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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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人倒是颇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意味,不约而同的对着苏昭表达谢意。
  苏昭自嘲道:“以前是我有眼无珠,居然没发现你们二位是一对儿,惭愧啊惭愧!”
  牧珏说:“苏董多虑了!我们以前都是给你打工,说到底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混口饭吃,至于私人关系如何就跟您这大老板没什么关系了!”
  听了牧珏的话,苏昭浑身不自在,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利鸿骏当成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家人。但现在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背叛,难道他们之间就是如此简单的工作关系吗?
  苏昭无法理解,“利鸿骏,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抱着一百二十分的信任,现在这就是你回报我的?”
  已经到了此时此刻,利鸿骏还打算躲在人后,苏昭怒火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牧珏说:“苏董,你这又是何必呢,说到底这些年来,我们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不说别的,就那当时你交到利总手里的钱和现在的比对一下,不就一目了然吗?老话说得好,这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你们俩早就到了该断的时候了!”
  苏昭不理会牧珏,单单望着利鸿骏,“这就是你的想法?”
  利鸿骏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是的!”
  苏昭:“可为什么啊?在华昭公司你的地位说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吧?诚泰公司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可别告诉我,区区一个副总就能把你挖过去!”
  “华昭公司于我而言,更像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提及华昭公司,利鸿骏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柔和,“可是,事实却是我养大的孩子并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我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你做嫁衣罢了!我早就受够这样的日子了!”
  苏昭仍是不愿相信,“不!我们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所有的利润五五分,这孩子还是你和我的,怎么就成了为我做嫁衣了?”
  利鸿骏唇角勾起,“五五分很了不起吗?如果我可以拿到全部的十分,那还需要再执着于那个‘五’吗?苏小姐,你我都不傻,有些事就不要说的那么清楚了吧!”
  苏昭:“如果你是对这些不满,那……”
  “够了!”利鸿骏打断了苏昭的话,“何必呢!”
  明明是相识七八年的人,偏偏此时跟陌生人一般,甚至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比仇人还要伤人。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苏昭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牙关咬得直响。
  一直在旁边吃菜的牧珏此时道:“苏小姐,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不也很好吗?何必撕破脸把事情弄的那么难看!”
  原本心里还存了几分挽回心思的苏昭,此时可算是认清了现实。
  她冰冷的调子,问:“牧教练,这是你的最后一课?”
  牧珏耸耸肩,“如你所见。”
  这一桌子美味佳肴,她苏昭终究是没有机会品尝了。
  她站起了身,临行前扔下一句,“那我就祝二位前程似锦,子孙满堂!”
  话自然是气话,说的人很爽快,落入听的人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致。
  手里的筷子都被牧珏扔在了地上,他愤愤的望着苏昭离去的门口,“暴发户都这德行!真特么没教养!”
  一旁的利鸿骏拾起了地上的筷子,用湿毛巾擦了擦,重新放回了饭桌上,“我也是其中一员。”
  牧珏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利鸿骏又说:“现在可以满意了?”
  牧珏笑说:“也没什么满意不满意,单纯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爽快!爽快极了!”
  利鸿骏端起了酒杯,“想好怎么跟牧瑢交代了吗?”
  牧珏的神情变得怪异,“她凭什么得到我的交代!”
  利鸿骏转了转左手上的那枚戒指,神情专注的望着上面的字母,“我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牧珏说:“管他对错,爽就行!”
  s市艳阳高照,飞机落地回到本市却是另一番光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那黑压压的乌云,让看到的人心里都觉得难受,苏昭双臂环在胸前,因为没有带伞,只好等着雨停再出去。
  耳畔有一首古老的曲子在回旋,跟雨天很是融洽。
  苏昭烦躁的厉害,提了行李箱冲了出去。
  雨珠子噼里啪啦的打在她的身上,四下里躲雨的人看到她像个着魔一般冲进雨幕里,也有那好心人叫喊一声,偏偏她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毛脑子都是方才利鸿骏说的那番话。
  其实,在这之前利鸿骏就跟她暗示过,他当时说外界都在猜测他对她的忠诚度,她给他绝对的信任,这种信任在某些时候甚至超过了她对周荔。
  然而事实无情的打了她的脸,她的信任就像地上的一滩水渍,从天上掉落在了地下,肮脏到没有人愿意踩一脚。
  走着走着,雨水打湿了衣裳。
  再后来,阳光重新打败了乌云,阳光明媚的厉害,照的人暖堂堂的。
  被雨水打湿的衣裳被太阳烘干,然后又被汗水打湿。
  来来回回,如此反复着。
  脚腕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苏昭倚着行李箱蹲下身子,两手抱住了脚腕,再也忍不住埋头在□□,低低的哭了起来。
  前几年的恣意挥霍,前几天的度日如年,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交织缠绕,似是要把她撕碎一般。
  她不恨利鸿骏的背叛,她只是不解,只是有些难过自己的信任被人如此糟践。
  她恨的是她自己,为什么明明病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非要考什么编制,而不是去公司做“董事长”分内的事。
  她有悔恨,难对任何人说。
  不知哭了多久,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眼泪大约是被冻回去了,她搓了搓脸站起身重新上路。
  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更何况利鸿骏跟他又不是相依为命的夫妻,会散席也是迟早的事。现在也不过是来的突然了些,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没了利鸿骏这个干将,她的华昭公司还能喝西北风?
  苏昭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踏步往回走着,风吹着头发,将所有的不快都甩到了脑后。
  “女士,顺风车,搭吗?”
  苏昭正沉浸在自己满满的斗志里,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周荔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周荔但笑不语,她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荔说:“我一直跟着你。”
  “所以,刚才我做的那些你都看到了?”苏昭懊恼的抱住了脑袋,她的面子哟全丢光了。都怪利鸿骏那个家伙,她在周荔面前丢脸的次数越来越多。
  周荔默不作声,只是一味的笑着。
  苏昭气结,“笑什么笑?我都那么不开心了,也没见你哄哄我!”
  周荔啧啧道:“谁让你太可爱了呢!我光顾着看了,都忘记上去哄你了!”
  大约是经历了利鸿骏突然反水的事,苏昭觉得自己对男人的容忍度越来越高了,她翻了个硕大的白眼,然后继续拉着行李箱往前走着。
  “小昭,小苏,小小昭,小小苏……小小酥挺好听,还很好吃~”
  苏昭郁闷,就算她走路再怎么快也快不过身后的四个轮子的呀,更何况她刚才都走了那么久了,现在还真就感到疲累了。双腿与其说在走路,倒不如说是惯性的前进。
  “小小酥,小小酥……”
  本来是个奇奇怪怪的称呼,偏偏周荔还特意换着调子的叫着,苏昭终于还是没能忍过去,停下了脚步,手拉住了车门的把手……
  她本能的是要去拉开车门的,可是当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周荔正焦急的望着她,他的脸放大了数倍,显然是靠的极近,她还能听到他的因为焦急而发出的喘息声。
  这声音,苏昭是熟悉的,也是爱极了的。
  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滴落在了她的眉心,滚烫的水珠子像是点了一把火,苏昭发现了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不乐观。
  “你感觉怎么样?”
  周荔急切的问着,苏昭眼前除了奔跑的周荔,就是不断变换的顶灯,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又一次躺在了病床上。
  上一次是她吐血昏倒在了工作岗位上,这一次怕是在周荔面前了。
  “又丢人了!”苏昭嘴唇动了动,就见周荔耳朵凑近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显然,她的话他没听大。
  显然,不是他听力的问题。
  突然晕倒这种事,苏昭记忆里是第三次发生,第一次是工作岗位,第二次是那颗老杏树,第三次就是这次了。
  统共晕倒三次,有两次都是当着周荔的面,看着他焦急的面庞,趁着他的耳朵还靠在自己的唇边,她用了浑身的力气,说:“别怕……”
  手被他紧紧的握着,苏昭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充血了,他说:“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苏昭不最喜欢离别的画面,从来都是有意无意的避开的,包括几次跟周荔的分别,她都是趁着他走不开的时候独自一人离开的。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无论如何都无法独自一人避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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