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荣华:婢女上位史_分卷阅读_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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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忘川觑见琳琅僵在门外,知道她怕羞,他倒是喜欢看她又窘又羞的小模样。静如和燕玉一前一后若无其事地把洗漱一应物品都放在洗脸架子上。
  琳琅不好意思地斜睃一眼,燕玉笑嘻嘻说道:“赶紧拿青盐漱漱口,早饭做好了,眼瞅着已近晌午了,我再做几个热菜,早午连着一起用了吧。”
  待静如和燕玉出去,琳琅看看门外两人走远的身影,再看看纪忘川。“她们可都听到了?”
  纪忘川笑了笑,问道:“你咱们夫君那些话,想必她们是听到了。可即便听到又如何,不过都是些大实话。”
  这一个上午过得尤其惬意,总觉得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知道彼此在附近就特别心安。午饭后,琳琅缠着纪忘川带她去逛长安城西郊的花墟,正准备跨出院门,南方天空忽然亮出一方刺眼的光,纪忘川抬眼一望,乃是守卫宫苑的神策十二营方向。
  纪忘川脸色微愠,天空乍现响箭,必定有急事发生。他转头看琳琅,面有难色,正踟躇不好开口之际,琳琅说道:“夫君,公务要紧,今日去不成花墟,尚有明日。误了要紧事,怕皇上怪罪耽误了前程,得不偿失。”
  他颔首,流露出内疚之色,安排再是周到,也禁不起横生枝节。上一回错过了看枫叶,这回又失约逛花墟,他这夫君做得不够称职。
  他拔腿赶去宫城中,自他接手神策十二营后,从未燃放过响箭,大江国成立至今,青天白日燃放洞天彻地的响箭信号唯有三次。两次年代久远,百余年前外敌刺客入宫城中行刺,燃放信号全城戒严,让屯驻宫城的神策十二营围城擒敌。最近的一次便是二十年前,崇高祖驾崩,据传是祸起宫闱,身毒国妖妃作祟,后宫魅色侍主,企图颠覆超纲。尉迟云霆亲自燃放响箭,率领神策军解救圣主,谁知救驾来迟。
  纪忘川风驰电掣地赶去顺义门,只见崇圣帝与北地来使言笑晏晏,站在九龙御辇上,朝纪忘川招招手。
  纪忘川一脸惶惑,神策十二营各副将一字排开,手握兵刃站在御辇前。他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陛下。”
  崇圣帝抬抬手,示意纪忘川不必拘礼,扭头对北地使臣笑道:“霍使臣输了。”
  霍使臣笑容深深,道:“愿赌服输。神策十二营果然兵贵神速,迅若飞矢。北地最擅长歌舞的十二舞姬就是陛下的了。”
  纪忘川往崇圣帝身畔的贡台上一看,三支黄香只燃烧了一支半,他刚飞奔而至之时,大太监刘克希用水浇灭了正在燃烧的黄香。他心下了然,崇圣帝与北地使臣居然以神策十二营的救驾速度来打赌。他不动声色,心里愤慨不已,崇圣帝昏庸无道至此,亏他还大言不惭给自己冠以“圣帝”之尊。
  崇圣帝摆出体恤的姿态,说道:“纪大将军正值休沐,仍如拔剑之速赶来,朕十分欣慰。”
  他神色冷凝,敛容道:“响箭一出,不论臣身在何处,必定赶来宫城保护陛下安危。”
  北地使臣霍鹰不怀好意地笑道:“皇上身边良将忠臣如云,的确是坐稳华夏大地的霸主。”
  寒意渐深,但日光明亮,琳琅在院子中漫步,呼吸都渐渐凝成了白雾。纪忘川已经不是第一次失约,她无暇生闷气,跟了他就信他,何况她眼下与邵元冲暗中勾结,也算是一种背叛,她哪里还有资格为这种小事生他的气。
  在高颀挺拔的银杏树下,琳琅摊开了竹匾,她坐在石凳上,手里提着小秤杆,称称这个,掂量掂量那个,一大摞的草药分别整理成一簇簇的小堆晒在竹匾上。捯饬了一下午卓有成效,总算配好了制成一整块花皂的方子。
  静如坐在琳琅对面想搭手,琳琅让静如去厨房打些鸡蛋清,那些豆粉、蜂蜜来搅拌。自己忙着取出肉皂荚中的黑色果肉,再把果肉与晒干的白芷、白附子、白丁香、杏仁、蜜陀僧、白蒺藜、白敛、草乌、山楂、甘松、蒿本、鹤白、樟脑等调和到一起,放在炉子上起小火,继续搅拌,待小火逐渐式微,搅拌成糊糊的草药渐渐形成凝团。
  琳琅用印糕板子做花皂定型的模具,这么一块块印,等到彻底干了以后脱模,圆如满月,丰润芳香的花皂就成型了。
  静如和燕玉侯在旁边看,一道道工序演示之下,姿态可掬的花皂特别讨喜,琳琅送了她们一人一块,捧在手心里闻了又闻。
  正文 第二百一章夜惊遇(一)
  琳琅打发她们下去,独自在采葛逛逛。采葛是三进的四合院,大门开东南角,房屋结构简单,布局十分精巧雅致,第一进有门房,客房和客厅,佟大爷就住在门房处,平素勤勤恳恳守着采葛大门。经过抄手游廊进入第二进的院子,东厢房和西厢房空置,她和纪忘川的新房则坐落在面南的正房,在西南角开了一处内池子,假山嶙峋,花鸟鱼虫天然有趣。第三进是耳房、后罩房,静如和燕玉分住在第三进。
  纪忘川别具匠心,他特意选了三进的四合院,简简单单的小俩口,三个知根知底的下人,即便一眼望不到头,两三眼之下总能找到人。满园俊秀挺拔的银杏,四季常青的松树,露地上还种了些果树,如今清扫了身上的顽疾,待琳琅满园载种上花木,那真是春意盎然,百花争艳之景。
  走到第一进的门房处,干冷的空气中飘来一阵热乎乎的糖炒栗子的香味,也不知是哪里飘进来的。琳琅问门房佟大爷:“炒栗子的香气是从哪儿飘来的?”
  佟大爷笑了笑,姑娘虽然出嫁从了夫,年龄摆在那里,还是贪嘴的孩子,指了指隔壁。“隔壁的老张,做点小买卖,没到天冷的时候,他就开市卖炒栗子。这会儿,估摸他正在厨房炒栗子,炒好的栗子捂了被子晚上去夜市上卖。”琳琅问了佟大爷永阳坊夜市的位置,正好晚上逛夜市解解馋。佟大爷继续说道:“按说老张炒栗子的香味应该飘不到这么远,你这鼻子真是……”
  佟大爷的话僵硬在舌尖,他本想夸夸琳琅嗅觉好,可说到一半居然想不出好听的修辞。琳琅摸了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我这鼻子比大黄狗还要好使。”
  琳琅一方面心里惦记吃糖炒栗子,另一方面等待着廖中传出去的消息。心里搅扰在一起,难免就食不开胃,晚饭就扒了几口就跟静如商量要去逛夜市。
  在芙仪公主跟前暴露她的存在是兵行险招,也许一不小心就掐断了纪忘川的前程。可她不甘心庸庸碌碌地成为纪忘川身后的小女人,即使死后她也无脸见月海山庄的冤魂。她要进神策大将军府,堂而皇之与芙仪公主争宠,男人的心在她这里,她便有示弱卖乖的资本。她要拉拢邵元冲与纪忘川,就必须要纪忘川背弃崇圣帝,那么就该从背弃芙仪开始。
  琳琅渐生心寒,从何时起,她对纪忘川的感情,也沦为了她复仇的筹码。她算准了许多步骤,包括纪忘川一定会带她回长安城,给她一处栖身之所,她唯一算漏了便是他会苦心为她经营一场婚礼,她莫大的感动,却也莫大的内疚。因为仇恨让她学会了算计,而她算计的第一个人便是纪忘川。
  她总是笑得人畜无害,善良得让人不敢多说一句重话,捧在手心里都怕捂着她。静如给琳琅系上紫貂大麾领口处的飘带,她撒娇了好半天才应承去逛夜市买栗子。地气渐渐寒冷下来,一到冬天琳琅手脚冰凉,就跟垂挂在檐下的冰棱子,得好好呵护着。
  她挽着静如的手,那一瞬间她鼻翼微酸,这种暖心的温度好似搀着娘亲。可终究只是镜花水月的片刻幻想,娘亲是娘亲,静如是静如,即便静如待她再亲,她骨子里流淌的还是月海山庄的血。她不是普普通通的邻家姑娘,可她倒甘愿做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姑娘。
  东南大门外候着马车,琳琅搭着静如的手,一脚踏过脚垫上车。车轱辘缓丢丢地转起来,琳琅的心也跟着转起来。琳琅觉得她活得太累,要不是锦素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逼她睁开眼看清楚,她愿意继续当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笨鸵鸟。这一生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多惬意。哪怕当他一辈子的外室,她也情愿。
  马车缓缓地行这一程,夜市位于永阳坊的闹市区,采葛位于永阳坊的边塞外围,车程约莫要大半个时辰。静如怕琳琅着凉,车帘子都换上了夹棉的厚毛被,车厢里暖意如春,琳琅靠在静如肩上迷迷糊糊犯困。
  她半寐半醒间,嗅到了糖炒栗子的香气,一个激灵醒过来,静如掩口葫芦笑道:“你这鼻子也真是绝了,闻到味就自然叫醒了。”
  永阳坊的夜市尚算热闹,虽然没有举袖成云挥汗成雨的人群,但贩卖小食的摊贩聚拢在长街两侧,偶尔穿插一些卖花线布料,寻常点缀首饰的,沿街还有提着竹篮子卖茶花的半大孩子。
  琳琅被圈禁久了,难免东看看西看看,静如在老张栗子摊前排队,琳琅在花线铺子前挑颜色挑花了眼。
  “这个好看。”身边的人递了桃色给她,她接过来在手里比了比,桃花如面最适合夫君。可夫君毕竟是大将军绣个桃色荷包难免太小家子气,她刚要递还过去,却被那只大手拽在手里,琳琅惊魂甫定,就被拉着一路狂奔至长街拐角的死胡同。
  她用力挣脱,却徒劳无力。“你是谁?”
  从黑暗的阴影中走到月下,长身玉立,垂着一双清睿的眸子,他想把琳琅一把拥入怀中,又怕唐突了她,隐忍克制地喊了她一声:“琳琅”。
  琳琅惊讶不已,永阳坊距离陆府有好长一段路。他怎么会不早不晚,刚刚出现在此,他并不是恰好来逛夜市遇上的,难道说他一直在找自己?“从白哥哥,怎么是你?”
  陆从白不敢贸然失礼,但翻涌的思念难耐,忍不住牵住琳琅的手。“我一直在找你。”
  自从她以陆府千金的身份入住后,陆从白一直待她很好,她水晶心肝儿,岂会察觉不到陆从白的情愫。只是当面不戳破,就继续糊弄着过,这是她在陆府上安身立命的道理。眼下她决计不会再回陆府,而陆从白却从未放弃过找她,她并不厌弃他,甚至替他感到惋惜,他的感情,怕是要错付了。
  正文 第二百二章夜惊遇(二)
  琳琅抽出手,礼貌地笑了下。“我很好,只是云淓亲迎当日,出了些状况。如今云淓既然已经入了王府,说到底我只是个庶出,那些不堪晦事,追究起来伤了两亲家的和气。横竖我也是不能回陆府了。”
  说起云淓出嫁当日,王世敬那厮干出的腌臜事,陆从白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要不是眼下羽翼未丰,他真想把王世敬扒皮刮骨。他行南闯北,一面壮大家族生意,一面结交江湖势力。如今他已经积攒起不少人脉,因此,他在黑市中挂了琳琅的画像,重金求琳琅的下落。
  在益州城琳琅被大汉绑架便与陆从白有关,只是琳琅被邵元冲的手下救获,他竹篮打水一场空。陆从白能从一个庶子掌握陆府全盘的生意,可窥见他内心强大,善于忍耐。他继续派人追查琳琅的下落,直到琳琅在永阳坊怀济堂露面。
  这个长安城远比想象中深邃,各方势力龙盘虎踞,陆从白更是隐匿其中的潜蛟。琳琅不敢轻举妄动,但也不能任人鱼肉。“从白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陆从白狡黠了笑了下,“不能告诉你,你若知道了,下次你跑了我怎么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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