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_分卷阅读_136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他起身出去透透风,握着盒万宝路找吸烟室,在吸烟室门口碰见守株待兔的连奕铭。少抽点,连奕铭说,搭着他走到一截长廊上,问几点结束。
  “我哪儿知道。”顾拙言回,沾着丝少爷脾气。
  连奕铭说:“你开会你不知道?”不轻不重地杵一拳,“给个准点儿,结束之后别走,今天刚到的罗曼尼,尝尝呗。”
  顾拙言仍没好脸儿。他大学毕业前和苏望合伙办了公司,贝因资本,做私募股权,发展得还不错,但近几年被顾士伯和薛曼姿拽回GSG,说俗点叫继承家业。两头忙活太累,他一直想摊开了股份和权利捋一捋,都让渡给苏望,但苏望不肯,让他安心在GSG操持,这边什么都不用管,吃红就行。
  苏望打小就鬼精鬼精的,算盘珠子打得比二踢脚还响,不放顾拙言走,任何风险仍是俩人共担,说是不用管,其实隔三差五就喊顾拙言负责。好比这次为期三天的交流会,苏望该来,结果前一晚和连奕铭出海,醉得跟臭鱼烂虾似的,便又找顾拙言搭救。
  连奕铭也理亏,幸好会议在索菲酒店举办,他就近水楼台来请个罪。顾拙言不吃那套,嗤一声,洁身自好地骂了句“糜烂”。
  “那也不至于吧。”连奕铭辩解,“出海前我说了,就是吃吃海鲜,品品酒,但给我管游艇的大哥一个青海人一个俄罗斯人,忒他妈能喝了。”
  顾拙言道:“怎么没把你俩喝成痛风?”
  “我靠,对兄弟别那么大仇恨。”连奕铭故作小蜜,伸手扫扫顾拙言的肩膀,“反正开完会别走,我等你噢。”
  顾拙言颇觉恶心,烟也没工夫抽了,回会议厅继续开会。灯光全打开,亮堂堂的,区领导压轴来走个过场说几句,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这边开三天会,GSG那边三天没露面,助理发的邮件多如小广告,顾拙言坐在位子上目冷眉淡,领导说什么完全没听,只想暗骂苏望那孙子。
  五点多钟会议结束,一散场,西装革履的精英们蠢蠢欲动,低的想攀高的,强的想猎弱的,落幕的片刻便纷纷张罗起后续的约会。
  顾拙言没空应承,旁人抛来橄榄枝、英雄帖,他均以身体不适推脱掉,转头就到四十楼的法国餐厅找连奕铭看酒。
  内里的贮酒室,顾拙言本来没太大兴趣,发现是一批黑皮诺就走不动了,既然是请罪,他专门拣一瓶精之又精的,开瓶一尝:“这不行,不喜欢黑醋栗的味儿。”
  连奕铭嫌他事儿多,肉痛地声明道:“最多开三瓶,不能一晚上干我一百来万吧?”
  “谁想干你。”顾拙言自己挑,一边挑一边聊。他们长大后都忙,相聚起来也仅有吃吃喝喝的时间,不像小时候,闲得蛋疼,一激动坐着飞机能跨越大半个中国。
  贮酒室里信号不好,挑选完回餐厅,顾拙言的手机霎时响起来,他看见来电显示就感觉没好事儿,不情愿地接了:“喂?妈。”
  “三天没去公司?”
  薛曼姿女士今年芳龄五十三,从首席执行官的位子上退下来,美其名曰回归家庭,尝一尝做恬静小女人的滋味儿,实则垂帘听政,亲儿子旷班三天都别想瞒过她。
  顾拙言编道:“苏望得了点急病,我替他开会。”
  薛曼姿不欲追究:“现在在哪儿呢?”
  “还在索菲,跟铭子吃个饭。”顾拙言说。他在外面单住一套公寓,自在,一般非诏则懒得回家,薛曼姿这会儿打来估计是想诏他觐见。
  “喝酒了吧?”当妈的什么都清楚,“几点吃完,我叫司机接你。”
  顾拙言看看表:“九点吧。”
  总不会平白无故叫他回去,因为薛曼姿和旁人不一样,别的家长怕儿女工作辛苦,叫回家是慰劳。而薛曼姿的思维是,无事不必牵挂家里,免得耽误工作,估计上辈子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
  别是鸿门宴,顾拙言问:“什么事儿?”
  薛曼姿答:“算是好事儿。”
  不清不楚的,实在不像薛曼姿的做派,顾拙言皱了皱眉。搁下手机继续喝酒,窗外是高空夜景,刚七点,黑得透透的,北方的冬天就这副操行。
  远方的夜空闪过一点光,是飞机的航行灯。
  顾拙言引尽杯底的一口黑皮诺,和连奕铭聊起来上个月去重庆出差,在国金中心的酒店房间俯瞰长江和嘉陵江,那景色很美。连奕铭呲儿他,废话,那是重庆,你去上海还有黄浦江,去杭州还有西湖呢大哥。
  南方绿水青山就是好,顾拙言道。
  连奕铭说,我看榕城最他妈绿。
  话说劈了,一时间沉默得只剩舒缓的大提琴音,服务生上菜都有点不敢开口,连奕铭又为彼此斟一杯,抱歉道:“怪我酒后胡言,我明天就找找关系为你挖条江。”
  顾拙言笑了:“吃吧,我早饿了。”
  飞机在国际机场着陆,近十小时的飞行,夜间抵达,几乎每位乘客都一脸倦容。滑行结束,停稳后乘客陆续下机,慢慢的,仅头等舱里剩着一位。
  闹了五六个钟头的胃痛,吐过,空乘询问道,同学,是否需要联系地勤叫医生来?那人哑着嗓子拒绝,缓了缓,裹上羽绒服起身往外走,兜里掉出登机牌,名字是庄凡心。
  不凡的凡,开心的心。
  一出机舱,凛冽的寒意立刻袭来,庄凡心空荡的胃部绞得生疼,步伐也变得虚浮绵软,稍不留神,咕咚摔在了接驳廊桥上。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