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大家都爱霍去病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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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又开始做梦。
  停灵期满后,韩嫣的灵柩被运往北境。朔方又名九原,先秦时期由秦统辖,中原动荡时这块沃土被匈奴抢走,韩王投降匈奴后就住在那里。
  “哥说,爹和娘就是在朔方彼此相识,祖父归汉时,娘亲跟着爹一起回到大汉。哥一直想去朔方,可惜马邑之围失败了。”
  韩说陪同灵车离开后,偌大的承明殿晚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这一次,我梦见自己骑着火云,向着北境一路狂奔。即将到达太原时,面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士兵,全部骑着雄壮的匈奴高驹。一个披着兽皮,戴着毡帽,凶神恶煞的匈奴兵策马奔至我面前,举起环首刀,劈头向我挥来。
  秋意带来丝丝寒气,我披上披风,如今的承明殿已经关不住熟门熟路的我,我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夜晚的未央宫一如既往的静谧。出了承明殿北门,我行走在巍峨的金色前殿北侧。此时已近深夜,前殿最顶处的宣室殿依旧灯火通明。
  再往东就是门禁森严的永巷,相对于椒房殿壮观的复式建筑,漪兰殿只露出几片屋顶瓦片。小姨、卫长和阳石此刻应该已经在睡梦中,我于是沿着椒房殿西侧的围墙向北行去。
  经过夏秋季节被弃用而闭锁的温室殿,远处隐隐可见中央署宽阔的殿宇。那日在茂陵,天子提到中央官署保存着韩嫣的奏章,联想到我看过的二舅撰写的那两篇军报,我不禁好奇这些臣子的公文都长成什么样子,记录着何等劲爆的提议和哪些惊人的决策。
  月华清媚,将花间小路、亭台楼阁映照得格外明亮,桂花恬淡的香气沉淀在夜色中。信步走至中央署,可惜雕花红漆门已落了锁。放弃溜进中央署的计划,我选择继续北上。向北不远便是石渠阁,汉初修复的先秦文件,以及中央署每年存档的备份应该都是送到这里来保存。
  石渠阁这里是个死胡同,我不得不继续向东折行。向东的路再熟悉不过,白天有经书礼法课,或者有祭祀活动时,这里都格外热闹,今日我有幸第一次见到夜色中静寂的太庙。
  终于走到了天禄阁,再往北,就可以出未央宫了。习惯性地伸手入怀,方才意识到我出入未央宫的门符还丢在长信殿王太后那里。
  居然白跑一趟。
  悻悻地往回走,寒意令我上下牙打颤,双膝隐隐有些作痛。刚才走得匆忙没注意,太庙的长明灯还亮着,再待在外面只会越来越冷,先进去躲一晚吧。
  ***
  “去病,快醒醒!”
  这个声音温柔又熟悉,这个怀抱温暖而坚实,为什么要醒来呢?就让他多叫我一会儿好了。我翻了个身,朝来人怀里拱了拱。
  “地上凉,再睡会着凉的哦。”有人轻轻戳我的鼻子。
  嗯,说得有道理,确实挺凉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强烈的日光从窗棂间洒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适应光线,尔后欣喜若狂地一把攀住来人的脖子。
  “二舅!你回来啦!”我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他回抱我,“听说你又受伤了,伤在哪里?伤得重吗?”
  我摇头:“不重,膝盖在石阶上磕了一下,都那么多天过去,早就好了。”
  “真的?”
  “骗你是小狗。”我慌乱地挥开他欲掀起我常服下摆的手。
  二舅的身上飘来北方田野芳草的香气,就像我在太原陈掌家居住的时候经常闻到的那种。贴近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膈着我的肚子,低头一看,是一块倒扣着的灵牌,深棕色新漆似乎未干。
  “睡觉时抱着这个当被子?脸上都睡出印子了。”二舅轻笑。
  看到灵牌的正面时,他神色间出现一掠而过的闪烁。我注视着他将灵牌重新摆到赵绾王臧二人灵位不远的空缺处。点燃一炷香,拜了三拜。
  “咱们走吧,”他一只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陛下还在到处找你呢。”
  我好奇:“二舅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凌晨时宫人来报,说你失踪了。”二舅边走边道,“禁卫报告说昨夜无人出入宫禁,这未央宫你能去而又熟悉的地方,也无非是这里,所以我来碰碰运气。”
  昨晚迷迷糊糊地走到这里,困意袭来,后面的事儿就像在梦游一样,怎么也记不起来。
  隔壁太学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听内容,今日是礼法课,虽然说我很向往回去上学,但是这种课还是能逃一次算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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