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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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倾走出新华镇人民医院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他没想到在这个时间居然还能碰上刚赶来医院的人,并且这个人他还认识。
  “书记?!”聂倾认出这个正急匆匆地下了出租车、快步走向医院门口的人正是苏纪,连忙叫住他。
  “聂倾?”苏纪被他一叫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一直没走吗?”
  “不是,我下午回去了一趟,刚才十一点多又赶过来调查一些事情。”聂倾犹豫了一瞬,决定暂时先不把刚从马维远那里听到的有关苏永登的事告诉他。
  “那你现在是要回家了?”苏纪又问,问完就主动替他接道:“你快回去吧,余生身上还有伤,你回去好好照顾他,小心他到晚上这会儿发烧。”
  “嗯……我知道。”聂倾被苏纪这么一提醒又突然强烈地担心起来,但当下他并没有提自己跟余生闹矛盾的事,只是问道:“你怎么大半夜还过来?不是让你休息好明早再来么?慕西泽这边有医生和护士,我也专门留了人手负责照看他,你不用担心。”
  “可我在家里待着不踏实……想休息也休息不了多久。”苏纪看上去忧心忡忡,“他中枪的位置太凶险了,尽管手术成功,但我害怕后续再出什么问题,还是过来看着比较好。”
  聂倾听出他声音里的紧张,不由道:“书记,原谅我问句不该问的,你该不会真的对慕西泽……”
  “你想到哪里去了。”苏纪别过脸,不再直视着他,“他确实对我不错,可我还没随便到对一个刚刚认识四天的人动感情。”
  “我听这话有点口是心非啊。”聂倾打量着他,“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感觉,不用瞒我,我不会说什么。”
  “我真没有。”苏纪垂眼盯着水泥地面,声音略低地说:“我之所以这么担心他,是因为,他其实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为了你?”聂倾一愣。
  苏纪轻轻点了下头,“本来,被瞄准的人应该是我。”
  聂倾这会儿真是觉得想不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想起来从下午事件发生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向苏纪询问慕西泽当时中枪的具体情况,正好现在两人都有时间,总算可以好好地问个清楚。
  于是,聂倾拍了拍苏纪的肩膀对他道:“我们进去说吧,我陪你一起去病房。”
  “你还不赶紧回家?”苏纪以为聂倾是担心自己,便劝道:“你放心,我没事,有我看着慕西泽也不会有事。你快回去照看余生,怎么忍心把他一个伤患单独留在家里?”
  “……他不要紧。”聂倾说得口不对心,“我把情况了解清楚就回去。”
  “想了解什么你就直接问吧,别进病房了,我怕影响到他休息。”苏纪拉住聂倾,将他拽到走廊的一侧。
  聂倾看着他这副充满保护欲的模样只觉得无奈,但也没办法,想了想妥协道:“那好,我就是想问,当时枪击发生的时候究竟是怎样一个状况?为什么慕西泽会为你受伤?”
  “他……”苏纪停顿了一下,眉头轻轻蹙在一起,似在回想,“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不一定都能记清楚,但我会尽量把我能想到的都告诉你。”
  “嗯,你说。”聂倾拿出笔记本做好记录的准备。
  苏纪又略微思索一会儿,然后开口语速较慢地说:“那会儿,我不是说要去隔壁房子里面查看情况么,慕西泽就跟我一起从地下室上来,他跟在我身后,我们一块儿往出走。开门的时候,本来我也在他前面,可是他说还是自己走在前面比较好,就让我跟在他后头出了门。然而就在我们准备下台阶时,他突然回头推了我一把,人也挡在我身前,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了枪声,紧接着慕西泽就在我面前倒下了……再后来的事,你跟余生都知道了。”
  “等等……”聂倾听得眉头越蹙越紧,“你是说,慕西泽在千钧一发的关头发现有人要对你开枪,并且还在那一瞬间保护了你?”
  “是的……”苏纪微微颔首。
  聂倾眼中是深深的疑惑,“这未免太奇怪了。先不说他才刚跟你认识几天就愿意对你舍命相救——”
  聂倾说到这时发现苏纪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只好勉强压制住语气中怀疑的成分,用一种实事求是的口吻道:“书记,你是做法医的,子弹打出来的速度有多快你可能比我更加清楚。你认为一般人会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吗?看来我最开始的想法没错,这个慕西泽绝对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简单。”
  苏纪听了聂倾的话并未加以反驳,神情却显得不置可否,等了片刻道:“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我,这总是事实。只要有这一条在,总归是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我肯定得还。”
  “这我当然明白,我只是不太清楚他的动机。”聂倾面色稍显凝重地说。
  “聂倾,一定需要动机吗?”苏纪抬头看向他,“你对任何人所做的任何事难道都有一个动机在背后作为支撑吗?对余生也是这样吗?”
  “书记,你可以不认同我的看法,但你也不用通过偷换概念的方式来试图说服我。你觉得这样会有用么?”聂倾说完忽然轻轻地叹息一声。
  苏纪的目光一顿,低下头摇了摇,“我知道没用。这样做对比本身就是错的。我跟慕西泽,和你跟余生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确实没有可比性。”聂倾的耐心忍到这会儿已经彻底处于透支状态了,他心里惦记着余生,又想着自己被他欺骗的事,就觉得心头说不出的烦躁和憋闷,亟待发泄。
  刚才在马维远那里时他已是强忍着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淡定,但此刻面对着苏纪,因为是自己人,所以他对自身的克制就不自觉地放松了。
  “书记,我跟余生认识了二十几年,可我至今都没办法完全相信他。那你和慕西泽又相处了多久?你凭什么对他那么信任?”聂倾看着苏纪严肃地说。
  苏纪听见他这话却微微一怔,问:“你跟余生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跟他没事。”聂倾回答得十分迅速,又放慢语速道:“你现在不要管我的事,就说你和慕西泽,我不希望你单纯因为他救过你就对他死心塌地的。你要懂得保护自己,明白吗?”
  “聂倾,我是个成年人,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这一点不用你来教我。”苏纪回视着他,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聂倾敏感地意识到当下谈话的气氛有些不对,便及时修正了自己的神情和语气,又颇为语重心长地道:“我不是要教你什么,只是不太放心。慕西泽的底细我们现在完全不清楚,至少在对他有个比较全面的了解之前,我不希望你陷得太深。”
  “我说过,我有分寸。”苏纪抿住嘴轻轻咬了下嘴唇,又偏过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进去了。”
  “……还有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聂倾无奈地看着他,“你有没有看清子弹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看没看到开枪的人?以及,能不能估计出开枪距离大约有多远?”
  苏纪闻言稍稍思索片刻,“要说方向和距离,应该就在我们的斜对面,大概是220号到222号之间的位置。至于人……我没有看到。当时听到枪声就有些发蒙,慕西泽又受了伤,我对周围的情况没能仔细观察……”
  “我知道了。”聂倾将笔记本收回怀中,目光轻轻落在苏纪身上,“那你就进去照顾他吧,也照顾好自己。明天如果他醒了,记得让留守的那两名弟兄立刻通知我,我需要过来问他一些问题。”
  “嗯。”苏纪点了下头。
  聂倾看出他已经不想再与自己交谈下去,心里虽有些不是滋味儿,可也明白不能强求什么。
  于是他很自觉地跟苏纪道了别,再一次独自走出医院。
  而当他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聂倾突然又疯狂地想念起余生来。
  明明只是几个小时不见,可他却觉得这段时间过得无比漫长且充满折磨。
  他是真的放心不下他。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赶去余生那里,可他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较劲呢……
  聂倾这样想着已经不由自主地将手机摸了出来,手指在屏幕上面摩挲着,心里也在劝着自己:别再固执下去了,想联系他就给他打电话,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再说即便真的打了,他也依旧可以忍着不去看他,只是问问他现在情况如何。估计接电话的八成会是连叙,那等他问完、确定余生没事之后,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反正余生肯定不会缺人照顾……
  而且,他不是也没想着要找自己么?
  聂倾没想到自己纠结了半天,最在乎的竟是这件事。
  明明当时是他亲自把余生赶出家门,可他却还在意余生在难受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人不是他。
  所以说,人都是贱骨头。
  贪婪并自私,双标且虚伪。
  就这样,聂倾怀着对自己厌恶和鄙夷的心情,终于打开手机拨出了余生的号码。
  “喂。”接电话的果然是连叙打着瞌睡的声音。
  然而紧接着聂倾却听见他又不太确定地叫了一声,“三哥?”
  聂倾心里莫名一沉,直接问:“这不是余生的手机吗?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他?”
  “诶?!”连叙一下子清醒了,“三哥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把手机落在我车上了,我还以为是他打电话过来确认——这么说三哥不在你那里??”
  “……回头再说。”聂倾挂断电话,只觉得五脏六腑在顷刻间都好似烧着了一般,身上冒出来的却全是冷汗。
  “阿生……”
  聂倾冲到路边拦车,幸好运气不差,几分钟后就打到一辆出租,他坐上去让司机直接赶往距离他家最近的一家综合性医院。如果他猜得没错,余生应该是被送到了那里。
  路上花了快一个小时,还是在大半夜没什么车的情况下,等赶到那家医院时聂倾感觉自己都快急上火了。
  不等车停稳,他就撂下二百块钱推开门下了车,零钱也顾不上要,径直冲进大门后直奔咨询台,问坐在那里的一个昏昏欲睡的小护士今天救护车的收诊情况。
  “啊,您说的是那位腹部有伤的小哥哥吧?”小护士明显对余生印象深刻,听聂倾一提就想了起来,“他现在一个人在五零六号病房。因为今天被送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湿透了,我们需要帮他换衣服,又不方便当着其他患者的面去换,所以就给了他一个单人间——”
  “谢谢……我现在去找他!”聂倾说完调头就往楼上跑,那小姐姐似乎还剩了半句话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聂倾已经一阵风似的从自己面前消失了。
  五零六……五零六……
  聂倾坐电梯上楼时一直在心里默念这个房间号,可等他真到了五楼,冲到五零六号病房门口时,脚步却一下子顿住了。
  聂倾意识到,他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忘了他还在生余生的气这码事,却反而开始担心余生会不会埋怨自己。
  他当时怎么会让他在那种状态下一个人离开……
  万一他的伤势加重了……万一再出些别的意外……自己该怎么办?
  聂倾不敢再想下去,手终于轻轻地放在门把手上。
  按下,再推开。
  漆黑的房间里,聂倾看到了立在床边的一只形影相吊的吊瓶支架,还有那个侧身躺在床上的单薄身影。
  心脏顿时狠狠地疼了一下,之后便是无从消止的隐隐作痛。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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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文内时间】:2016-10-08 凌晨两点左右
  对不起大家今天晚了。。。。实在没赶在十点半之前修完。。。。。。。_(:3ゝ∠)_
  明天就让他俩互动!!!!暂时停更前的最后一章好歹会让他俩圆满一下!!!!嫑担心!!!!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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