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美记_分卷阅读_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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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他还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眼神就越发的炙热了。
  她也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就让他按倒了。
  折腾了她大半个夜,在他面前她就像个待宰的羔羊,最后也懒得再骂他捶他,就窝了他的怀里沉沉睡着了去。
  次日一早,元烨早早说有事要议,在她唇上啄了好几下,这才离去。
  她迷迷糊糊睡了日上三竿,直到老孙过来寻她,这才起身,这老头子在城内搜罗了几件漂亮的新裙和斗篷,因为战乱几乎没有人管,直接扔了点银子抱了来。
  据说是齐王有命,非要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顾子衿无言以对,可见这老家伙实在啰嗦,也忍不住来回翻了翻,只在外面披了件白色兔绒斗篷,也是淡扫蛾眉,相应地在头上绾了两个花,别了两个绒球珠花。
  早上吃饭的时候,听说元烨已经出去安排战俘了。
  老孙可是叫人开了小灶,给她布菜的时候啰里啰嗦地叫她吃这个,叫她吃那个,更难得的是饭后的小品,里面还有她许久没有吃过的南瓜饼。她咬了一口,扭头望向了南边,窗外有唧唧咋咋的鸟叫声,有院内士兵的嬉笑声,还有明晃晃的的日光。
  她忽然想起她的家,公主府里,也曾经这样热闹,她吃着南瓜饼,顾子青在花园里面扑蝶,母亲奔走在皇宫内院,回来时候也是慈爱有加,父亲总是一脸温情,府院里面很多很多的事情,从小到大,她的那些记忆,随着对南宋的靠近,而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平常都被刻意忽视的,那些仇恨也都浮出了水面。
  南瓜饼如鲠在喉,她只叫人收拾了去,老孙以为她吃太多撑着了,于是建议她出门走走,也是心烦,就应了他了。
  街上行人稀少,因为战乱,之前有很多人都逃离了这里,他们刚占了没多久,城内多还是北宋的人,她也不想走得太远,听说在城北的一家很有名的酒楼,有个观星楼,上面能看见很远很远。
  老孙立即叫人去抬软轿,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顾子衿不想太过高调,立即散了去。她走在街上,身后跟着元烨的侍卫队,本来就因为衣裳华美而引人注意,此时更是叫人侧目。
  她心情不好,已经顾不上那些眼光。
  城内很乱,观星楼上竟然空无一人,然顾子衿登上高楼,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急匆匆下得楼来,她一脸阴霾,只说要见元烨。
  老孙巴不得她多在殿下面前晃晃,好多培养培养他们夫妻感情。
  可惜他这人也是老糊涂了,李元烨在干什么,他正在处理战俘——坑杀两万人,对于来犯的敌人,他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更不可能将他们放回去自寻烦恼,所以这么多人俘虏,他选择坑杀,一干二净。
  这是顾子衿第一次这么直击战场。
  因为很多人都被下了药,所以还不算太吵,可那些尖锹埋土的声音听起来更是瘆人,还有很多有些力气苦苦挣扎的,哀嚎声从无到有,刚好她到面前。
  元烨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半分见到她的惊讶或者惊慌忐忑……什么都没有。
  他的脸上,只有麻木和淡漠。
  这不是她昨晚纠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并未全都清理好的战场上,周边还有待烧的死尸,地面上干涸的血迹随处可见,乌压压的一片,也不知分了多少个坑,她再低头看着坑底还蠕动着的……一下子弯腰吐了。
  老孙立刻就要上前,却被元烨拦住了:“别管她,吐出来就清醒了,这是在战场上面,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的兄弟,他们不埋,难道还要耗费粮食养着他们来杀我?”
  他语气冰冷,老孙只能看着她。
  顾子衿吐了半天,她早上吃的所有东西一股脑都吐了出来,也不知是谁给了她一个水囊,她看也没看漱了下口,起身就走。
  少年的确已不是当年的少年,
  他身穿银甲,英姿煞爽。
  若不是在战场上遇见,恐怕都要多看上两眼,心生涟漪。
  可惜在这活埋之地……
  他提剑而行,走得极其缓慢,不时有人扶着伤兵从他身边走过,也无心察看。
  北山上立着一人,却是一身女装白衣飘飘。
  顾子衿离开了这里,走了很远站在了那北山头上,放眼看去,都是血,她木然地站在山头上面,看着山下一处处大坑更是移不开目光。
  少年走上山头,与她并肩而立。
  他摊开掌心,这才露出里面的帕子:“刚才吐得那么厉害,帕子掉那边了。”
  女子却只看了一眼,并未接过去。
  他仍旧递了她的眼皮子底下来,幽幽说道:“殿下坑杀足有两万战俘,你觉得现在你看到的这些,是你当初想要看见的么?”
  她冷冷出声:“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古以来不是没有坑杀战俘的例子,我记得史书上曾记载过高祖坑杀四十万的战俘,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他这么做是对的。”
  少年叹息:“你现在很难过,你在说谎。”
  她不说话,却突然拂袖将手帕拂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已经以死谢罪,待月落之夜再重生归来。
  现在3d已经结课了,我好开心啊!新坑《外星老皇姑》不日就开,一刻也不想再耽搁啦,我就要回归你们的怀抱啦哈哈哈哈,有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文案上面点击图片穿越收藏哈!
  ☆、第57章 梦绵缠
  第五十七章
  酒楼的楼上,酒客稀少。
  临窗的一桌,干干净净的桌面上面铺着一席白绢,之后才是饭菜。
  一白衫男子,温文尔雅,样貌清俊,正仔细擦着自己的手指,他背脊笔直一身的白,就连发冠上面的小玉也是白的。
  看年纪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肤色很白,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哥。
  本来就是战乱,街边百姓很少,酒楼也已经没两桌客人了,掌柜的亲自端了菜过来,见他脸面是熟客,立即就笑了。
  “真要谢谢白公子还捧场,现在世道不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啊!”
  “哪里,”那被称作是白公子的男子,一根一根擦着手指:“我也要躲一躲了,就不知能投靠谁去了……”
  他的嗓音里,天生就带着半分伤感。
  掌柜的说给他加两个好菜,说两句话这才去后面灶房了,这白公子听说叫什么白锦堂的,可是两年前来到这里的,听说他没有别的亲人了,也没人个张罗连个姑娘都没娶,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能穿出来的也就那几样衣衫,还有洁癖,每次都一堆啰嗦事。
  他对面坐了个小童,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原来也是这城里的混混小林子,自从被他救过一次就一直跟着他了。
  而此刻,这小子一脸馋像正盯着桌上盘子流口水。
  掌柜的走了以后,白公子将手帕递了过去:“擦一擦你的手,还有的口水,我不想和流口水的人在一桌上喝酒。”
  小林子只是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不要这样嘛白大哥,说好请我吃酒的,留口水的我全吃掉好不啦!”
  破天荒的,男人竟然点头了:“好。”
  他看着少年,微微的叹息:“但是最后一次。”
  少年不以为意:“好啦好啦,以后都要学大哥那样干干净净的。”
  他还以为会有以后,白衣男子垂眸,随即从怀里拿出张银票递给了他:“这东西你拿着,但是现在正是动荡时候,千万别太早拿出来用,过两年平稳了用它娶妻生子总还可以的,就当以后大哥给你的吧,趁着还能见着面顺便道个别。”
  小林子嘴里的肉一下子就掉落下来:“什么玩意?大哥你说的这什么话?”
  白衣男人皱眉看着他筷头上面的肉掉在桌子上面,别过了脸去:“我要走了。”
  小林子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大哥不是说要在那老宅里养老吗?再说你走了大嫂怎么办!”
  男人叹了口气:“你大嫂的衣冠冢我也想带走……”
  少年一听心里凉成一片:“大哥去哪?大哥不是说喜欢这里山清水秀的要住上一辈子么?”
  男人嘲讽地笑了笑:“我毕竟是南宋……”
  人字还没说出口,已被少年惊恐地倾身捂住了他的嘴巴,小林子警惕地四处张望,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开了手,他更是凑近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别乱说话,现在到处都在抓南边的人,那些俘虏听说都被坑杀了。”
  白衣男子勾起了唇角:“你这样护着我,为什么?”
  小林子用袖子遮掩着靠得更近了些:“我的命是大哥给的,管你什么人,就是我的恩人,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当然护着你!”
  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少年,稚气未脱,男人只觉得久违了的那种温情又击中了他的胸口,他嘲讽地别过脸去,外面大好的天儿,白云,蓝天,高高的观星楼近在咫尺。
  有的时候,所有会发生的事情,或者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戏本子里面写好的一样,他也只是淡淡一瞥,就看见了那个身影,既熟悉又陌生,既不可思议又不敢置信,既欣喜又想要疯狂。
  简直不能相信,真的不能相信。
  可那样的身影,又怎么能认错,他慌而起身,两手扶在围栏上面,那女子斗篷拖地,匆匆从观星楼上面走了下来,因为背对着他,也看不清脸。
  眼看着人就要远去,他一手撑着围栏就要往下跃,小林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男人恼怒,使劲了也未挣脱开来:“放开!”
  可那人已经走远。
  小林子贴在他的后背上面:“大哥别喊,现在街上有很多官兵。”
  男人只能看着那女子在众位侍卫的拥簇下离开,他随意看了下,街边果然多了不少巡逻的人,心里扑腾扑腾就快跳出嗓子眼了,他颓然地重新坐下,难以平复,随后又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
  小林子倒了茶水给他:“大哥喝茶压压,你要是想干什么就告诉小林子,我帮你,反正这条命都是大哥的,你可千万别出面。”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男人已经平静了下来:“你也看见了,刚才从观星楼上面下来的女人,你知道是谁么?”
  小林子拍着胸脯:“当然知道,现在城内无人不知,那是齐王殿下的爱妻,连上战场都要带着在旁边的,我远远的看过一次,可好看了!”
  男人细细回想了一番:“这个事情略有耳闻,但当时记得他娶的是谁家的丫鬟了,还闹出不小的风波我也没太注意,小林子知道他们住的那边,可能打探到点什么?”
  小林子虽然疑惑,但也狠狠点头:“混进去不一定能行,但她总要出门的,蹲守就好了。”
  男人双眉轻拧着,他还在仔细地想,当时去北宋时候,见过的那两个人。
  他娶的是谁家的丫鬟了?
  沈家的?
  沈君煜当年就在南宋遇刺……
  那翻滚落在山涧当中她破碎的衣裳,地上的血迹……
  沈家的马车……
  当时还以为是被野狼吃了尸首,虽然告诉顾子青说她还活着,可早已死心……
  他的心再难以平静。
  他的身份不方便接触那边大院的人,也只有小林子可以嘱咐嘱咐,既然知道住在哪里,也可从长计议。
  小林子给他出了好几个鬼主意,不过他的脑袋里面装的更多的是酒肉,桌上的鸡腿抓起来就吃,丝毫不顾及一点点的形象。
  他看着少年,就像看见了自己。
  有一段时间,他活着犹如行尸走肉,不知酒菜为何物,不知生为何意死又何堪,直到他找准了方向,一步一步地越发接近她,他以为等到天下太平时候,他就可以去见她,可以和她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时间不多了,他还有两日的时间,就要南撤。
  喝下水酒,他一眼瞥见小林子油乎乎的两手,什么也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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