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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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非翊浅浅笑了笑,道:“这个问题可不可以先不回答呢?”
  谌凌烟点点头,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你可以不说出来的,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车非翊眼带笑意,淡道:“你很明白。”
  谌凌烟亦闲淡道:“明白的人往往最受折磨。”
  车非翊微颔首:“说的很对。”
  谌凌烟站起身,笑叹道:“谢谢你。”
  车非翊挑眉,“谢我什么?”
  谌凌烟俏皮道:“谢谢你特地来安慰我啊,虽然没说什么有用的话,但是有个人能陪着说话,也是不错。”
  车非翊淡道:“刚刚洛白不也陪你说了会子话么。”
  谌凌烟笑道:“他呀,总是装出一副很深沉的样子,说话像个长辈,不一样呢。”
  车非翊嘴角扯了扯,噙着淡笑道:“这几日还不错,看来你的眼睛应该会早一些能见到光亮,还有你的脸,我回去配些药给你,擦几日便好。”
  谌凌烟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原来很光滑的面颊有些细细的突起,她苦笑道:“纵使恢复容貌又如何。”
  车非翊淡道:“你不该消极,你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这句话提醒了谌凌烟,是啊,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能这样消沉呢,她扬头笑道:“谢谢你了。”
  车非翊走到一棵果树旁,折了一根树枝,那根树枝样子很小巧,树叶像针一样,摸起来却是软软的,边问道:“可会下棋?”
  谌凌烟点头道:“虽不精,也能凑合下。”
  车非翊将那根树枝递到谌凌烟手里,道:“送给你。”
  谌凌烟拿着树枝放到鼻下一嗅,笑道:“这不是花。”
  车非翊睨她,平声道:“我又没说是花。”
  谌凌烟笑问:“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车非翊看一眼翠绿的树枝,不甚在意道:“树虽然不如花美观,但是它的生命力却比花要强,而且这棵树是常青树,不会面对季节的迭起跌落。”
  谌凌烟细细咀嚼他话中意思,忽地笑开,佩服道:“谢谢你。”
  车非翊脸上浮着淡笑,慵懒道:“不用。”
  谌凌烟把玩着树枝,问他:“可要下棋?”
  车非翊点头,静静道:“明天可好?在这里。”
  谌凌烟笑嘻嘻道:“你是主人,你说了算。”
  话音才落,二人同时无声弯了眉眼。
  回了房间,谌凌烟心情好了很多,人与人之间的微妙真的很奇怪。她和车非翊,不过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然而今日二人却似多年好友,一见如故,她的心事他懂,他的只字片语她懂,言语之间不用过多解释就已全明了。明明二人并不熟,甚至都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可就是能这样坐在一起交谈,两个身份相差甚多的人居然可以这样平静交流,不谓不是一种觅到知己的激动啊。
  车非翊淡声道:“既约好了巳时一刻相见,自然要准时。”
  谌凌烟歉然一笑,道:“看来我还不够准时。”
  车非翊低头摆弄棋局,石桌上还放了一支颜色通透的萧,他静静道:“昨日倒是忘了你眼睛不便,这棋无法下。”
  谌凌烟笑道:“看不见未必下不了,可不能小瞧我。”
  车非翊淡道:“尽管如此,也不行,还是等你眼睛能看见了再下,这样公平。”
  谌凌烟摸着凳子坐下,放好棍子,笑道:“不能下棋,那还能做什么。”这个人再一次让她感到佩服,不趁人之危,坚持在双方条件平等下竞争,算不算是正直磊落之人?
  车非翊把棋盘推到一边,拿起萧,淡问:“可会吹箫?”
  谌凌烟摇摇头,“我会的并不多。”
  车非翊轻轻一笑,语气依旧平淡:“想不想听我吹一曲?”
  谌凌烟点头,笑道:“荣幸之至。”
  车非翊嘴角浅浅一勾,他很少吹箫给别人听,他的箫声无人能探得其意,又何须吹与别人听呢?只是他如今忽然来了兴致,好奇的想知道这个女人是否真的蕙质兰心,是否能做一个良朋知己。
  谌凌烟脸上浮着一丝笑意,侧耳倾听他吹箫。笑意浅浅退去,眉宇间淡淡凝着平静,心也静着,细细品着。
  有人说笛是自由奔放不受约束,它的感情是曝露在眼光下,不留余地,即便是含蓄也仍能感受到那一份洒脱和肆意。
  有人也说萧是绵里藏针沉稳平和,它是充满智慧的,很多东西是靠自己去咀嚼、去回味、去琢磨。
  笛是侠客。
  萧是儒士。
  笛是直上九天华彩又飘逸。
  萧是中规中矩持重又潇洒。
  对比于笛箫,谌凌烟虽喜欢笛的奔放悠扬,却更爱萧的内敛但不压抑,笛两袖清风活得自在,而萧却要知人间悲苦。
  萧的心事太多,有时候压抑着,互相矛盾着,于是箫声越发的深沉和意味不明。
  空灵悠远的声音中谌凌烟敛起了所有表情,平平地、静静地听着,心情却随箫声起起伏伏。
  事实上,她并没有听到音乐的美,究竟车非翊吹了什么曲子,她听不到,她走神了。但是却没有远离箫声。
  箫声停,轻风起。
  车非翊坐下,谌凌烟思量许久才低叹一声,道:“你的心藏得太深...”这话虽然不太适合说出来,待到发觉才已收不住口。
  车非翊也没有生气,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不答反问,“好听吗?”
  谌凌烟点点头,浅笑道:“像是脱离了尘世却又与尘世紧紧相连着,明明尽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触手不可及...”谌凌烟闭了嘴,她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说出的话竟都稀里糊涂,这些话究竟要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这么想时,已这么说了出来。
  车非翊温和道:“虽不明白你说什么,但听着很有意思...”
  谌凌烟尴尬笑了笑,二人沉默了一时,许久她温声问道:“六公主可还好?你怎么来了中原。”
  车非翊横睨她一眼,淡道:“很好。”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后面的问题闭口不答。
  谌凌烟暗暗吐了吐舌头,人家来中原做什么岂会告诉一个本就不太熟悉的人?更何况这个车非翊与参云庄走的极近,对皇位的野心也可见一斑,她可是皇后,纵使是秋家的女儿,可他们有的人已经把她当成皇族的人了,又怎会对她坦诚相告呢。这样想着,便想到了父亲,还有琴非夕,心下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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