴吧。
  这时候,陆炳从怀中拿出一张轻飘飘的银票,恍若自然而然的,将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范如梦打眼瞧了过去,一,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啊!
  她诧异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陆炳却是蹙蹙眉心,暗道一声:贪心的女人。
  然后直接又拿出了两张银票,缓缓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做人不能贪心,贪心的人,都活不长久。”
  三百两银子!
  一户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几两银子,这三百两银子,可以说是天大的一笔财富。一瞬息之间,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算账。
  她卖一次三两银子,过夜五两,若加上器具等等花样,可以要到七两。
  做上一次,红袖招要收取八成的银子,她自己只得两成,还要打点上下,装扮自己,花销总是比进账要多。
  她,她要卖多少次才能赚得到这么多银子啊!
  “恩...恩...”终究是没能算明白,可她却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范如梦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抓住陆炳的手臂,“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恩客,您,您可不要耍弄奴家呀。”
  陆炳任由她抓着,从鼻尖发出一声轻慢的冷哼,扬唇笑道:“金羡仙。告诉我金羡仙的一切,这些银子,就是你的。”
  范如梦诧异的看向陆炳,目光中露出一丝惊惧。
  金羡仙曾是红袖招的头牌淸倌儿,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娘娘了。她走之后,老鸨便来再三警告,从那以后,遑论何人问起金羡仙,她们谁也不能透露一个字。
  皇帝的女人,谁敢乱说?
  胡乱说话,那是会死人的!
  钱是好东西,让人爱不释手。可若是没有命在,金山银山留给谁?留给那没良心的小白脸么?
  范如梦面容僵硬,扯了扯唇角,笑得勉强,缓缓的道:“奴家只知道金姑娘曾是头牌,其他的一概不知。您瞧瞧,奴家这样下等妓女,虽然是与金姑娘同在红袖招,可即便是见面,也不可能与她攀谈啊。”
  她一边说服着陆炳,一边从地上站起身来,目光哀怜的瞟了瞟三张银票,紧紧的咬了咬牙,连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没能发现。
  心里无限的委屈与可惜,让她不由得气闷。
  陆炳哼笑了一声,抬手去拿银票,道:“你不愿说,自有人愿说,我的银子,只给听话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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