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_分卷阅读_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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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留在红岛。让人看好那女人,别让地字堂从中坏了事,浙江水师那边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大龙头就大步走了出去。看着她修长高挑的背影,丁巳久久回不过来神。
  鲁岐当众给大龙头吃了憋,心中十分高兴。
  当晚,就在地字堂里摆了酒,请了与他交好的几位堂主和江口大爷前来吃酒。
  所谓江口大爷,其实也就是堂主以下的把头,只因红帮最起初建立之时并不是在外海,而是沿海一带。每个江口一个大档头,若干小档头,其下领着若干不等普通海盗。
  海盗们都是一些不通文墨的大老粗,所以这名字一直未换,沿用至今。
  地字堂的大堂上摆了十几桌席面,济济一堂,杯盏交错,喝得正痛快。海盗们的日子都是过了今日没明日,也因此格外粗放,美酒、女人、金银都是他们的爱物。
  可惜随着红帮规矩日渐严明,女人是不用想了,金银之物在这破地方也用不出去,只有美酒可以解解馋。
  若论红岛上什么东西最多,除了海盗,便是美酒了。
  喝到兴起之际,便有人热血上头斗起酒,一众海盗将那两人围在中间,又拍桌子又拍板凳的,在一旁起哄。
  而最上首的两桌,坐着几位堂主和江口大爷,都是面带笑意地看着下面崽子们闹,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鲁岐一直忍着没发作,这会儿见酒意正酣,瞅了斜对面的莫伽一眼,就论起之前他为什么要坏自己的事了。
  荒字堂的纯和道长和洪字堂的堂主徐谷荣,两人喝着酒,似乎没注意这边的发生的事,另一桌的几个江口大爷也是如此。其实这不过是表面上,实则耳朵都竖着听。
  莫伽拈着一个小酒杯,百无聊赖地喝着。
  见鲁岐质问自己,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慢悠悠地道:“杀了杀了一了百了,可若是不杀,谁知道以后有什么用处!”
  “我可是答应了那边!”鲁岐将手里的酒坛子掼在桌上,看似不过是喝多了放下,实际上这行举中意思太多了。
  莫伽笑了起来:“此事是你找上门,我受托前去看看,可不代表我玄字堂怕了你地字堂,鲁堂主莫怕是喝多了吧。”
  这边的动静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堂上当即安静了下来。
  纯和道长带着浅笑没说话,徐谷荣看了鲁岐,又去看莫伽,从中劝和:“好了,多大点儿事,至于还动桌子了。莫堂主说的没错,杀了人这仇就结定了,我们与浙江水师一个东海,一个在南海,实在犯不上动如此大的干戈。”
  若是换做以前,莫伽笑笑也就过了,可今日他脸上却是越来越冷。
  “我看鲁堂主这是猫尿灌多了,只把自己当大龙头。”莫伽站了起来,扔掉手中的酒杯,神情冷淡:“不喝了,没意思。”
  说着,便离开了这处。
  他即是走了,玄字堂的人自然也要走,下面当即空了两张桌子。
  鲁岐大手一挥将酒坛子掀在地上,发出一声碎响,里面的剩酒溅了满地。
  气氛有些尴尬了,徐谷荣看了下面一眼,吆喝道:“继续喝你们的吃你们的,看什么看!”
  下面一众人当即不敢看了,又继续喝起酒来,还如之前那般喧嚷,可惜明显一看就是装的。
  纯和道长至始至终都只是吃着面前的一碟花生米,时不时捏着小酒盅喝一口,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见鲁岐脸色又红又青,他道:“你也是,明知道他就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脾气,何必与他掰扯这些,没见着大龙头从始至终就没提过他去浙江的事。”
  “那是大龙头看中了这小白脸,想弃了丁巳,纳他为入幕之宾。”鲁岐接过旁边人递来的酒,往嘴里灌了一口,说道。
  像这种话,大抵也就只有鲁岐敢说。
  其实帮里上上下下没少议论大龙头的私事,可也就只敢私下调侃两句。海盗们可不懂什么君子之礼,什么非礼勿言之类,平时在一起少不了打打黄腔,说些荤段子什么,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们极为清楚,像这种话就不能说。
  纯和道长被气笑了:“你要是这么说,今儿这酒就甭喝了。大龙头为何不提,是因为大龙头不想将此人逼到我们这边来,你倒好屁大一点事倒揪着不放了。”
  “我怎么揪着不放了?不是他拦下不让处理了那女人,至于今天让那骚娘们一顿耀武扬威。”
  “那你就没想想,你真把那女的弄死了,大龙头若是推你出来做替死鬼?不是我说,我和莫伽是一个主意,那姓邵的你少与他眉来眼去。那些做官的生了百八十个心眼,把你卖了你还要给人数银子花。”
  说着,纯和道长也站了起来:“贫道也不喝了,累了一天。”
  纯和道长走,荒字堂的人自然也走了,堂上顿时又空了一半。
  也就只有地字堂和洪字堂的人还杵着,包括洪字堂的堂主徐谷荣。
  “鲁堂主……”
  “怎么?你也想教训我两句?”鲁岐斜着一双凶恶的眼睛,看着徐谷荣。
  “自然不会。”徐谷荣赔笑。
  不同于纯和道长和莫伽,徐谷荣刚坐上洪字堂堂主的位置没两年,他本身就是鲁岐一手推起来的,自然不敢甩鲁岐脸子。
  “总有一天,弄死这些人!”鲁岐一脚把身后的椅子踢开,转身就走了。
  自此,这酒自然喝不下去。
  徐谷荣出了地字堂,脸才阴了下来。
  他的心腹陪着小心道:“堂主,您可别气坏了自己。”
  “我当然不会气坏自己。”徐谷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地字堂,冷笑道:“就这样的蠢货,以后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虽是这晚不欢而散,可次日再见面时,鲁岐便推说昨晚喝多了,旁人自然不好与他计较。
  鲁岐历来就是这样,干了什么蠢事就推到喝酒上,彼此都清楚他的性子,表面虽都表现的不计较,可实际上各人心中怎么想,也就自己心里明白。
  目送着船队离开,几位堂主都是面色沉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丁巳看了众人一看,道:“都散了吧。在大龙头离岛的这些天,全岛戒严,各位堂主也都叮嘱些下面人,别惹出什么乱子。”
  一众人各自散去。
  而另一头,招儿来此地数日,才终于弄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是从负责侍候她的一个小丫头嘴里问来的。
  据说,这里是红岛,而她住的地方是天字堂的地方,天字堂是大龙头管着的,大龙头是红帮的大龙头。
  还有就是,大龙头是个女的。
  招儿办法用尽,也只问了这么些,她看得出这个叫兰妞的丫头,是真的不知道其他,只能打消套话的心思。
  招儿住的地方是个小院子,院子里就只有兰妞和一个瞎了眼的老妪侍候。她也佯装过不懂事往外闯过两次,可很快就有人将她拦了回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招儿问过兰妞才知道,如今已经进入冬月,可红岛这里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的气息。
  她已经到这里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弘儿如何,庭儴又如何。
  ……
  她很快就知道薛庭儴的消息了,因为红帮在福建的堂口被人端了。
  像红帮这种大型帮派,自然不可能独处海外,对陆地不闻不问。帮里有这么多帮众要养活,他们的生意很大一部分来自大昌,自然各处都设有堂口。
  不过这种堂口都十分隐蔽,或是大隐隐于市,或是在沿海的某个荒岛上。这种地方都是极为隐蔽的,可偏偏就被人端了。
  具体是哪一方的人马,暂且不知。一个活口都没有逃出来,还是给这处堂口送补给的人,发现这件事情。
  这处堂口位于一处荒岛上,送补给的人上了岛,没有发现一个人,说是鸡犬不留也不夸张。除了地上遗留的血迹,再来就是岛上有几处地方有疑似遭受过炮击的痕迹。
  事情传回来,一片哗然。
  红帮的人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船队意外登岛,又发现了岛上的人。两方交火,红帮人不敌,才会造下如此惨剧。
  毕竟这东南两海也不光只有一个红帮,另还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海帮以及零散的小股海盗。
  红帮首先瞄准的就是自己的死对头黑旗帮。也只有黑旗帮才有这个能力探到红帮的堂口,并能干出这种事。
  红帮上下一片暴动,无数人说要带着兄弟前去抄了黑旗帮的地方,却被丁巳压了下来。
  大龙头临走之前说,一切人等不得擅自离岛,什么事等她回来再说,这就是铁律,谁也不能触犯。
  而就在红帮上下因为此事鼓噪不休之时,位于福建东沙附近又有一处小岛燃起战火。
  这岛上的人可不是红帮的,正是他们的对头黑旗帮。
  黑旗帮主要盘旋在东南海交汇之地,此处临着小琉球,又靠近倭国和高丽。与红帮的人不同,黑旗帮什么人都收,其首领便是一个倭国人,又叫桃十三郎。
  因为红帮势大,黑旗帮只能在其之下苟延残喘。红帮吃肉,黑旗帮喝汤,最近关于红帮一处堂口被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黑旗帮自是幸灾乐祸不已,巴不得红帮能惹上哪路神仙,一举将他们都端了才好。
  这日,黑旗帮出去劫了一艘商船。
  如今天气转凉,出海的商人也十分稀少。福广两地不同浙江,浙江有市舶司,主要通商港口都在市舶司管辖范围之下。定海开阜以来,有蜂拥而至的,也有改弦易辙换了地方出海的。
  这些主要是那些舍不得给官府抽纳商税的商人,且这种人历来不少,海上贸易虽是利润丰厚,但冒的风险也大。朝廷不由分说就要抽一成商税,谁愿意将自己的银子给旁人。
  卖的不愿出,买的也不愿意付。
  之前浙江、福建、广东一带,都是只管做自己的生意,汉河楚界,互不相犯。如今浙江异军突起,官命开阜,福建广东一带生意被搅,自然降低价钱,也因此跑这两处的商人并不少。
  就是极为零散,但也养活了不少人。
  黑旗帮今天运气不错,劫了头肥羊,这一船货拉到琉球黑市上去,至少能换几万两银子。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有银子就有美酒,就有女人,什么都有。
  高兴之余下,黑旗帮的人便大酒大肉助起兴来。
  而就在他们酒意正酣之时,岛上被袭击了。
  先是一声轰天炮响,被炮声惊醒的人,赶忙摸起家伙就往外冲,还有的正抱着抢来的女人在屋里快活,见此也赶紧提上裤子起来了。
  这些人刚冲到门外,还来不及喊,就迎来一阵扫射。
  外面一片乌漆墨黑,只有天上的弦月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大地。这岛上草木繁茂,黑旗帮的人只看见黑暗中,有无数的火星闪过。
  随着一个冰冷刺骨,却又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
  “前排,射!中排,射!后排,射!”
  前面的弟兄们就倒下了,后面的人甚至还未看到敌人,黑白无常的索命就已来临。当然也有人借着前面人的阻挡,冲到近处的,他们扬起的利刃还未落下来,那个宛如恶鬼似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前排,长矛!”
  “杀!”
  那个‘杀’字似乎是凭空爆出来,仿佛凝聚了无数人的力量。
  冲在最前面的是个倭人,他手持着最锋利的倭刀,他知道前方有敌人,但他有自信凭着冲力,一刀将这些人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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