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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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在面对权贵无力抵抗,才把铲除暴恶的期望寄托在鬼神上。如果人间不能立刻就有报应,就寄希望于死后的公平无私。
  佛道两家在人间都是这样宣传的,在地府展开各种方式,加大宣传力度。不论是道人们还是地藏菩萨都很尊崇阎君,业内人士知道究竟谁更厉害,谁更了不起。
  平地起高山这件事,新死的鬼都感到迷惑不敢相信,那根竹笋一样、挂着太阳的高山被群山环绕,一般人爬不过去。远远的眯着眼睛看过去,好像能看到一点点人工雕琢的痕迹。但是那巨大的刀痕和整齐的切面令人惶恐不安,心生臣服。
  过去了三十多年,工匠割取漆树中的漆,置办了数千桶,阴山背后的石料也开采出很多——地府特意为此做了大船,之前谁也没想到,本来能载几十个鬼的小木船在装满一船石头之后会立刻沉没。
  刘秀心心念念的辟雍很快就盖了出来。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阎君们为了区别与人间的辟雍有所不同,这里不是独尊儒术,决心在外形上加以改造。
  神仙阎君连续十多日贴了不同深浅的绿玉、翡翠在眉心,指着原木色辟雍:“我想把这玩意涂成绿的!”
  白发阎君:“不,还是纯白色更美。”
  “我觉得黑色适合地府。”
  “浅绿色也挺好看的,竹色。”
  嬴政:“应该以五色彩绘。”
  有猫阎君:“在墙壁上绘制我丈夫的形容图,让学子瞻仰。”
  大花猫:“喵嗷嗷!对!”
  商榷了很久,最终决定——给它涂成彩虹色!
  刘秀:我不想干了!
  阴丽华:“嘻嘻”
  特意过来凑热闹的郭圣通:“哈哈哈哈哈哈”
  ……
  更可怕的事情在萧道成这里,萧鸾效法刘彧的行为,把宗室——萧道成与萧赜的子孙全部诛杀。哀求的杀了,年幼的杀了,年长敏锐德才兼备的江夏王萧锋虽然徒手杀了数人,依然被杀。
  此时此刻元宏还在亲自带兵打仗。
  帝镇中人都在思考一件事,这人好长寿啊!
  仔细一算,哎?才三十多?
  第190章
  齐朝代被远方表亲萧衍覆灭,改国号为梁。萧道成再没笑过一次, 虽然该种地还是种地, 该读书读书, 和镇中居民下棋的爱好也不耽误。
  对自己的子孙,放荡如萧昭业、嗜杀如萧鸾萧宝卷父子, 都披枷带锁的搁在旁边。
  虽然萧宝卷也有在皇宫里做小买卖的爱好,他的人品却不如刘义符,刘义符只是荒唐不问朝政, 萧宝卷却深得父亲的教诲, 很想把朝廷功臣全都杀掉, 把皇帝的权柄肆意挥霍在花费钱财和拆毁百姓房屋取乐上。
  萧宝卷为了再见不到潘玉儿和妹妹山阴公主而痛苦不已,这份痛苦远胜过被祖先当做囚犯关押在小屋中的耻辱, 见不到潘玉儿, 他现在虽然不再结巴, 却依然少言寡语。自己住的不好不要紧, 听说潘玉儿要被萧衍赐给某将军为妾,宁死不从, 最终被缢死, 就哭的全镇人都要他闭嘴那么大声。
  萧道成的情况多么令人心酸, 枷锁都是要来的旧物件——之前锁刘彧用的, 直接拿过来了。
  说来好笑, 两人一个宋明帝,一个齐明帝,干的都是自毁前程的事, 得到了一样的谥号,在死后用了用一个木枷。
  围观群众发现这点之后,在旁边欢快的弹唱歌舞。鼓瑟和笛子合作,还有歌喉婉转的皇帝在唱歌:“人世间的缘分啊~”
  跳舞的光棍皇帝们愉快的扭动肩膀:“嘿!”
  “宫殿换了个君王~”
  整齐的甩袖子:“哈!”
  “君王全都死了~”
  俯身鞠躬,同时向前踢腿。“呜~啦啦~死啦死啦~”
  “生同殿,死同枷!咦呀咦呀呦!”
  “咦呀咦呀呦~哈!”
  刚死下来的元宏目瞪口呆,看着熟悉的父亲和变得非常美貌的祖母,拼命眨眼睛,又看向祖先们,一生改革又南征北战,他头一次露出这样迷茫的神色:“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们在唱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谁都知道这群人在庆祝元宏死了,又因为不想开战,就用这种方法暗暗的恶心人。
  “都是些没出息的皇帝。”
  冯有说:“你还记得那一年嘛,我们和群臣百官、蕃国使者、诸方渠帅行幸方山,在灵泉池设酒宴。我令众人各自表演当地舞乐以助酒兴。你翩翩起舞,群臣相和为我上寿。”
  太后快乐的唱歌,元宏也随之和声,宴席上几十人都跟着高唱,史官们应该都记下来了。
  “我当然记得,我常常怀念那一日的光景。”元宏:“太后,他们现在这是为什么??”
  冯有摸摸他的头,淡淡的说:“他们的国家已经覆灭,被软禁在此处,进退两难,全靠冥府君王不记得他们来苟延残喘,昏君们大多下了地狱,像他们这样的也大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见你少年英武,南征北战,仁爱又宽厚,没有肆意妄为的后患,你一个人,活过了整个齐国七个皇帝,就暗暗的记恨你。”
  元宏结合当前背景,勉强理解了这里的情况。想自己活过齐国这一点实在是好笑,不是我寿命长,寿享三十三岁,是他们七个皇帝才坚持了三十年,显得我真长寿。
  拓跋珪问:“你先后立了两名冯后,是否手铸金人?”我拿到了册封皇后的祭文,但没看见铸造金人的结果。
  元宏不想说这件事,假托是因为汉化,就取消了这种占卜方式。以前最喜欢的丰润让自己非常非常失望,除了排挤和隔离其他后妃之外,还逼迫公主嫁人,甚至诅咒朕。至于和高菩萨那件事,一点都不想说,已命人将她殉葬,以免……
  拓跋弘:“你的后宫不睦?”
  元宏淡淡的转移话题:“妇人总要拈酸吃醋,帝王家也无可避免。我遗命嫔以下的后妃都可以改嫁。”反正不熟,又没生孩子。
  其他人对此更是无所谓,贞操或是礼法对于皇帝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国家稳定。
  拓跋焘还是对与自己的灭佛事业被他们全盘推翻感到耿耿于怀。
  先抓着元宏盘问政治体制和各级官员,元宏常年在外征战,册封皇后都是临时抽空回家,最后几年打仗忙的就连皇后与人私通都不知道。被问时,常常不太清楚:“是元恪监国。”
  拓跋珪不满道:“冯有当年悉知这些事,说起来头头是道。”
  没过数日,人间的鬼卒抓住了一个愤怒的近乎疯狂的曼妙少妇,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昭仪的礼服,身材婀娜多姿,容貌娇艳脱俗,神色有些杂乱崩溃却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把鬼卒们当做普通的兵卒,颐指气使:“我要见皇帝!他绝不会杀我!是他们矫诏杀我!我死了吗?我是不是死了?”
  小帝镇的中的皇后大多曾经受宠,后来又被冷落……大部分皇帝变心的速度比她们死的要快。她们也大多不愿意再去见皇帝,争宠不成容易自讨羞辱,亦或是冷下心肠觉得皇帝在死后也只会和宠妃与舞姬寻欢作乐,没有自己什么事。当然了,有几人因为受冷落而杀宫女泄愤,现在被丢到地狱里了。
  建康的城隍第一次遇到有皇后竟然要去见皇帝,而且是被勒令赐死殉葬之后,还要去找他。看她现在的样子,大概是要报复。
  自是阴兵护送,反正冯润最终好不了。
  冯润一路上悲愤不已,直到看到地面上有一个有着彩虹房顶的大圆屋才稍微被转移了注意力,这圆形的屋顶上闪烁着微光,瓦当上尽是‘鞠躬尽瘁’一类激励的话,墙壁上看不清楚,似乎彩绘了许多的小动物。
  辟雍是尊儒学、行典礼的大礼堂,标准的辟雍应该是外圆内方,台基坐落在一片正圆形的池水中,方形的台基上搭着四四方方的高大殿堂,四面有四条小桥。以此形状,暗和天圆地方之意。
  地府为了区别于这不是尊儒学的地方,不仅把红墙碧瓦改成了彩虹色的琉璃瓦和七彩彩绘相结合,还因为眼神不好把‘校址圆形’看成了是一座圆形的大房子。
  又有一片茂盛的群山,山前是高大的森林,参天大树上攀着一个男人,他穿着浅色的裤子,非常显眼,矫健的肌肉在攀爬树枝时尽显无疑,这极大的缓解了丰润的神经。
  刘裕从这棵树上,一跃跳到对面的树上,抓住树干爬了上去。
  藏爱亲:“啊!不要了!!你小心啊!下来吧!!”
  刘裕还是拿到了风筝,把风筝线系了个结,斜挎在身上,抱着高大笔直的杉树树干,轻飘飘的顺了下去。
  其他来摘蘑菇的人们为他成功落地而鼓掌。
  虽然不知道这夫妻二人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在树林里放风筝,看他们在风筝刮在树梢能顺利取回来,就知道了,这是艺高人胆大。
  刘秀和阴丽华也在凑热闹似得过来摘蘑菇,阴丽华不会,他小时候倒是学过,拿着篮子把看起来不太好看的蘑菇摘了半框,其中主要是香菇和竹荪。
  阴丽华:“这个好看。”
  刘秀看了看,的确好看,洁白且亭亭玉立:“这个不行,我听说有人吃这种蘑菇吃死过。”
  不远处有个农夫搭腔:“是,俺就是吃这个蘑菇吃死的。知道有毒,没法子,年景太难了。”
  跟过来的刘懿迅速丢掉手里的蘑菇,在树上使劲擦手:“哇!!太可怕了!”
  在这巨大的树林里,足有几千人在捡蘑菇、摘野果、挖地里的东西。
  蘑菇不需要种植,野果子只要有一点种子掉在地上,就能自行生根发芽,还有很多植物会在地下蹿根,当年种下一颗,过三十年就到处都是。
  刘秀又拔了半框艾叶,还有野香草和甘草,阴丽华也已摘了一小把鲜花,以菊花为主,别有野趣。
  菊花这种东西不用管,插地上一支,过些年能长成一大片。
  二人满载而归,刘懿也吃浆果吃的满嘴紫红,回家去被人按着头洗脸。
  “别人摘了就吃,你就跟着学?我这些年都算是白教了!”
  二人现在不住在帝镇中,搬了出来,在辟雍后面的一片住宅之中。有鬼卒抱着箱子,按照门牌号找过来,敲开门一看:“刘城隍派俺来送东西。”
  阴丽华接了进来,给了一把赏钱打发走鬼差,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是一套还散发着新墨香气的书:“又是《齐民要术》。咱们那会也有农书,只是不如这书上的详尽。”
  刘秀不满:“我会种地,不用人教。”
  “你可不会做奶酪、酱菜、水引(面条)和炒菜呀。哦,这是庄儿送来的,叫我选容易的做给你吃,不会做的就出去买。”
  冯润到小帝镇时,飞快的跑了进去,头发上垂着的红丝带飘在空中,映衬着雪白的肌肤,昭仪华美的礼服分外动人。
  元宏本来在跟着父亲学习简单的耕种,忽然听见一声娇咤:“元宏!”
  转头过去一看,是那令自己又爱又恨的皇后。
  冯有刚要说话,忽然觉得情况不对,不论是皇帝还是皇后,他们的表情都非常诡异古怪。像是夫妻,又像是仇人。皇帝真是一片深情,当年她的四个侄女之中,冯润先入宫,本来要册立为皇后,她忽然生了病,只好被送回娘家养病,在此期间立了她妹妹做皇后。自己一直担心她的病症会传给皇帝,始终不让她入宫,没想到自己死后元宏还是没有忘记她,把她接进宫中,立为昭仪,又立为皇后。如此深恩厚爱,怎么会赐死?怎么会这样怨恨?
  “是他们矫诏吗?是他们矫诏还是陛下要赐死我?”冯润急切的朝前走了几步,现在的服饰和汉代不同,上臂处的袖口收紧一些,到手肘处突然变大垂成琵琶形,甩动时极富韵味:“陛下,元宏,你说话啊。”
  元宏淡淡的放下锄头,站了起来:“你随我来。”
  冯润却又踟蹰不敢上前。
  冯有上前推了她一下:“你愣着做什么?”就刚见面的时候才能解释。
  冯润大叫:“鬼啊啊啊!太后你不是死了吗?”
  拓跋濬:“噗。”憋不住憋不住,太可笑了。
  冯太后差点被蠢侄女气着,我的确是死了,这女人口口声声说着她自己被赐死,难道就不知道她自己也死了?
  元宏又从屋里走出来,捉住冯润的手臂扯她进屋。
  远处有几个人喊:“不要了就给我!”
  “谁有空闲的皇后借我一夜。”
  报应就在眼下,几人被两箭钉在墙上。边上剥毛豆的、闲聊的、下围棋的人任凭羽箭在身边飞过,不闻不问,甚至没有半点反应。
  被钉在墙上的人也不是很介意,闪了一下没闪开是自己的问题。把自己从箭上顺下去,拔出箭来扔在自己的箭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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