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薰衣草和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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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请打开电子版的世界地图,用十字线找到这个坐标:东经:114.33度,北纬:30.5度。
  是的,这里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宇宙中心——武汉光谷。
  在这片三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密集生长着一百万以程序员、it工程师、数据工程师、电子机械工程师、生物医药工程师等等理工人类为主要特征的人群。这座城市拥有八十多所各类高等院校,所以每年始终保持着近两百万面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仰着脖子的科学朝圣者在这些院校里生长着羽毛;不仅如此,还有全世界的那些最好的大学,每年以几何级数源源不断地将羽翼初生的精英们用飞机、高铁、轮船甚至于通勤车安全运送到这里。
  毫无疑问,平均145的智商,制造出了包括阿尔法狗、隐形手机、全息电子地理系统工作平台在内的耸人听闻的产品。
  改变世界,已经是光谷人类的日常。
  但是,即使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使用每秒1.6亿次运算的计算机度过他们的每天二十四小时,却也没有料到一场生活的巨变即将扑面而来。
  就好像他们熟知的——熵!
  这一巨变来自于他们其中的一员,是那个名叫季雨林的数据工程师。
  不过,虽然是数据工程师,季雨林却在一个令他窝火的公司做主管。
  尽管季雨林很不情愿,但是,在他杂乱无章的世界里,还是猛犸象一般闯进了一个看上去很漂亮,并且气质也很好的女生。
  没错,不仅仅是个女生,而且是一个文科的女生。
  这让季雨林非常头痛!
  这个女生的到来,就好像一颗手雷扔进了东湖的鱼塘,将沉浸在云数据海洋里的男男女女们轰出了水面,白色的鱼肚皮朝上翻滚着,像鱼眼睛一样的目瞪口呆。
  所以,也可以说是这个来自于文科的女生,给光谷的华中科技大学集成电路板一样的生活,带来了同样位于光谷的武汉大学的小米手机一样的生活的改变。
  第一章薰衣草和粉红色
  2017年12月25日,星期一,上午8:30
  出了地铁站,季雨林背着带有瑞士十字军标志的双肩包,两边耳朵塞着耳麦听着logic的《everybody》,踏着“everybodyloveeverybodyknow”的节奏走进了与地铁站紧邻的光谷中心大厦。
  虽然是一个数据工程师,不过季雨林却工作在一个爱意绵绵的环境里,毕竟公司是全国最大的大数据婚恋公司。
  没错。二十五岁的大老爷们季雨林,的确是在致爱婚恋公司工作,而且是为每一个登陆该公司网站的用户进行最科学的配对。直白点,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讲他就是一活动在互联网这座庙宇的西厢的现代红娘。
  因为今天晚上公司将要组织一场声势巨大的圣诞节联欢活动,将会有来自于光谷各个角落的五百名青年男女聚集一堂,共同度过一个热腾腾的冬夜。
  为此,公司的老板,那个零下五度还坚持不穿秋裤而穿着蝉翼般丝光袜子的女人,早就满面通红激动不已地家燕般忙碌了整整一个多月。围在她脖子上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重样的围巾,晃得季雨林头晕目眩。季雨林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无论是酷热的三伏天,还是严寒的三九天,这个年已三十的文科女人,在脖子真真切切健康完整的情况下,还要用一个裹尸布一样的长方形布条缠绕在她的下颚以下,胸部以上的身体部位。
  更让季雨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同样是一双大腿,根本就不受一丁点儿的外界环境的影响,各种色彩的薄的丝光长袜总是隐约地在她的裙摆下艰难地看看外面的世界。
  季雨林相信,全世界任何一个民族的女生若是需要一条招人眼球的裙子的话,都可以在他们老板的那个位于东湖之滨的高档公寓里找到。
  所以文科出身的女生是可怕的,更为可怕的是她还毕业于中文系,比中文系女生更为让人恐惧的,是她已经在今年夏天的某个时候,过了一个哭红了眼睛的生日。当然,这都还处于该类女子的七段以下,八段的高手,必然是貌美而未婚,此种貌美通常与众不同,虽然脸部的各种零件构造趋于完美,但眼神定然是水汪汪的,按照她们文科生的话来说,就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那种。若是到了九段,就一定要有一颗真主般的爱心,而且,对于人世间所有幸福的大团圆结局,她的画风会定格在因为感动而嘴角上扬,微笑着泪流满面。
  季雨林一迈进公司的玻璃大门,就闻到了老板苏玛丽走过后留下的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这或许是季雨林对这个令人费解的老板唯一可以接受的地方了。季雨林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深吸了一口这种他喜欢的香草的味道,走到自己的卡座前放下了十字军标志的双肩背包,将耳麦的插口从放在背包中的手机里拔出来,还没来得及摘掉耳麦,就感觉到一阵强大的薰衣草的气场笼罩而来,正当他心神未定之时,身后传来了德芙巧克力牛奶般丝滑的声音,这声音有着圣母一样的温柔和魔鬼一样的磁性:
  “雨林,你跟我过来一下,我带你认识一个人。”
  季雨林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扭转头,苏玛丽永远的微笑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季雨林下意识地左右四周看了看,全都是老同事,并没有新的面孔,于是拔下了还塞在耳朵里的耳麦,顺手从背包里取出手机放到了口袋里。
  “加入我们部门的新员工?”季雨林冷静地问苏玛丽。
  苏玛丽抿着嘴,笑着用食指神秘地晃了晃,“当然不是,你想知道就跟我来。”
  季雨林心想着,达芬奇要是多活几年,那幅挂在卢浮宫墙面上用红外线保护着的镇馆之宝上面一定画着的是我老板苏玛丽的肖像。于是季雨林像美国电影里的帅哥那样将头偏了偏,苏玛丽用一种舞蹈艺术家的体态转了身,于是季雨林的灵魂便顺着且浓且淡的薰衣草的味道盲目前行,最终停靠在苏玛丽那粉红色的办公室里。
  苏玛丽的办公室其实用的是同大家一样的中央空调,但是任何体感正常的人走进来后,都会有一种在大雪天里走进了星巴克的暖烘烘的感觉。说不清是因为这里簇拥着粉红色的写字台,粉红色的文件柜,粉红色的传真机和电话,那一圈粉红色的大沙发,还是因为办公室里暖烘烘的女性荷尔蒙的味道。
  此时此刻,那圈粉红色的沙发中央,正深深地陷坐着一个有着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卷发的女子。看到进来的苏玛丽,这个与季雨林年龄相仿的女子站起身来,对着季雨林含着审视的目光,礼貌地点了点头。
  季雨林用最快的速度从上到下扫描了面前的妙龄女郎,并且用他量子级别的计算机一样的脑袋习惯性的给出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不可救药的文艺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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