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_分卷阅读_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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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是高原地貌,岩层硬度不够,故本地盖房子都兴将地基打得深些,若是有条件的县里人家,还会盖出地下室来。
  江家本无意掘个地下室的,只堂伯江顺说起东昌府有户人家遭了贼,多亏那监生老爷将家财全藏进了地下室,那贼子是北方来的,只道南方人都不兴修地窖呢,自此躲过一劫……老两口听得蠢~蠢~欲~动,毕竟这大宋朝也没安稳几年的,江家当年就是为了避乱才躲到这金江来的……老两口当天夜里一合计,咬咬牙还是决定多修一层地窖来。
  待天色亮开,众村人三三两两的也就来了。
  江顺与江老伯等人先围着前院比量一圈,用麻线沾了石灰作出几条醒目的白线来。规划好起土之处,将石灰线两端拴两根木桩上,两头绷紧插~进土里,总共四根石灰线就围圈出一个面积百多平的矩形来——这就是地基位置了。
  确定好了地基位置,王氏搬出那日用的香炉,同样的插上三柱清香。江老大捉来早就备好的大公鸡,因这一年是龙年,正赶上江老伯的本命,故他不能动刀子见红,这杀祀鸡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大儿头上来。
  只见他在二叔的协助下,将鸡放出满满一碗的鸡血来,那公鸡挣扎了几下也就歇下来了。小江春有些不敢看,但一想到待会儿有香喷喷的鸡肉吃,这种不忍又被口水压下去些了,只余微弱的罪恶感在心间徘徊。
  不等徘徊好久,王氏就着鸡身尚有余温,拔下了鸡冠下的一撮毛来,用鸡血粘在那盛满鸡血的碗边上,跪下~身子,对着大门磕了三个响头,嘴里依然是念得“诸神保佑”那一套。
  高氏忙提来一壶烧得滚烫的开水,直接将开水淋在鸡身上。只见开水所到之处,鸡毛就犹如沾水的头发一样,瞬间坍塌下来紧贴肉皮,待开水浇遍周身了,妯娌三人就蹲下来开始拔鸡毛。
  被水烫过的鸡毛一揪即掉,倒是省事儿,一刻钟不到就打理干净了。处理鸡内脏那些则是灶上人的活计了,此处略过不提。
  待祀鸡一杀,敬过了土地爷爷,男人们就有锄头的拿锄头,有凿子的用凿子,抡圆了胳膊开挖起来。因着时辰尚早,天气凉快,做起活来倒也不费力。
  女人们则是拿来铲子和簸箕,将他们挖出的泥土一箩一箩的运送出去,要么堆后院菜园边上,要么倒竹篱笆跟角。
  小江春看完最具民俗特色的环节,剩下的就觉索然无味了。只王氏与高氏婆媳二人要上灶造午食,她就当起了给各叔伯婶娘端茶送水的活计来,人小小一个,扎着黄绒绒的小揪揪,走得快了还颠得一翘一翘的,倒颇有两分趣味。
  待日头慢慢出来,画好的地上也渐渐挖出个三四十公分深的坑来,江老伯叫上三儿与江顺,揣上银钱就往镇上去了。
  这几日恰逢秋收完毕,家里粮食摆不下,有那么些手中没几个钱的人家,就会人背马驼牛车运的,将粮食卖些出去换几文现钱。江家瞅准了这空子,甩着空手去县里,先定好了青砖,待见着有卖了粮食,空着的牛车和骡马,随便给几文钱就给运到了江家来,门前自有壮劳力去将青砖搬进来,既省时省力还省钱。
  因着手里有钱,在这一辈子的大事上,老两口也不再含糊,挑的青砖俱是两尺长的,颜色烧得青黑,放地上沉甸甸地堆了几座小山,王麻利等村人看得啧啧称奇,有那妇人还恨不得犯了红眼病。
  就连平日最会装穷叫苦的王氏,亦是挺了挺胸膛的。
  若是放在现代,青砖也倒无甚稀罕的,不止有青砖,还有硬度更大的红砖呢。只在古代,冶炼技术有限,砖窑内通气设计和冷却工艺的不足,自然风干的红砖烧不出来,人工浇水冷却的青砖倒成了稀罕物。
  故她有些疑惑,当日第一次进县城时,自己所见的以为是“红砖垒的城墙”,怕是不准确的吧……
  见着了青砖,众人的干劲似乎是更足了,赶在午食前就挖出半丈深的坑来。
  有小江春帮着奶奶剥蒜切姜的,高氏又有谷收造饭的经验,才将个把时辰,一大锅闷得喷香利骨的鸡肉,一大盆韭菜炒鹅蛋,满满一锅青辣椒炒肉,并一大盆丝瓜豆腐汤也就上桌了。
  众大人洗过脸手,围坐成两桌,就吃将开来。四个小儿自是挤不下的,王氏早在灶房里给他们留了菜。
  待众人吃得满嘴流油,腆着肚子打了小半个时辰的瞌睡,下午的活儿又开始了。
  因是就着上午的坑继续挖,下午就快多了,众人配合着,在天黑前将地基坑挖到了一丈深。江顺还教着大伯撒了厚厚一层石灰在坑底,防着夜间地底下暗河出~水。
  古人的智慧,江春不得不佩服!
  吃过晚食,众人各回了各家,江家大人却仍有得忙。因地基位已挖出来了,今晚晾过一夜不出~水的话,明日就要开始打地基砌砖了,而砌砖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就是粘合剂。
  这要放在现代,也是小事一桩,随处可见的“水泥”就是最好的建筑粘合剂。可惜,这是一个没有成熟硅酸盐的时代。
  但古人的智慧再一次令江春折服。
  只见江家父子四人,有的撒石灰,有的铲沙子,再配上黏土,按照一定比例,几人合力搅拌小半个时辰,一堆稠糊糊的类似于“水泥浆”“混凝土”的东西就成型了。
  而且这样的原始“水泥浆”还具有凝结慢、固化快的优点。到了第二日清晨,几人检查了地基坑里果然没渗水之后,这些黏浆还是湿~润的。
  因江顺在这种活计上是师傅级的熟手了,在他指挥下,众人一层青砖一层黏浆的垒上去,光第二日一天就把地下室砌了三分之一了。
  王氏对江顺感激不尽,晚间硬是将他闺女儿子叫来吃饭。
  才病了一场的安哥儿,因着家里不愁吃喝的,没用几日就调养过来了,上蹿下跳又是一头小牛犊子了。
  倒是冬梅,往日好生利索的一个女娃儿,今日却只是进门时抬头喊了人,就连吃饭都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小江春尚且还自顾不暇呢,只随意问了她一声,见她紧~咬着唇不吭一声,自也是丢开去了。
  接下来几日,各家还工还得差不多的,自家亦是一屁~股活计丢不开的,告辞了一声,也就各自忙去了。只余江家几兄弟,自己慢慢地一日日地盖,花了三四日功夫才把地下室砌起来。
  因江家往年就备好了木板,虽不是什么好木头,但桉树、松树这些木头用来作地板也是绰绰有余了。待地下室四面墙壁和一扇门的形状砌出来,留出了一个往地上来的楼梯口,横向各担上木头作梁,再依着大梁走向,将木板平铺上去,剩下的就简单了。
  只用和出的泥浆糊满木板,依次用锤锤紧实,待晾晒得差不多了,铺上专门买回的薄片青石板,地板就成型了。
  待地板稳固了,又就着地板在上头砌出几堵隔断墙来,将地面一层分成了七个房间。每间能放下一张床并柜子等物,倒也不至于太狭窄。因着窗户留得大,采光充分,看起来倒是比老屋明亮宽敞多了。
  接下来一个多月,江家日日不歇,众人只埋头砌砖,陆陆续续垒上了两层。还在墙外头面对大门的方向架出一架木楼梯来,喜得几个小儿整日间爬上爬下,又跑又跳,可怜王氏心疼得恨不得照着他们屁~股来两巴掌……到得冬月三十这一日,开始预备屋顶的上梁。
  一大早王氏就提着两斤香油往梅子箐去了,又请黑牛道人算了个吉日,定在腊月初八,即腊八这一日上梁盖瓦。
  因着自家早就备好了乡间难得的好木头作横梁,到得上梁这一日,村人又来了十几个,并着村长,王家箐原生大姓王家的族长众老几人,江家不止宰杀了三只大公鸡,还往县里买了半扇猪来。
  杀了公鸡,祭过神佛后,十几个壮劳力合力将横梁架到墙顶上,王氏将从老道那儿求来的“镇破势旺孙建宅神符”沾了鸡血贴到大梁两端。
  上好梁,就到小娃娃们最期待的环节了——撒铜钱。
  虽说“撒铜钱”,却不是真正的撒钱。村人没这条件,但为图个好兆头,都兴将几十个铜板儿分别包到糖包子里,将包子做得小鸡子(鸡蛋)大,上梁那日从上往下撒,谁捡到就归谁。有那捡到钱的,虽只一文两文的,那也是够买个饼了;就算没捡到包了钱的,那也是个甜香的红糖包子不是?
  王氏使大儿爬到了横梁上,梁下二楼地板上,已挤满了眼巴巴的小儿,个个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望。有几个捣蛋的还叫道:“江大爹,你莫把我脑袋瓜子砸破嘞!”
  “砸破你憨脑壳的那定是铜板儿了,你不要可以让给我”,旁边有小儿急忙道。
  引得众人大笑。
  江春眼见着人太多了,担心安全问题,也就没去凑热闹,况且那包了铜板儿的包子……一想到那铜钱是过了多少人的手才流通到江家的,她就吃不下!
  只守在二楼楼梯口上,见有那还蹒跚着走不稳的小不点儿要上来,忙去抱一把。
  撒完铜钱,众人七手八脚又把事先准备好的木头椽子搭上去,待牢固了再一层层铺上瓦片,其后拢共花了三日功夫,才将屋顶铺完。
  第33章 借钱
  腊月初八上了梁,到得十二这一日,江家的三层青砖大瓦房终于屹立在小团山(指江家屋后那座山)脚下了。
  “明日要缴税了,年初施青苗法时咱家也没去贷苗种,现今倒是不消还钱,只这田税和丁税,却是不小一笔的。”晚食后,好不容易得歇下来的江老伯道。
  “今年咱们盖新屋,到目前为止,算上石料、青砖、瓦片、木头椽子、人工、伙食开销,实花去八十三两银钱了,我倒是想着能在年前打一批家具物什出来,少说也得预备个七八两……”王氏给众人算账。
  只不过未待老妻说完,江老伯就打断道:“这家具物什暂且不置办也罢,先把税缴了再说。”
  王氏却不同意:“这税自然是要缴的,只咱新屋盖起来了,还用着旧家什就没甚意思了,哪日来个亲朋好友的,见着这光秃秃的堂屋我没脸。”江春深以为然,这就跟好不容易买了房,手里攥着钱却不装修,只日日住着毛坯房一样的道理。
  “再说了,现今四个娃都没满十二岁,咱家缴税只消缴八个人头的,也就六千多钱,田税自有粮食可以上缴……”
  江春颇为惊讶:这么大方舍得花钱,可不像以前那个肉都舍不得割一块儿的奶奶哦……此事必有蹊跷!
  果然,只听王氏带着扬眉吐气的骄傲,扬声道:“过几日搬新家,村人可都是看着呢,见着这光秃秃的屋子,可够那几个长舌妇嚼的,还道咱们老江家盖得起却住不起嘞……合该让她们睁大狗眼瞧瞧我王惠芬虽没爹没娘没兄弟了,却是要比她们过得好嘞!”女人一生的套路总离不开攀比,幼时比爹娘比家境,长大比嫁人比老公,生子了比儿子比闺女,老了还得比孙男孙女……反正只要晓得你过得没我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一说到王氏后家已是没人了,江老伯纵有千般不愿,也不与她争了,打家具装修的事暂且算议定了。
  因腊月里天黑得早,才将傍晚六点多的样子,天色却是全黑了,一家子大人娃娃,俱是恨不得早早钻进暖和的被窝去。自手里有了钱,王氏也去买了几床大棉絮家来,每日暖融融的被窝成了众人的最爱。
  春夏两姊妹去将灶上热着的洗脚水端来,爷奶叔伯几人洗过,打着呵欠将要回房歇着去,大门外却传来说话声。
  江家三兄弟俱都神色戒备起来,因着江家这两月盖了村里头一份的新房,村人总有害红眼病的,自家那竹篱笆院墙却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刚开始那几日免不了丢几块青砖几片瓦。王氏每日大清早第一件事就是去数砖头和瓦片,若是与头晚的数目对不上,第二日整日都气得丧着脸……故三兄弟商议好了轮着守夜。
  此时闻得门口有响动,心都提起来了,只道是哪个瘪三来“牵羊”呢。
  不待几人细想,“啪啪”一阵拍门声传来,还伴随着妇人似有两分熟悉的喊声,仔细一听是“大弟快来开门”,江家众人皆松了口气。
  王氏使了个眼色,只见文哥儿已跐溜一下跟只猴子似的到了门边。
  门一开,小江春跟在大人屁~股后头,伸长了脖子细看,是一五六十岁的富态老妇人,看着要比王氏大个十来岁。
  只见她进门先拉着文哥儿左手,小小的泥猴子还来不及“反抗”呢,就被她一把拉了过去,照着屁~股就是极响亮的两巴掌,嘴里骂道:“小崽子,咋半日不来开门,给姑奶奶一顿好等,外头可刮着风哩!”
  江春:……听那实打实拍在肉上的声响,一定很疼吧!
  江老伯咳了两声,除了王氏翻了个白眼儿,其他几个子侄辈皆不出气儿。
  几人正尴尬地看着呢,跟在老妇人身后走进来个穿花袄子的小姑娘,细腰圆脸,面皮儿微黄,看着要比江春大四五岁,已是半大姑娘的样子了。
  她环顾一周众人神色,方神情自若地道:“舅老伯,舅奶奶你们吃饭了没?”
  既是小辈先喊了自己,王氏也不好再摆脸色,只勉强道:“芳娘来了,我们已是吃过了,正准备着歇了呢。你们可吃了?”
  本来想着也就是客套一下,随口一问,哪晓得那少女竟然也红着脸道:“刚与我奶从地里头家来呢,还没来得及吃嘞……”
  小江春:……小姐姐你是想来我家吃饭的吧?
  高氏那老好人听闻此言,自是招呼道:“姑妈,芳姐儿你们先屋里来坐,外头风大,我这就给你们热饭去。”
  说着就要往灶房去,二婶却突然插嘴道:“大嫂可别忙啦,你忘了刚锅里最后一勺包谷饭都被文哥儿吃完啦?”
  文哥儿内心:这个锅我不背,我可见着了还有半锅白米饭呢,连韭菜炒鸡蛋和腊肉都还剩着些呢……
  那老妇人被杨氏这么一打岔,颇有点儿下不了台,只得找“替罪羊”:“文哥儿个小崽子没良心的,姑奶奶田地里忙了一整日,现正空心饿肚着呢,饭食也不给姑奶奶留一口……”
  杨氏自不相让:“姑妈你要早来几日就好了,这两月我们可忙坏了,若那时候来帮衬把手,我们自是好酒好菜招待嘞,只这几日房子也盖完了,自是没甚油水可吃咯。”
  那老妇人却仿若听不出杨氏的嘲讽似的,自顾自道:“老二媳妇儿你是不晓得,你们家忙着盖青砖大瓦房,可怜我们家也没几口人,田地里谷子要收,包谷要掰,可把我这老婆子忙了个两脚朝天。”
  杨氏再接再厉:“都说姑妈为人最是勤快能干的,原来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嘞,整个王家箐的谷子都是八月收,九月掰包谷,只姑妈家的却要养到冬腊月才收得回来……看来做人还是不能小气嘞,那庄稼还是得大方点儿多施施肥,不然……”
  江春已是忍不住要为二婶喝彩了!
  眼见着差不多了,王氏方道:“大姑姐屋里来坐吧,这几个小的耐不得风吹。”说着又把几个小的使回房睡觉去。
  江春自是不肯回房的,她要看看江家这位姑奶奶到底意欲何为。
  原来,这老妇人是江老伯的同胞姐姐,江老祖子嗣不丰,一辈子也只得了江老伯姐弟俩,待江老祖两老仙去后,独余姐弟俩在王家箐讨生活,按理说本该是世间最亲最近的血亲了。
  哪晓得那姑奶奶也不知得了谁真传,本已是嫁出去的人了,听闻官家准立女户了,吵着闹着要回来分老江家的田地。
  可怜江老伯自家有四子一女要养活,而姐夫家只一独儿子,本就不够吃的田地,再被亲姐姐分去一半,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她几个外甥?亲弟弟江老伯哭过求过亦是无用,王氏索性就撒起泼来,拿了根麻绳哭到大姑姐门上,只道再逼亲弟弟,她就一根麻绳吊死在她门前。
  如此闹了两年,才熄了她回来分田产的心,但自此,姐弟两家的怨也就结下了。后来随着小辈逐渐长大成家,姐弟俩虽又开始慢慢有了来往,但情分确是不剩几分了。
  当然,小江春自是不晓得这些陈年纠葛的,只记忆里没见过这位姑奶奶几回。
  “大弟,你现在日子是好过嘞,三层的青砖大瓦房盖起来,也不管管你姐姐,家来了水都吃不上一口。”
  江老伯无法,只得道:“姐姐来得不赶巧,晚食被这几个小的憨吃完了,不如就让媳妇去给你蒸两个麦粑粑?”
  想这姑奶奶,在夫家青砖瓦房的住着,白米饭日日吃着,也算村里为数不多的富户了,那两个麦粑粑哪会瞧得上眼?自是拒绝了的,道自己是来说正事儿的,晚食待会儿自会回自家吃去。
  王氏一听“正事”,心里就打起鼓来,毕竟这位大姑姐是无利不起早的,当年的事,几个儿女都还历历在目呢。
  果然,姑奶奶先是哭穷自家日子如何难过,生计如何艰难,大孙子在村里私塾念书,刚考上了县里弘文馆,年后入学就得把家底掏空,独儿子又是个不成气候的,整日间只跟着泼皮耍……这倒是真的,姑奶奶独子自小不愁吃喝的长大,不妨哪一日就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泼皮癞子。
  “眼见着明日就轮到咱们王家箐的缴税了,你姐夫那个霉乌龟,身上百文钱都掏不出来,我这一家老小就只能等着被抓去服劳役了……”
  “姑妈这话可不对,谁不晓得现今官家最是仁义的,怎忍心咱们妻离子散服劳役,若是缴税时现钱不够使,不还是可以挑包谷和白米去抵的嘛,再大不了就卖些米粮换成钱也行啊!”杨氏怼她就没停过!
  “老二媳妇你是不晓得,你表哥那个不成器的,家里银钱只出不进的,你表嫂又是个病秧子,两天一副药的养着……两个小的也都满了十二岁,拢共就得缴六个人头税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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