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大撕_分卷阅读_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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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说,一边悄悄度一个疑问的眼神给乔韵,乔韵不禁一笑:这是在怀疑她看人的眼光了?
  继续栽培宋雅兰,也不因为她是第一个对【韵】示好的编辑,乔韵自有考虑,宋雅兰作为时尚编辑,在东方式撕逼上经验过浅,这是个弱点,但她的才华也一样过人,没人能视而不见。
  她创造机会给宋雅兰表现,“对,咱们还是先说说企划吧,这一次时装周的两个新系列都在这了,lana你先看看,再结合一下你原有的想法,说说这一次的封面企划,打算怎么选题?”
  “哦!”宋雅兰也并未辜负这机会,她快速翻动着试衣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实物成衣……唔——”
  一反刚才的迷茫,她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清晰锐利,像是一台训练有素的机器,上下扫动着条码,常人难以分辨的细微差别,在她眼里一览无遗,处处充满意义。“有趣……有意思……”
  乔韵不禁暗自紧扣马克杯:她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承认,但,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对外展示成品,作为设计师,在等待评语的那一刻,不紧张是假的。这和双方的身份地位,设计的商业前景,后续的营销方案,最终的销售结果完全无关,在这一刻,她的忐忑源自于自我将受评判的不安:她为了这些设计耗费了心血,灌注了情绪,渐渐把它打造成一小片自我——她会不会只是在难堪的自high,这究竟是搞砸了还是让人头晕目眩的杰作?
  “如何?”她短促地问,嘴唇有点发干:最讨厌的一点是,你永远无法客观判断自己的设计,一个敬业的设计师总是发狂地自恋,因为如果不够喜欢,她的职业尊严就不容许她对外人呈现。再怎么大师,设计师也很少能接受这一点——一个人的作品不可能被所有人都喜欢,这是事实,但所有设计师都只是简单地无法接受。
  “我非常喜欢。”幸运的是,宋雅兰的回复快速又肯定(不过乔韵得到的喜悦不多,因为她本来就喜欢,继续喜欢是意料中事),“我觉得这是你有别于一般设计师的一个特点,joe,你的设计一直都蕴含着非常丰富的感情,它给人以私人化的感受,包括这种摄影风格,营造出非常有触动的效果,我不知道文文有没有感觉,但是你的设计在保持基调连贯的前提下,依然能做到每个系列都有细微但确实的差别,在艺术性和鉴赏性上表现都非常优秀,这是特别成熟的设计师才有的素质——”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笔记本,“我要记下来,这应该是报道的一个重点,你优秀的调和能力——不论是走秀款的艺术性、鉴赏性,还是商业成衣的品牌个性和可穿性,你都可以用恰到好处的分寸调和在一起,而这正是一个成熟的奢侈品牌必备的能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杜文文看着宋雅兰的眼神已有不同,“确实,作为模特,我也觉得乔乔的秀其实很好走——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装的气质和情绪,感觉从穿上就很自然地能够感觉,灯光和妆容再配合一下,非常容易就知道设计师想要的是什么感觉。心里有底,不茫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然在国内这是凤毛麟角,但其实,在国外这也非常难得……草创期的奢侈品牌的秀不能太超前,这一点我觉得lana说得非常对——”
  不知是否看出她的焦虑,她们俩夸得几乎有点肉麻,全靠真诚调和,宋雅兰直点头,“对,最初的秀一定要大气,尤其你的品牌定位较成熟,有了地位再来玩个性,dior、lv的那些奇葩设计都建立在五十年一百年的稳重基础上,只是偶尔玩点噱头……joe,给文文拍试装照的摄影师现在在东京吗?如果能让他试试看拍封面照,或者是内页的话,也许效果会好,他也能捕捉到你设计里的情绪——真的,除了你的稳定和一致之外,我认为你的设计里最迷人的部分就是这种饱满的情绪,当然,不是说稳定不重要,但从艺术的角度来讲——”
  她翻开影集,指着杜文文身上穿的长衫,“你的衣服最感染人的就是这种强烈的情绪……这是一种无法对第三人转达的体验,只发生在艺术品和观看者之间,也因此,它让这个品牌和这件衣服变得特别——真的,一个人是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在创作作品时倾注的情绪的,有些大师的高定秀,当然非常美,但你完全可以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对。”杜文文赞同地说,“不管商业上多成功,但在艺术层次这是懒惰的——”
  “其实可以理解,要保持这么旺盛的生命力其实很难,但这就是你的优点,joe,你的艺术生命力和才华就像是暴风雨一样强烈满溢……你看这张照片——”
  “对,对对,我最喜欢这件单品,我感觉小孟也是,我们看小图的时候就觉得这张最有感觉——乔乔,你看,你自己觉得呢?”
  “我啊——我……”
  乔韵回答得有点迟疑,但宋雅兰和杜文文不在意,已聊出兴致,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封面拍摄的基调,“对,要阴郁,但又不是颓废,应该像是夏季暴雨以前的乌云,阴暗中藏着闪电,脉动的闪电和磅礴的雨势——”
  “对对,那种强硬的生命力——非常抢眼的感觉。”
  “所以joe的想法非常对,应该要用专业模特,从技术角度来说,这么强烈独特的风格,应该要个人气质淡薄的专业模特来拍,明星本人会有固定形象代入,不适合这种以衣服为主体的摄影。”
  “但不要那种千篇一律的锥子脸和明暗强对比的艳丽摄影。”
  “你是说陈潮吧?哈!我懂,我懂,不是说她不好……”
  “是吧是吧,太多人跟风,早审美疲劳了。”
  “哈哈!没错没错……”
  她们都是各自领域内的精英,也都很有专业精神,工作时永远不露疲态,但,仍可看得出来,只有在说到这些时,她们才是快乐的,眼下这一刻正是这份工作的意义:考量很现实,但追求依然艺术化。这是乔韵喜欢的氛围,她可以和周小雅、谭玉虚与委蛇、亦敌亦友,但却无法和她们成为真正的同行者——论心机,她不怕谁,她一样也追求钱财权位,不愿被薄待半分,但这一切不是全部,不是答案,这一刻才是答案,她们最终的作品才是答案,她选择这份工作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时刻,和同样的人在一起,为同样的话题快乐,喝点红酒,纵情大笑,真正的笑。
  “应该用点复古的配饰。”
  “牛津鞋,但不要漆皮,也许布洛克。”
  “不,不要布洛克,牛津好过布洛克——joe,你说对不对?牛津永远好过布洛克。”宋雅兰回头征求她的意见,满脸笑意未歇。
  这正是她享受的时刻,她的作品让两个很有审美的女性倾倒,她们恰好也都前途远大,很有权力,一切看来都在加速前进奔跑,未来笼罩在让人目眩的光晕里,可她为什么却有点心不在焉?
  乔韵也笑了,她遮掩地撑住下巴,“漆皮牛津搭那件大衣可能会很灾难,还是试试看布洛克,或者也可以更女性化一点……”
  讨论还在继续,宋雅兰和杜文文都很有想法,头脑风暴中,策划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切基调都围绕设计的情绪来定,因为‘那是整个系列最迷人的部分’。
  乔韵托着腮,静静望着两张漂亮面孔上那快乐的笑,慢慢也明白过来:她们太强调情绪了,把这当成了她的最大卖点。
  当然这也很正常,有些人的卖点是冷静的思考,有些人的卖点是叛逆的态度,有些人的卖点是自己的人生和名气,设计师的亮点总是千变万化,情绪为亮点,说明她有感染力,这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就她自己而言,总是会去想:这个设计,是有足够的情绪了,但,下个设计呢?
  情绪是会干涸的,也会疲倦,三个月以后,她还能有够强烈的情绪去推出新设计吗?
  如果没了这么激烈的情绪,她的设计会怎么样?她的系列,还能如此强烈地征服观众吗?
  “我明天一定要来看你们的彩排,最好和小孟一起,让她拍一些照片。”
  “当然——对了,lana,你应该试试看这件衣服,我觉得很适合你的气质……”
  杜文文倒了点红酒,氛围更热烈,话题在工作和生活中转来转去无缝衔接,笑声时不时响起,乔韵托着腮坐在她们中间,笑容有点悠远,杜文文忽然注意到她的酒杯,“哎呀,乔乔,你喝太慢了!”
  “我都自己加了半杯了。”乔韵操起酒瓶主动给她们加,又说,“你们觉得东京这边的模特素质怎么样,不行的话还有时间从国内找。”
  这问题顿时又引爆一轮八卦、点评和讨论,乔韵也不想再关注以后的事——先把这个时装周度过了再说,她吞一大口酒,竖起手指正要发表评论,手机i忽然响起来,她看了一眼,站起来匆匆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个要接。”
  其实按以前,和闺蜜兼重要合作伙伴聊得兴起,未必会接,但现在,大抵是机会难得,她不知不觉间已更懂得珍惜,乔韵走到角落,摁下电话。
  “喂……”
  酒精上冲,情绪不知从哪里冒上来,她的声音低低的,没来由带了点撒娇和委屈,‘喂’得千回百转,“怎么忽然有空给我电话?”
  “喝了酒啊?”秦巍问,也许是听出了她声音比平时更低,但他是有点兴奋的,没等她回答就继续说,“喂,你的秀,前排给我留个位啊——我可能又能来看了!”
  “真的?!”
  “我也不信,但好像还真是真的——本来剧组不给请假嘛,但王导忽然要去b市那边参加个活动,我们就有空了。”秦巍说,他顿了一下,“这活动好像还是周姐给牵线的,她还说让我也去b市呢,给我介绍几个导演,组几个局,再一起来东京……奇怪,她最近好像对我特别好……”
  看起来,周小雅果然心领神会,知道该让什么人给她打什么样的电话,才算是有足够诚意。
  乔韵靠着墙,笑着闭上眼,未来的事不愿去想,这一刻,她又重新沉浸在设计新系列的情绪里,好像那片海从未离开,随着潮声,忽然又涨上来。
  “真的啊?那你开心吗?”
  “开心啊,当然开心了。”秦巍兴奋之余还有点疑惑,“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是想干嘛呢?”
  乔韵不理他后半句,她深情地说,“只要你开心就好了。”这一场就没白撕。
  “可……哎,乔乔——”似乎是起了疑心了。“你——”
  说那么多煞风景的人干嘛?就要见面了,他不能高兴点?乔韵蛮横地无视,九转十八弯地埋怨,“秦——巍!”
  电话那边静了一下,秦巍一再被打断,又蒙在鼓里,有点不高兴了,“干嘛啦!”
  “我好想你哦……”她的语调软下来,手指在手机上画圈圈,“我好想见你哦……”
  终于有了见面的机会,强抑的想念再不需要阻碍,她终于可以说出口,所有的一切不必再藏在窗户纸后面,这个系列是送给你的,所有的系列都是送给你的,黑夜中的火不是火,是被囚禁的爱,荆棘中的精灵不是精灵,是恋爱中的女孩。
  “娇娇……”电话那头的声音化了,像是从心里新鲜流出的血,秦巍像是忽然间不会说话了,只是这样赤诚的、饥渴的、心疼的粗砺地说,“娇娇——”
  乔韵靠着墙角,在热闹的笑声中,不依不饶,如泣如诉,拉着有点上扬的哭音,对着手机低声一遍遍地重复,“好想,好想,好想见你哦……”
  ☆、第91章 世间好物
  “竺姐~”
  电话一接起来秦巍就甜甜地喊,他知道自己这等于是把线索直接送给李竺:只有在有求于人的时候,他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喊竺姐。
  不过,心里的情绪还没下去,现在看世界都顺眼点,他的语气平淡不下来——还是个演员呢,说来挺不好意思的,但嘴角真的一直在翘,他这是在剧组,要是在大学,范立锋早就遭殃了。多年来的矜持教养,只给他留下最后一点自制力:总算还知道先寒暄一下,“在忙吗?好几天没联系了,您一切还好?”
  “……你怎么了,秦巍,”李竺在电话那头明显地顿了一下,语气忽然凝重起来,“你是不是抽了别人给你的烟什么的?是谁递给你的?和你说了很多次,在剧组万事要小心,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没high,我不抽烟你又不是不知道,竺姐,”秦巍哭笑不得,兴奋劲儿总算下来了点,“我清醒着呢,就是今天挺开心的,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哟?”李竺还不太信,“这么开心,今天拍戏没ng啊?”
  “ng呀,ng了60多条。”秦巍说,“这不是都习惯了吗,感觉进入状态能快点,导演骂我也骂得比之前少了。”
  这是实话,人真挺可怕,一开始拍王导的戏,拍完了就像是心被人掏过,空落落的,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想一想还是能想起来,但有时候就是没有了去想的力气。被导演骂,多次ng,比起这种调动完情绪之后的疲倦那都不是事儿了,但这种体验,重复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拍完了心里还能剩点什么,慢慢的,剩得越来越多,进入导演需要的那种状态也越来越快——熟练工了,或者说是习惯了这种疲累,大脑调整了激素分泌水平了。秦巍翻翻自己的短信记录也能看出点感觉,一开始除了和乔韵延时性很强的只言片语以外,和谁几乎都没交流,现在好点了,和各方人士又能应付自如:也是这一段都顺,人际交往都给的是正能量,没什么烦心事要处理。
  “真的啊?”李竺说,“挺棒的,这是开窍了?”
  “只能说是熟练了点,”秦巍说,“也都靠周姐、谭姐她们指点——说起来,竺姐,你是不是在背后托周姐指点我了还是怎么?最近她对我特别好,带我出去见了不少文艺片圈子的人——你终于同意我多拍文艺片啦?”
  “哦——”李竺长长地把尾音拖了出去,有点暧昧的上扬,好像是疑问,但又很快消散了,“我可没这么说啊,但你一直有兴趣的话,那就先接触着呗,熟悉一点也好的。”
  没直接认,像是心里觉得不值一提,不愿居功——如果真是她,肯定早拿出来讨人情了,当然,不会做得很直接,但必须得确保他心里记得这个情才行。
  不是李竺,那……难道真是娇娇?
  周小雅在百花红毯上摆了他一道,刻意带他去挑谭玉的场子,背后是什么心态秦巍多少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要迫他在两大影后之间选边,谭玉这边发的火越大,他也就越倒向周小雅这边,至于说要掰开来扯,她也不怕,毕竟当时乔韵的发布会,他也算是耍了点小手段——也因此,秦巍没动气,也不会和周小雅说穿,就只当不知道,当然更不会因此疏远谭玉,彻底卷入无聊的意气之争。
  当然了,不选边的好处谁都看得出来,只未必人人都能做到,在秦巍,他这也是仗着李竺背景好,他签的公司也是业内巨擎,资源不愁,人权待遇第一等,就是和周小雅谭玉都疏远了也没什么——他也预期了周小雅发现自己没跟着节奏走,对他会逐渐冷淡,其实前段时间也的确就是这样,两人都在横店,不同剧组而已,但就和不认识似的,下了戏都没什么来往,可就前段时间起,周姐对他的态度,一下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不是说多热情,哄着他什么的,那没有,但给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她在文艺片圈子里人脉广,横店这块拍片的大导几乎都认识,没事组局的时候就把秦巍喊上:其实秦巍人气现在这么高,又长得好,也可以说是有一点演技,至少和大导合作过,他想演文艺片,很多导演都是求之不得,巴不得他来吸引点投资,就是中间欠个人搭桥,大家一块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再交换一下手机号,关系这就建立起来了。他在《六央花》后暂无片约,最近吃了几顿饭,手里就攒了七八个剧本,不说卡司如何,起码剧本读起来是有点意思,他一面欣然,一面也有点犯嘀咕: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帮他?
  难道真是娇娇?她有这么大能量?周姐那个性格,不见兔子不撒鹰,奉承得再好也讲究公平交易,娇娇有什么筹码能和她做交换?
  这个人还是别扭,和李竺反着来,李竺帮一点忙都要让他记住,下次好听话点,娇娇呢,做了也当没做,追问她还烦,她在意的只有一点——
  ‘那,你开心吗?’
  低低柔柔,还有点沙哑的嗓音仿佛还留在耳边,一想起来,秦巍的心就跳一下,胀胀的撞着胸口,好像那块地方太小,安放不下这又酸又疼的感觉,秦巍望着天花板,又用手遮住额头,只遮不住嘴角的笑,这笑里的甜,要比话里的真诚,“真的啊?太棒了!竺姐,你对我怎么这么好!”
  “傻了不是?”李竺被他的欢欣鼓舞感染,放柔语气,“你是我的艺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知道我对你好,以后多听点话就行了。”
  “嘿嘿——一定一定,”秦巍笑得没心没肺,声音里逼真传递出一幅画面——一个喜得抓耳挠腮的二傻子,“对了,竺姐,那周姐应该给你说了吧?王导最近要离组几天,回b市参加个活动,周姐也去,她说她带我一块回b市,不出席活动,但可以借机在局里多认识几个国际大导演,然后跟她去东京看下乔乔的秀,再一起回来。我刚问了,确实接下来五天都没我的戏,那你给我定个机票吧,不能说机票也让周姐工作室出,你说对不对?”
  “……”李竺现在就有点尴尬了:被秦巍抛下的饵套住,她除了答应以外还能怎么说?“那行吧,你把时间什么的短信给我,我去给你出机票——这一次谭姐那边去不去啊?别又和上次似的,拖出一条长尾巴。”
  经纪人不喜欢他和乔韵交集太多,秦巍肯定是有感觉的,平心而论也不能说她有什么不对,上次时装周的做法,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谭玉和周小雅又没有深仇大恨,人际交往里没必要把自己放太低,连这种不可理喻的脾气都照顾到。但李竺从自己角度出发也会有不同看法,他目前还不想在两人间制造对立情绪,因此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回答得也乖巧。“这就不知道了,我没和谭姐那边再谈娇娇——不过谭姐应该也消气了吧,昨晚我们通电话,她还说好久不见了,回b市以后约个局呢。连时间地点都定了,应该不是客气。”
  李竺那边就算再不乐意,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借口了,退而求其次,决定随他去——还是怕他阳奉阴违,又搞出事情。秦巍一口答应,三言两语敲定这事,挂了电话,翻翻手机里的日历,在心里一五一十,把去东京以前要做的事情都排出来:还上多少天的戏,见多少人,有多少要强打精神去应付的约会。他的心就像是被牢牢栓住了的船,被风一吹就只想往一个方向开去,分点注意力都是千难万难,甚至有点埋怨自己的事业心。为什么会喜欢演戏?难道换个职业不好?
  这个在横店住的宾馆房间号都必须严格保密,否则就会受到粉丝骚扰的人气小生这样想:和另一个人总是分隔两地,连见面都难,算什么成功?
  他不禁有点迷惑,自己到底怎么才会满足?他已经让99%的同龄人欣羡不已,这一点他都知道不该否认,但一个人到底走到哪一步才能满足?是否所有东西在拥有之后都会瞬间失去意义,大导的戏,没演的时候渴望得要命,演了以后也不过如此,按这样推算,也许哪怕奥斯卡,也逃不过‘如此而已’的魔咒。有什么东西是拥有了以后依然珍贵?依然留恋,依然无法看轻?
  他现在渐渐明白,为什么越是顶端的存在越容易有情绪问题,从前没有自己的事业,享用的都是父母辈的荫庇和资源,心里常怀感激,但也有危机意识,所有的一切,都隐然觉得是偷窃来的待遇,吃穿处处讲究,也许是不安感驱使下的代偿心理,自从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繁杂的物欲去伪存真,越来越淡薄,物质越是唾手可得,对心情的影响就越少,思维越理性,对人气的虚无也就看得越透,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少,有时最大的困扰,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想要’。
  而他是幸运的,就像是在暴风眼里握住了救命稻草的幸运,秦巍想,他打开电脑,翻出旧照,瞧着他镜头里的乔韵,对着相机嬉笑怒骂,偶尔嘟起嘴闭上眼,是夸张待吻的模样。她的生命力在照片里鲜明浓烈到极限,让他手指发痒,禁不住在屏幕上流连。
  还是喜欢她这样,他想,什么coco妖妖,那是谁?
  不过也好,这模样看到的人越少越好,他有点藏私地想,再多几个傅david,他可招架不来。这个人,他看得算明白,一样是走到高处,人生对他应该也很无聊,难得遇到一个‘想要’,他不会太简单就死心的。
  但那又如何?有点不好意思,但——谁让他是幸运儿?他比他英俊,比他高大,应该也比他富有……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娇娇的‘想要’,指向得,一样非常明确,他知道她,想定了就不会有丝毫改变。
  而他何能如此幸运,在满世喧嚣里,可遇到乔韵。需要怎样的几率才能博到这一步,是否连中彩票的好运,比起来都过于渺小?
  从他演《六央花》以来,就常失眠,心空的,像焦渴的嗓子,闭了眼也难平息心跳,可这一晚,秦巍枕着手机睡得很甜,心里像多了口井,往外涌着甘甜的清泉。
  第二天起来气色似都好了点,上工时容光焕发,被ng了10多次也静得下来,不知是否错觉,进入角色都比之前更容易点——不是说一下就打通任督二脉了,但的确,他好像更明白了点王导要找到的感觉。
  今天他的两场戏,ng次数是都要少,第二场只拍了10条就过了,王导在监视器前,抚着唇眯着眼,莫测高深地看完这十条,拍拍手,“good,准备下个场次。”
  大家都欢呼起来,梁影帝开玩笑,“我就看秦巍今天好像比昨天多了味道,原来王导和我感觉也差不多。”
  王导居然也没否认,“演戏就是演人生,秦巍年轻,出身又好,最难得可沉得下心,戏里的生活越来越丰富,带眼的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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