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病娇皇子_分卷阅读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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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依旧一声不吭,匀过气起来之后,不用谢昀多说,她就自己静坐一旁,开始恢复了。
  谢昀没多说其他,他说严格,就是真的严格,两个多月的训练,每次都是踩着俞乔的极限,让她结束。她能在短短两个月能有一次突破,他功不可没。
  又一个时辰后,俞乔睁开眼睛,苍白的两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她看向谢昀,“成功了。”
  谢昀点头,他就没觉得俞乔不会成功。
  翌日,阿狸和秦述告别了王大娘家的小伙伴,将马车和一些物件赠与了他们。
  俞乔扛着谢昀和木椅,带着秦述阿狸,光明正大地上了船。
  王大娘送他们离开时,还好生叮嘱了俞乔一番,一定一定要将谢昀给藏好,这世道,美也会是罪过的。
  半个月后,船在离楚京不到半日路程的码头边停下。
  楚京,他们真的来了。
  ☆、第34章 //34
  俞乔将谢昀和木椅扛下船之后,就推着他走,秦述和阿狸左右紧紧贴着谢昀的轮椅。
  他们四人混在下船的人群中,丝毫不显眼。
  倒是秦述和阿狸表现得有些过于畏生和拘谨了。
  这一路上繁华的码头不是没见过,但初到楚京,秦述和阿狸最先有的,不是好奇,而是害怕和警惕,茫茫人海,喧嚣闹市,他们却像是几颗砂砾混入一池珠玉当中,全然格格不入。
  “我十二岁……没‘病’之前一直住在皇宫里,楚京算是我的家乡吧,”
  “阿乔,秦述,还有阿狸,欢迎你们到我的家乡来。”
  谢昀的声音从遮得严实的黑纱下传来,声音不高,但那特别的音质还是清晰地传入俞乔,以及他左右的阿狸秦述耳中,特别好听,也特别暖心。
  “不过这个码头我也没来过。”
  “这里是桥港码头,再过去十里会有一个更大的码头,一般官船或大型商船,会在那里靠岸,”俞乔接着谢昀的话往下说,轻语介绍几句这两个码头的区别,就彻底淡了秦述和阿狸心中的惶恐。
  “乔哥来过楚京吗?”秦述转头问向俞乔。
  也难怪秦述有此问,俞乔的淡定,可一点不比谢昀这个楚京人士少。
  “没有,不过,我在这里有与人合作,置办过几个产业,”俞乔继续推着谢昀前进,阿狸不明所以,秦述却长大了嘴巴,黑纱下的谢昀也目露沉思。
  “啊,那真是太好了,”他还以为他们这人生地不熟的,便是安顿落脚,也要几番波折呢。
  再者,他虽未问过,但心里一直明白,无论俞乔身上有多少银钱,都是坐吃山空,总有花完的一日,绝没想到,在赵国如此落魄的她,居然在这繁华京中,与人置办了产业。
  相传楚国遍地黄金,富庶无比,这楚京随便一个小酒肆,都是日进斗金的产业啊。
  几个产业……便只有一个也够了啊。
  有了银钱,秦述总算有了底气,目光移开四处乱瞧去了。
  阿狸依旧有些畏生,小爪子紧紧抠住了谢昀身上的斗篷,谢昀瞅了一眼,就也任由他揪着,总比他挂到俞乔腿上好吧。
  码头附近就有一个集市,集市边的乔木旁有一排租马车的地方,换上了马车,就也没耽搁,一路直奔楚京来了。
  “困了,就都睡一会儿,再两个时辰就能到,”俞乔对他们说着,躬身将一床棉被铺到里面去,然后转头看向谢昀,如果他想睡,她自是先将谢昀挪进去。
  “秦述和阿狸去睡,我和你说一会儿话,”谢昀开口这么说,目光始终不离俞乔。
  秦述和阿狸对视了一会儿,就也依言,乖乖滚到了里面,不管睡没睡着,就都闭上了眼睛。
  谢昀说要和俞乔说话,但车厢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安静的。
  而谢昀和俞乔两人都没觉得尴尬,他们都在思量各自要说的话。
  俞乔抿了抿唇,正要说话,谢昀就先伸过手去,将俞乔的右手拉到他的腿伤,然后握在手心。
  俞乔的手曾经也该是柔软而温暖的,但现在,她五指修长坚硬,因为练剑,虎口处长了一层薄茧,再看不出这是一双姑娘家的手了。
  “很舍不得阿乔啊,”谢昀说着,轻轻勾了勾唇,在笑,却没有多少笑意。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对吗?”
  “当然,”俞乔点头,从她没收回自己的手,任由谢昀握住,就可以看出,她……一样是舍不得谢昀的。
  因为这份舍不得,所以她才纵容了。
  三个多月朝夕相处,患难与共,谢昀不知不觉间就在她心里占据了很特殊很重要的位置。虽然这份特殊,这份重要,还不足以让她改变原有的计划。
  “如果是阿乔,我不介意,不……应该是,我愿意。”
  如果利用他的那个人是俞乔,他心甘情愿让她用。
  在见面之初,甚至在他“知道”俞乔的那些时候,他都没想到,会有这一日,他会将姿态放如此之低,只为了让俞乔能“用”上他。
  “我知道,但,还不是时候,”俞乔轻语清晰而利落,眼睫轻颤,她没有回避谢昀将望来的目光,无论审视或者其他。
  但谢昀只是顿了顿,就笑了,轻扬的嘴角,微翘的眼睛,会说话般的泪痣,他显少这样笑,但每一次都能让俞乔看愣,即便愣住的时间越来越短。
  谢昀很美,笑起来的时候,更美,他低语呢喃,“很好,这样的阿乔很好。”
  这才是俞乔总能取得成功的真正原因,她的理智永远会告诉她,最正确的选择是什么。
  “你不觉得我……”俞乔似被谢昀的笑容蛊惑住,又似被谢昀话语里的信任蛊惑中,眸光微微下沉,谢昀手心里的手也有些僵硬了。
  “当然不,”谢昀肯定地道,这是俞乔第一次将她心中的犹豫展示在他面前,“你救了我,是事实,你该得,我愿意。”
  亲近之人,如何不能用呢。
  受缚于情感,大事难成。但这就说明俞乔无情了吗。他以为不是。她只是比其他人都要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她要完成的大事。
  俞乔并非没有分寸,甚至她心中的天平,比任何人都要精准,她“用”也只会“用”她该得的那部分。但他想要的,是俞乔能不顾忌她心中的尺寸,更直白更过分些,他希望他之于俞乔,是绝对不同的。
  当然,这个不同是需要过程的,是从俞乔愿意“用”他开始。所以他高兴,他笑了。
  谢昀抬起左手,指尖轻轻落在了俞乔的额角,再是眼角,一路流连而下,终是收回手,再紧紧攥住。但他控制住自己的手,却没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它们依旧留恋在俞乔身上。
  又是许久凝滞,俞乔抽回了自己的手,帘子掀开一角,道路越来越宽,离楚京越来越近,离分别也越来越近。
  俞乔回头,谢昀就又拉过她的手去,不过这回不是握在手心,而是被塞了两个木雕。
  “这是生辰礼的回礼,”谢昀并非是优柔寡断之人,但这份礼,却拖到了这个时候,才送出去,“我本来想要回一半儿,但既然我们很快会再见,那就不用了。”
  要回一半……他是想把俞乔的那个木雕带走,但独独送了他自己的木雕,似乎意思太明显了些。
  谢昀不舍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俞乔无语又好笑,但到底没拒绝这个回礼。
  她的木雕是一少年模样,手持木棍,身披斗篷,谢昀的木雕却也是少年模样,手持马鞭,不笑也能倾城。
  “公子,城门到了。”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俞乔再掀开帘子,就是一面巨大的城墙,拔地而起,雄伟壮观。
  楚国的强大,从这城墙的建筑上就可见一斑了。
  “哇……”一同凑到窗边的阿狸和秦述不觉就发出了惊叹声。
  “那里有一个茶寮,公子几个可以喝口茶,小人去帮忙排队,”赶车的一个五十来岁的大爷,这往来送客的行当是十分熟练的了。
  “可,”俞乔拉开车厢的门,将一些碎银子和早在荆州城就准备好的路引户籍交予秦述,让秦述和他一同前往。
  他和谢昀,还有阿狸则在茶寮上,喝茶坐等,视线之内,可以看到一行排队的长龙。
  到底是皇城重地,进出对于进出城的小老百姓而言,自是严格而繁琐。
  “这里和阿狸以前住的地方很不一样,”阿狸咬着点心,眯着眼睛在人群中一溜而过,最后还是落到了巨大的城墙上。
  “这楚京是前朝大齐高祖迁都前的旧址上重新建设起来的,这大齐风韵只怕不比魏都少,”后齐二十多年前彻底覆灭之后,无论北魏还是南楚,都不再避讳,甚至近来,文人学者中,还有人开始以追寻大齐风韵为风尚。
  “阿乔似乎不认同这种追寻?”
  谢昀不知不觉间已经很擅长去捕捉俞乔一闪而过的情绪变化。
  “那是蠢,”眉梢微微挑起,不是轻蔑更甚轻蔑,“后齐被灭,不过二十来年,一旦有任何复起,任何事端牵连,这些人再想避嫌,谁能信他。”
  “何况,比对大齐旧制的传承,楚国怎么能和占据前朝腹地,沿袭旧制的北魏相比,”
  “那阿乔以为该如何?”谢昀又接着问。
  “但就追寻正统风韵来说,难道沥亚大陆就只有过大齐,我以为大齐前的大周,大虞,丝毫不逊,”俞乔有些奇怪谢昀在这个问题上的执着,不过她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再有,煌煌大齐彻底覆灭,他的旧制就已经不再适合这片土地,精华是有,糟粕更多,否则……不过重蹈覆辙而已。”
  “啪啪,”两声,俞乔背对着邻桌,一个农夫打扮的老者,抚掌而起,看着俞乔的目光,激赏无比,“小公子年少,却比很多人都看得清楚,难得难得。”
  俞乔和谢昀一同看他,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他摸了摸胡须,半点无听人壁角的尴尬,“公子继续说,老夫洗耳恭听。”
  话到这里,也无藏着掩着的必要,俞乔就继续往下说。
  “以前人成败论,一切长久之制,当有‘稳’和‘变’,无稳难安,无变难通,但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楚国底蕴根基太弱,而魏国却被过往束缚住了。
  俞乔回过头来,轻抿口茶,无论那老者如何瞪眼,都没再多说了。
  “阿乔说得好,”谢昀戴着斗笠,但俞乔却更感觉到他在对她笑。
  “让让,让让……”喊声渐进,就有一队玉冠锦服的少年公子纵马而来。
  “在这里歇脚,等等李玉他们,一会儿到浮生斋,我请客!”
  声音略有些耳熟,俞乔和谢昀偏过头去,池胥人四下观看,正好对上俞乔的目光,他一愣,再一抖,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啃了一嘴泥。
  “呸呸呸,”池胥人顿觉四肢虚浮,好似那添料臭果的威力还遗留至今。
  “胥人,你怎么了?”
  他的一众伙伴都被吓了一跳,纷纷下马,将还腿软的池胥人拉了起来。
  俞乔和谢昀回头,看向彼此。
  “你照顾好自己,”俞乔对谢昀道,分别比预想的,还要早一些。
  谢昀没应,身体向前,轻拥住俞乔,一拥即放。
  俞乔起身牵着阿狸,走入人群,谢昀伸手,摘掉了头上的黑纱斗笠。
  青灰城墙,泱泱人流,一绝色黑衣美人静坐于褐色木椅上,他眸中隐现留恋和温柔,简陋的茶寮,被添了神之笔,如画如仙。
  接连看来的人都像中了定身术般,呆呆顿住,忘了行动,忘了说话。
  从早喧嚣到晚的城门前,一点一点静默,最后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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