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嫡妹纪事_分卷阅读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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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能回到童年,你最想做到事情是什么呢?享受童年,弥补遗憾,或者是培养夫婿?容思勰表示,如果能重回幼年,减负什么的都是鬼话,趁这段时间,多学几门技艺,多喝牛奶多运动,变美变聪明要从娃娃做起!
  前世容思勰接触过心理学方面的书籍,知道六七岁是一生中语言天赋和可塑性最高的时候,把握好这段时间,能抵得上成年后好几倍的努力。前世容思勰特别惋惜,没有趁小多学些东西,现在有了这种机会,她如何肯放过!
  所以容思勰非常珍惜自己的童年时光,恨不得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好,巴不得自己十项全能,哪有心思享受生活。她略微活动了一下,便又坐回书案,准备再练一页。
  没承想刚提笔,屋外便传来了通报的声音,“荣安堂春莺求见王妃。”
  听到来人,容思勰搁下笔,心中浮起些许疑惑。
  当年世子之争闹得长安权贵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房和老王妃几乎连面子情都维持不住。待尘埃落地后,老王妃和二房什么都没捞着,对他们大房厌恶到骨子里。虽然住在一个府邸里,但是平日里除了必要接触,大房二房几乎毫无往来,老王妃尤其排斥大房,平时请安都不给她们好脸色看。春莺是老王妃的侍女,好端端的,老王妃为什么会派侍女来嘉乐院?
  作者有话要说:  王府每日八卦:容思勰和容颢宗究竟是兄妹还是姐弟?
  嘉乐院首席大侍女v:我站郡主,你们没见郡主骂八郎的时候,那叫威风八面毫不留情
  王妃身边我最红:附议……另外,标题里名字的顺序暴露了一切
  王府扫地僧:加一
  郡主后援团唯一官方账号:加10086
  容颢宗的小迷妹:你们说,是不是当初接生的时候,稳婆记错了?
  小号1:有道理
  我是佚名:细思极恐
  第4章 表姐(上)
  听到来人,容思勰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搁下笔,起身向外屋走去。
  春莺毕竟是老王妃的侍女,虽然大房和老王妃关系恶劣,但是面子上该做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如果让让祖母的侍女久等,这就是容思勰这个孙辈的不对了。
  春莺等在外间,见到容思勰出来了,笑着迎上来,“原来是小郡主在内间,若有打扰,还请郡主恕罪。”
  成为宗室女,别的不说,这六年容思勰的场面话学得特别好,她面上带着笑意,客气话几乎张口就来:“既然是祖母处来人,哪有什么打扰之说。春莺此番前来,不知是不是祖母有了吩咐?”
  春莺说道:“许久不见郡主和诸位郎君,老夫人颇为思念,故命我前来询问郡主及几位郎君可否安好。而且,两位表小姐也来了,老夫人遣我来唤郡主前往荣安堂一叙。”
  春莺的话里颇有几个暗钉子,容思勰笑容不变,一一顶了回去:“前些日子祖母说身体不舒服,免了我们兄妹几人的请安,我们一不敢忤逆祖母的意思,二不便打扰祖母养病,倒是劳烦祖母挂念了。”
  说完后话音一转,接着问道:“两位表姐,可是文昌侯府上的阿姐?”
  春莺是老王妃身边管事嬷嬷的女儿,户籍上是老王妃的奴婢,和王府没什么相干,自然也不像寻常婢女那般惧怕黎阳和容思勰,她话中明里暗里地指明容思勰好几天都不去给老王妃请安,老王妃许久见不到她,只能亲自派人来寻,可见不孝。没想到她话中的软钉子都被容思勰轻轻巧巧地挡了回来,如莺心中不忿,可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还回去,容思勰便已经换了话题。春莺满肚子郁气没处发,容思勰的问话又不能不回,只好压抑住心中的郁闷,闷声说道:“正是侯府上的五娘子、六娘子。”
  容思勰心中有些疑惑,非年非节的,老王妃的娘家侄孙女来王府做什么?她心中转了几转,但面上还要表现出欢喜的神色,“原来是两位表姐来了,可惜如今母亲不在,不能马上前去拜会两位表姐。劳烦春莺代我向祖母和两位表姐问好,等母亲回来了,我和母亲一起去荣安堂给祖母请安。”
  老王妃可是和她的父母明着抢过爵位,对她们一家态度恶劣的很。容思勰又不傻,孤身一人去荣安堂找骂,往日去请安时,身边要么有黎阳,要么有得力的女官,现在黎阳不在嘉乐院,容思勰绝不会毫无准备地前往荣安堂那个狼虎窝。虽然王府姐妹众多,但是帮她说话的,可一个都没有。
  何况来得也不是什么非见不可的贵客,于是容思勰三言两语便回绝了。
  老王妃的原话是让七娘马上来荣安堂,如今春莺还没把老王妃的吩咐说出口,容思勰便已经把路堵住了,带不去七娘,春莺可没法回去交差,她维持着脸色的笑意,拐弯抹角地提醒道:“老夫人想快些看到郡主,如果郡主现在方便走一趟,那就再好不过了。而且两位表小姐还在荣安堂等着,也盼着郡主早些去呢!”
  身为小辈却让长辈等候,这可是大不敬。春莺心想,小郡主就是再骄纵,也不至于连祖母的意思都敢忤逆吧。
  然而容思勰想都不想,直接回绝道:“母亲临走前安排我在嘉乐院读书习字,我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如今母亲就在前院见客,若祖母着急,春莺不妨去前院走一趟。如果母亲同意,那我自然遵从母亲的意思。”
  春莺哪里敢去前院找王妃,她敢给年幼的郡主碰几个钉子,但是王妃却是万万不敢惹的。听到容思勰搬出了黎阳,春莺心中明白,小郡主无论如何都不会随她去荣安堂了。小郡主自己不愿意,她又不可能强行把人拉走。春莺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说道:“既然小郡主有自己的主意,那奴婢也不好勉强。老夫人和两位表小姐还在荣安堂等着,其他各位娘子也早已到了,郡主不妨快些动身。”
  容思勰随意地点了点头,“待母亲回来,我自会随着母亲前去拜会祖母。”
  春莺僵着脸,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荣安堂内,刘六娘和刘五娘坐在老王妃身侧,正陪着老王妃说话。王府其他几房的娘子大多都已经到了,这时候都簇拥在老王妃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讨祖母欢心。
  老宸王共有五个儿子,长子容榷,如今的宸王,是原配嫡妃顾氏唯一的血脉,次子、五子都是继妃刘氏所出,三子、四子是庶出,而三郎前几年战亡了,膝下只有一女,已然绝户。三郎子嗣艰难,而他的兄弟们却都儿女成群。宸王三子二女,除四娘容思青外都是嫡出;二郎君有四女两子,长女容思妤、三女容思姽及长子容颢栋为嫡出,容思意、容思弦和容颢志为庶出;三郎君唯有一女容思歌;四郎君唯有长子容颢云是嫡出,容思蓉和容颢齐是同母姐弟,都是庶出;五郎君一女一子,名为容思婳和容颢弗,都是嫡出。
  二房和五房是老王妃的嫡系,自然比较受宠,连带着二房、五房的姑娘也跟着得宠。虽然当年宸王府世子之争闹得人尽皆知,但是老王妃终究是宸王和黎阳的嫡母,王府里礼法上身份最高的人,故而即使老王妃和二房落败,朝堂上暂且不说,在内宅却是无人敢给二房和五房不痛快的。而二房和五房的嫡女,自然也是众人必须小心伺候的主。此时,二房和五房的几位嫡女坐在老王妃左侧,老王妃娘家的两位表小姐坐在右侧,几人一应一和,正想方设法地逗老王妃开心。
  六娘娇声说道:“这次表姐来要多住些时日,我正愁没人陪我下双陆棋呢,大姐忙着修习女红,都没时间陪我下棋,可巧表姐就来了。”
  六娘容思姽是二房的嫡次女,府中排行六,是老王妃跟前最得宠的孙女,她口中的大姐,是二房的嫡长女容思妤,在王府众娘子中排行老大。因为是长姐,兼之二夫人崇尚世家规范,所以大娘按世家女的标准精心养大,行为举止再端方不过,也颇得老王妃的看重。
  在座的两位表小姐——刘五娘、刘六娘是文昌侯府的娘子,老王妃的娘家便是文昌侯府。自从宸王继承王位后,老王妃和娘家往来少了很多,但这次不知为何,老王妃接了侯府的两位孙辈娘子来王府小住,虽说小住,但是看两位表小姐车架上的行李,恐怕时日并不短。王府下人们摸不到老王妃的心思,只当老王妃许久未和娘家来往,思念娘家,便把两位侄孙女接到眼前来,借以打开多年不曾往来的僵局。不光是各房主子这样想,就连在座的两位表小姐,心中也是这样猜测的。
  侯府的两位娘子中,刘五娘为嫡,刘六娘为庶。刘六娘自然不会认为六娘口中的表姐是指她,所以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刘五娘身后,充当背景板。
  刘五娘虽然也是侯府嫡女,但文昌侯府和宸王府这样的超级权贵比都不能比。不知为何,母亲执意要把她送到宸王府小住,她虽说在家中也是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在外做客时旁人也依着她侯府嫡女的身份敬她三分,但是置身于宸王府的这些皇姓娘子之中,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好在她随母亲来过宸王府,此时也能应付地过去。刘五娘回道:“六表妹太抬举我了,我虽然虚长几岁,但在下棋一道上却着实愚钝,不敢班门弄斧。”说完看向大娘容思妤,“久闻大娘品行高洁,是宗室女的典范,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娘容思妤正坐在侧,举止规范得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闻言向刘五娘轻轻欠身,“表姐过誉了。从前一直听闻文昌侯府的规矩极好,但总找不到机会和表姐深交。如今表姐能在王府多住几日,实在再好不过,日后我向表姐讨教学问,表姐可不许烦我!“
  大娘这一番话明里暗里恭维了老王妃的娘家,说得老王妃眉开眼笑,开怀道:“你们俩年龄相仿,就该多多来往才对。我人老了,就喜欢看着你们这些年轻娘子齐聚一堂,花团锦簇的,这多好。“
  刘五娘今年十三岁,大娘十二岁,其他的嫡出娘子都还小,二房六娘八岁,五房八娘容思婳才五岁,还是一团孩子气,刘五娘自然和她们说不到一起去。庶出的娘子压根不在她的交往名单里,此时虽然世家式弱,但是前朝的门第观念依然占据着主流,嫡庶有别,嫡女很少会自降身份和庶女交好,所以刘五娘虽然言语上客客气气,但是心里并不把王府的几位庶出娘子放在眼里,所以言语间主要向二房和五房的嫡出娘子示好。
  至于其他几房,三房和四房都是庶支,四房没有嫡出娘子,三房虽然有一位嫡出二娘容思歌,但是二娘父亲战亡,和寡母相依度日,虽然有一个县主封号,但是只是虚名,实际身份和二房的娘子完全不能比。何况二娘从进屋后,除了最开始的问好,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刘五娘在家中也是众星捧月的主,怎么可能主动和一个孤女示好,故而也不再理会二娘,专心在老王妃面前讨巧。
  荣安堂内欢声笑语,言笑晏晏,但这都是几位嫡女出风头的场合,其他几位庶女,自知不受老王妃宠爱,便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充当二房和五房的陪衬。
  刘六娘安安静静坐在刘五娘身侧,尽职尽责地扮演老实怯弱的庶女形象。这次不知为何,嫡母执意要把刘五娘送到宸王府来小住几日。虽说是小住,但是看马车里大包小包的行李,恐怕刘五娘要在王府逗留许久。刘五娘在家中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怎么肯到王府去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刘五娘和嫡母闹了很久,难得的是嫡母怎么都不肯松口,刘六娘察觉到不对,一边劝阻刘五娘,一边暗示自己天真烂漫的嫡姐带着她一起来。果然刘五娘上钩了,央着嫡母把她也放了出来。刘六娘耳边听着刘五娘花蝴蝶一般各方讨巧,内心里慢慢琢磨嫡母的用意。
  刘六娘悄悄打量着荣安堂的摆设,六扇屏风上绣着大片盛放的牡丹,花蕊处用金线勾勒,配上艳丽的牡丹,既富丽又般配。手边的凭轼是上好的紫檀木,两侧还绘着花鸟,角落里立着一个鹤首香薰炉,袅袅香烟从鹤喙中吐出,这还是刘六娘第一次看到鹤形的熏炉,既奇巧,寓意又好,放在这里再合适不过。刘六娘的视线从白鹤香薰炉上收回,这般粗粗一览,便已经看到好几个银瓶银器,宣朝银子产量极少,而且都要上贡,只有皇室和皇帝近臣才能用得起银器,而且银器包治百病,驱邪佑宅,是实打实的身份的象征。看到这里,饶是刻意挑剔的刘六娘也不得不承认,宸王府的吃穿用度,和文昌侯府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刘六娘是侯府的庶女,平日里全靠奉承五娘,才能在侯府里有一席之地。她和刘五娘不同,这次是刘六娘第一次进入王府,从前她以为侯府便是顶顶富贵的地方了,如今和宸王府一比较,她才知道自己见识有多么浅薄。而且,这一路上遇到的仆从俱都进退有度,行止无声,这才是真正的贵族气象。刘六娘心中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原来她以为刘五娘的命是极好的,现在看来,真正命好的人,她压根想象不到人家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在刘六娘悄悄打量荣安堂的时候,刘五娘正和二房的两位嫡女打的火热。听到刘五娘的娇笑声,刘六娘心中不屑,她的嫡姐向来自命不凡,岂不知在这些真正的宗室贵女面前,她们姐妹俩其实什么都不是。如今几位贵女不过是看在老王妃的面子上给刘五娘几分颜面,若是她的嫡姐还是像原来那般自矜自傲,那可有的受了。
  刘六娘心中暗暗期待着刘五娘在这些王府娘子前碰个没脸,心中这般想着,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鄙夷,刘六娘吃了一惊,连忙收敛起神色,眼睛悄悄在众人身上看了一圈,好在几位娘子注意力都在老王妃处,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妥。刘六娘偷偷松了口气,收回目光时,恰好撞上了宸王府五娘的视线,五娘不闪不避,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仿佛洞察了刘六娘的秘密。
  刘六娘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已经开始警惕容五娘。容五娘是王府四房的庶女,听说颇得父亲宠爱,这样看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刘五娘和刘六娘初来乍到,还是老王妃娘家的人,所以众人都颇给脸面。说了几番你来我往的场面话后,刘五娘渐渐放松下来,这样看来,王府的这几位贵女,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高高在上、贵不可攀么。她大概把各房的姑娘都认了个脸熟,但唯独大房,王府真正的掌权人,这么久了还没有见到。刘五娘心中愈发好奇,早就听闻宸王妃飞扬跋扈,不把婆母放在眼里,连带着小郡主也很骄纵,晨昏定省颇为敷衍,这番看来,似乎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刘五娘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隐隐有些不悦了,从小到大她都是众人奉承的侯府嫡女,虽然知道宸王府要比侯府尊贵的多,但她内心里一直觉得除了一层宗室背景,她与王府的几位贵女也没有差很多。如今她在荣安堂等了这么久,长房小郡主甚至连脸都不曾露,刘五娘心里,已经给对方扣上了骄纵轻狂的帽子。刘五娘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小郡主这样藐视老王妃的权威,会不会被老王妃处罚?
  老王妃自然也察觉到容思勰的赶路时间未免太长了些,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六娘和大娘看出了老王妃的不悦,因着上一辈的恩怨,二房的两位娘子都对大房芥蒂很深,此时容思勰迟迟未到,六娘心里暗乐,大娘亦不会给大房说好话。最得宠的两位娘子都事不关己明哲保身,其他几位不受宠的娘子自然不会多言,长房和祖母她们哪一个都惹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当陪衬好了。
  见王府的几位娘子不再多话,刘五娘有心在老王妃面前讨个好,于是装作天真烂漫地问道:“姑祖母,我们姐妹入住王府,要不要先去拜会王妃和郡主?”
  大娘神色淡淡,六娘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意,其余几位娘子都默默低下头,对于长房和祖母的争端,她们向来都是远远避开,不言不语不站队不偏帮,这位侯府娘子到底还是初来乍到,不清楚形势,这种规格的争端,岂是她们能涉入的?
  刘六娘暗笑嫡姐多嘴,但也跟随着众人垂下视线,心中暗暗期待着这场好戏。
  老王妃脸上的神色更冷,“不必,你们是我的后辈,不过在王府住两天,直接住下就是,哪里需要向其他人报备。至于七娘,直接唤她来见你们就是了,何必巴巴跑一趟。”
  刘五娘似乎对屋内的暗流毫无所觉,一派天真地说道:“郡主身份尊贵,理应我们姐妹前去拜会才是,怎么能劳驾郡主亲自前来呢?“
  第5章 表姐(下)
  荣安堂内,方才还和和乐融融的气氛凝滞起来。对此,刘五娘似乎毫无察觉,反而一派天真地问道:“郡主身份尊贵,理应我们姐妹前去拜会才是,怎么能劳驾郡主亲自前来呢?“
  老王妃冷笑:“七娘可尊贵的很,如今连我都唤不动了。”说着唤来赵嬷嬷,问道,“春莺呢?怎么还不见回来?”
  春莺是赵嬷嬷的女儿,赵嬷嬷是老王妃身边的老人了,对老王妃的脾气再清楚不过,此时一听老王妃的语气,就知道老王妃动怒了。她斟酌着回道:“春莺去嘉乐院请郡主了,应该很快就到了,要不奴婢唤人去路上接郡主和春莺一程?”
  老王妃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赵嬷嬷给身后的小丫鬟打眼色,让她去路上找春莺,催她们快些回来。赵嬷嬷心中暗叹,其实春莺出去的时辰并不算久,只不过老王妃一沾上王妃和郡主的事情,就特别容易生气。
  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老王妃年轻时才智双全,几乎把当时还是世子的宸王逼到绝境,黎阳县主那样精明强势的人,也在老王妃手下吃了不少暗亏。可是最终还是宸王技高一着,攀上了当今圣人,老王妃的算盘到底还是落空了。李嬷嬷在侯府时就伺候在老王妃身边,这些年来亲眼见证了老王妃嫁人,受宠,得势再到失势,在李嬷嬷看来,老王妃实在没有必要继续和宸王与王妃死磕,毕竟宸王继承王位十余年,如今儿女双全权势滔天,和宸王对着干委实没什么好处,不如和宸王服个软,老王妃毕竟是他的嫡母,宸王总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嫡母难堪。然而她一个奴婢都懂的道理,老王妃却始终想不通。可能越是聪明人,越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吧。
  李嬷嬷心里唏嘘,她虽然心疼老王妃,但老王妃如今越发偏激,饶是她都不敢硬劝了。就比如今日派春莺去找郡主,李嬷嬷就非常不赞同,郡主那可是王爷王妃心尖尖上的人,何等尊贵的身份,如今为了两位寄住王府的表小姐,哪里值得派人去主院把郡主唤过来,两位表小姐去给王妃郡主请安还差不多。李嬷嬷心里焦急,偏偏她的女儿为了讨老王妃的欢心,还屡次给郡主使绊子,简直就是嫌命长。
  李嬷嬷退出屋子,正打算亲自去寻不成器的女儿,就看到春莺一个人绕过回廊走过来了。李嬷嬷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郡主呢?”
  春莺遇到了去接应她的小丫头,一路是跑着回来的,此时还有些气喘,她一边顺着气,一边说道:“王妃不在内院,郡主不肯来。”
  李嬷嬷的眉头皱的越发紧,她还想细问,就听到屋内传来了老王妃的声音,“可是春莺回来了?进来吧。”
  春莺深深吸了几口气,来不及和母亲细说,就要往内屋走去。
  春莺从李嬷嬷身边走过时,李嬷嬷捏住她的胳膊,狠狠掐了一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春莺吃痛地揉着胳膊,满心不悦,敷衍地点了点头。
  春莺走到内屋,先给老王妃见礼,然后甜甜地问候了两位表姑娘,这两位是老夫人的娘家表小姐,可一定要伺候好。
  老王妃从春莺进屋后脸色就很难看,沉着声音问道:“七娘呢?怎么还没来?”
  春莺心里斟酌了一下言辞,小心地回道:“郡主正在嘉乐院习字,不便离开。郡主还说,待王妃回来后,自会随着王妃一起来给夫人请安。”
  老王妃重重拍了一下凭轼,满屋子的娘子侍女都垂下了头。
  “她真是越发轻狂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这话没人敢接,虽然老王妃是王府身份最高的人,但如今王府实际掌权人乃是王妃,而且小郡主可是从一品的宗室贵女,虽然现在还没封号,但品级上已经和那些正一品的外命妇不差什么了。她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编排从一品郡主的不是。
  六娘是老王妃的嫡亲孙女,这种时候,也只有她敢拉着老王妃的袖子,娇声道:“祖母,莫要生气。前几日舅父送了我一只臂环,听说是西域来的稀奇物件,祖母你看,六娘戴着好不好看?”
  六娘口中的舅舅乃是嘉勇侯世子,二夫人便出自嘉勇侯府。此时女子与娘家关系要比后世密切的多,回娘家小住也是常见的事情,所以六娘时不时就会从嘉勇侯府收到一些奇珍异宝。六娘最爱在众姐妹面前装作不经意地露出她的新玩件,即使同是宸王府的娘子,身份也是尊卑有别,而她,自然是极尊贵的那一类。
  刘五娘看了看屋内默默无言的众位王府娘子,悄悄觑了一眼老王妃的眼色,进王府以来心底隐隐的自卑突然就消散了。她眯起眼睛,像许多得宠的姑娘那样笑得娇俏天真又胜券在握,对老王妃说道:“姑祖母,你就不要生气了嘛,反正我们现在又不走,郡主早来晚来都一样。”
  就算是王府的贵女又怎么样,在姑祖母发怒的时候也只敢装哑巴,还不如她刘五娘在姑祖母面前得势,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有了刘五娘的开端,在座的其他几位娘子也跟着说软话,老王妃面色渐渐转晴,冷哼一声,说道:“也罢也罢,终归你们还是孝顺明理的,这才是王府该有的样子。”
  大娘笑道:“还是祖母教的好。”
  而老王妃口中不孝顺不明理的七娘容思勰还在宽敞明净的房屋里写字,她都不用派人去打听,就知道荣安堂怎样埋汰她。容思勰知晓她那“祖母”看大房不顺眼,看黎阳尤其不顺眼,连带着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七年过去,容思勰早就见怪不怪,既然老王妃和二房看她不舒服,那就随她们说去吧,反正她们就连骂人都只敢暗搓搓地影射她。
  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但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容思勰心情颇好地停下笔,观察自己刚完成的这页楷字。宣朝盛行楷书,而且在多年的发展中法度井然,自成体系。容思勰临摹的,便是此时最富盛名的颜体。
  方才写字时还不觉得,此时搁下笔,容思勰觉得后肩颇为酸涩。她抬手锤了锤肩膀,向侍女问道:“阿娘还未回来吗?八郎现在在何处?”
  阮夜白回道:“王妃尚在全院,小郎君许是去花园玩了。郡主尽可放心,小郎君身边时刻都跟着人,不会出什么磕碰的。”
  容思勰点了点头,黎阳治府极严,她和容颢真身边的下人都是挑了又挑的,绝不会让小主子落单。她放下心来,又感觉有些无聊,说道:“今日练了一上午的字,不想再练了,但也没什么其他可干的……”
  容思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外的人打断,“七娘,既然你现在没事情,那和我去马场玩吧!”
  容颢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双眼倒是极亮,期待地看着她。
  容思勰和他从小就待在一处,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同胞兄长在想什么,她对着容颢真粲然一笑:“你去马场玩了?我记得阿娘不久之前才说过不许你去马场。现在阿娘阿父都在家,今天你的胆子大的不得了啊。”
  容颢真被容思勰说中心思,扭捏了一下,拉着她的袖子,自以为悄声说道:“七娘,阿娘不会骂你,你和阿娘求求情,咱们俩一起去马场骑马玩。二兄现在就在马场,骑马射箭,好不威风!咱们俩也去吧!”
  容思勰毫不犹豫地拒绝:“你想去的话你去和阿娘说,别拿我做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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