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先生_分卷阅读_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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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手里的报纸拿反了。”
  泽维尔被他这样提醒着,立刻有些手忙脚乱的,把报纸又倒了过来。他随后,用一种略带埋怨的眼神,看着那位顾问先生,好像在责怪他的没事找事。朱塞佩却依旧低低的笑着,并放心大胆的,以自己那副如同铁打的脸皮迎接着他的目光。
  泽维尔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在心底里暗自唾弃人到中年的虚伪。他决定立刻翻身下床,钻进浴室,去洗一个热水澡,然后盖上被子,安安静静的睡觉,才好躲开朱塞佩那看笑话似的表情。
  可是,那位顾问先生却永远恶毒。朱塞佩抢先一步,跨坐在他的身上,并用那种令他脊背发凉的笑容,静静和他对视。泽维尔觉得,这位顾问先生似乎是把坐在他身上当成了乐趣,因此才能不厌其烦的,重复这种类似于性骚扰的行为。他穿过丝质睡袍的下摆,抚摸着朱塞佩大腿上的,光滑的皮肤,相当煞风景的评论道:
  “朱塞佩,你下次洗完澡时能不能穿上内裤?”
  朱塞佩听了,一时被他噎住,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只好有些狼狈的转移了话题,并试图了解一下泽维尔在宴会上的经历。他说:
  “那些老头子们好像很喜欢你。”
  “谁他妈……见鬼,你能不能换个词?”
  那位小少爷被朱塞佩的用语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反驳,却在中途窥见了那位顾问先生眼中的,一丝玩弄的神情。他觉得朱塞佩一定是某种魔鬼的化身,并且还具有参透人心的异能。但他却没有与之抗衡的办法,只能用一种凡人的方式,有些自暴自弃的承认,
  “哎,就当他们是喜欢我吧!”
  朱塞佩看着泽维尔那副忧郁的表情,阴暗的从心底里感到了一点满足。他整了整丝质睡袍的领口,却更像是把它们拉开,然后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泽维尔,你想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吗?”
  泽维尔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起朱塞佩是不是在他脑子里安置了监听器。尽管朱塞佩所说的想法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但是基督,他真的从未向那位顾问先生透露相关的半句信息!
  朱塞佩却对此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他很明白这种想法,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本人也是这种想法的信徒。他记得在很早以前,在他接任巴罗内的顾问以前,安东尼奥第一次带他参加宴会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他刚结束了在意大利的流亡生活,回到久违的,芝加哥的土地。他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太多要求,生存的欲望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他的所有目标,都是为了体面的活着,像一个人似的,有尊严的活着,却无关倾轧与斗争。
  他还不知道上流社会只是粉刷了的贝托尼街,也还不知道名流政客只是化装了的下贱娼妓。因此,当他接触到水晶灯下闪闪发光的一切的时候,在他心里就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种想法:
  他希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希望获得受人尊敬的力量。
  当然,这种想法,在人世险恶的大浪淘沙里,逐渐只剩下对尔虞我诈的通达,和对利益得失的经营。但是说到底,朱塞佩那副斯文的面具,那种表面温吞的腔调,都来源于向那些人物的学习。
  而朱塞佩,那位顾问先生,回忆至此,遂有些沧桑的论断道:
  “泽维尔,向往功名是人的天性,追逐功名是人的恶行。”
  作者有话要说:
  哎,其实他们就是互相耍流氓啊……
  另,接下来要过年惹~可能会存在因事写不完的情况,我尽量不断更嘤~
  第26章Ch.25
  就在宴会的第二天上午,褐石大楼里收到了来自芝加哥各界名流的礼物。礼物上附带的贺卡内容高度一致,都统统在热情洋溢的赞美着巴罗内的年轻首领,以及那位实际上相当歇斯底里的顾问先生。而贴着这些贺卡的,大多是某种包装精美的小玩意,与颜色鲜艳的花束一起,恰到好处的表达着送礼人的尊敬。
  这些礼物的接收方,虽然写的都是泽维尔的名字,却由于那彼此之间的,无可奈何的同居关系,而只好放在了那位顾问先生的办公室里。朱塞佩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占领了他办公室内唯一一张沙发的,花花绿绿的包装纸盒,忽然觉得有些头痛。
  即便这种想法存在着某些自我否定的因素,但朱塞佩还是好奇泽维尔招那些老头子们喜欢的原因。当然,在出发以前,朱塞佩一如既往的,和那位小少爷进行了一点见不得光的约定。他要求泽维尔在人前维持好的仪态,并且和和气气的与人说话,不要把那些贫民窟里的下流粗口当作惯常用语,而至于代价,则是一些众所周知的东西。
  好在,那位小少爷,异常忠诚的遵守了他们的约定,并没有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糟糕事情。但是与此同时,他那极力克制和小心谨慎的态度,也使他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刻板严肃,甚至是深不可测的魅力。
  可是那位小少爷的蜜棕色眼睛,却闪耀着某种柔和而又灵动的光芒,仿佛是好奇的,更仿佛是温存的。但他那强壮的体格,那双宽大的手掌,又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这种目光里所蕴含的力量。这使他看起来有些稚嫩,又带着一点充满矛盾的复杂。就好像那脚上拖着皮鞋,拼命想要装扮成熟的少年,让人不禁想起从前的,已经去而不返的岁月轻狂。
  而泽维尔,他似乎和唐巴罗内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还似乎与朱塞佩更加不同。因为他既不具有那位顾问先生的,冷冽如毒蛇的目光,也不具有他父亲的,威严如山脉的语气。他好像一条鲜有波澜的河流,独自蜿蜒在这光怪陆离的丛林。
  他总是可以与人保持着某种奇妙的,不远不近的距离,甚至为此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和秉性。他有自己的节奏,自己的风格,并不为外界改变。你不会从他那里,接收到任何谄媚的目光或话语,他甚至不屑于附和那些无聊的事情,可他绝不会把这种固执表现为轻慢和怠惰。他只是疏离,令人没有丝毫不快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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